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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眾樂樂

  “什麽?”她抬起眸子。


  “我暫時要離開府裏一陣子。”


  “出什麽事了嗎?”


  “孩子……許竇說孩子的身體出了些狀況,事情有些棘手,北瀧山上的神醫醫術高超然而架子很大,絕不肯下山來給人治病,所以我要親自帶著他們去北瀧山上求醫。”


  “身體出狀況了?”她擔憂而又疑惑地道,“今天下午去看他們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就在晚膳之際,許竇和我說孩子病情有變。”


  她不安地蹙眉:“一個出事了,還是兩個都出事了?”


  “小澤和小昱身體都出了些問題。”他目光有些躲閃。


  昨天給孩子取了名字,大兒子叫西門澤,小兒子叫西門昱。


  顏溪沒有捕捉到西門築眼神裏的那抹猶豫,繼續問道:“北瀧山上的神醫一定能治好他們的吧?”


  “別擔心,一定可以。”他握住她的手,“信我,他們不會有事的。”


  知道他很擔心孩子們的身體,顏溪不想增添他的憂慮,雖然仍舊放心不下但沒有表露出來,她努力露出甜甜的一笑:“好的,信你。”


  “你大概要去多久?”


  “少則一月,多則一年半載吧。”


  “怎麽要這麽久?”


  “許竇說,孩子們的身體底子太弱,如果可以的話,讓孩子們在山上待多一段時間,吸納一些仙靈之氣會有益於他們身體的安康。”


  顏溪沉默了一下,抬眸看向西門築:“那麽我坐完月子後你們還沒回來的話,可以上山去看看你們嗎?”


  “恐怕不可以。”西門築俊秀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嚴肅,“路途遙遠顛簸了不說,我擔心途中會有刺客。”


  “那……”


  “我會下山看你。”語氣間透出不可辯駁的威嚴,見她眉頭微皺的樣子,他放柔了語調,“一個月會看你一次。”


  顏溪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但想不清楚,她也沒讓自己再多想,乖順地點了點頭:“好吧,聽你的。”


  “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不要外出。”


  “那我會悶死的啊。”她嘟囔道。


  “會有危險——”


  “如果因為害怕危險而整天呆在房裏不出門,那這樣擔驚受怕的封閉日子有什麽好過的?”她皺眉說道。


  又想著他也是擔心她,自己這樣說是不是顯得太不識好歹,想了一下之後她湊上去,搖著他的肩膀,力求用和平方式解決:“西門築,你讓我出去玩吧。”


  “不行。”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她並不放棄,可憐巴巴地說道:“我一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氣,就像魚兒沒有水一樣,西門築,你忍心看到一個幹巴巴的整天提不起勁來的我嗎?”


  哀號的樣子有幾分好笑,西門築嘴角彎了一下,很快又忍住了笑意,不過麵色較之前柔和了很多。


  “我啊,現在身手恢複了,一點都不擔心別人找上我,雖然沒到以一敵百的厲害程度,但八九十個人還是可以搞定的。”


  就吹吧你。


  漂亮而有神韻的女孩子皺起眉來的殺傷力是十分大的,實在不能看到她那蔫頭耷腦的委屈樣子了,西門築舉白旗:“不能惹事。”


  “答應了?”她一笑。


  “讓護衛跟著你出去,貼身保護,還有,”他麵色微沉,“不要和人過多接觸,無論別人跟你說什麽,都不要信。”


  “好啦,這次不會被人騙的,放心吧。”


  西門築似乎還有話要說,薄唇微抿,猶豫了一下,到底沒說什麽了。


  笑了一下,心裏卻還是沉下來了,一絲複雜的神色湧上顏溪的眉梢,她目光迎向他:“你什麽時候走?”


  “三更的時候。”


  “那……我現在可以見見孩子們嗎?”


  他遲疑了一下:“那……好吧。”


  孩子們並沒有顏溪想象中的那麽虛弱,見到顏溪去,兩個小家夥都睜開了眼睛,墨黑如黑珍珠一般的瞳仁就這麽瞅著顏溪,不愛鬧的小澤還第一次地張開小嘴,對顏溪“哦”了一聲,像是想和顏溪說話。


  而小昱則咬著自己的小拳頭,嫩藕似的小腿也亂蹬,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像是有特別開心的事情。


  小家夥們看起來精神很好,比之前都要開心。


  雖然是雙胞胎,長相一模一樣,但還是可以分辨得出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小澤的耳廓上長了一顆小小的紅痣,就是兩人間最好的區分。


  “真不敢相信他們生病了。”顏溪嘀咕著,“明明氣色很好啊。”


  “你懂什麽?”西門築揚眉,“有些隱藏的疾病是看不出來的。”


  “可是……”


  “你是大夫不成?”


  西門築的語氣中含著一絲不耐煩的淡怒,顏溪怔了怔,沒再和他說話。


  “我先回房收拾下東西。”說完,沒有等顏溪,就拉開門走了。


  門外,西門築懊惱地扶了一下額頭,他一點也不想對顏溪凶,他知道自己語氣過分,但如果要他現在進去將顏溪牽出來,很抱歉他做不到。


  那雙明澈無垢的含著探究之意的眼睛,會讓他心虛,會讓他無法麵對。


  西門築沒什麽表情地要下人給他收拾東西,他聽見門開了,知道是她走進來了,但他什麽話也沒說。


  空氣中是略顯壓抑的沉默。


  忽然間,一陣含著微香的淡淡暖意席卷了他,一雙纖瘦的手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


  她的頭抵在他的背上,他一愣,聽見她略顯低沉的聲音:“對不起,我知道我讓你困擾了。”


  “前一陣子小籬的事情讓我很受傷,所以導致我有些疑神疑鬼的,但我真的沒有想要懷疑你什麽,我心裏真的是這樣想的,西門築是我最堅強的倚靠,是我最應該相信的人,但是可能我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問東問西吧,會讓你以為我特別不相信你,其實真的不是。”


  她的聲音低低的,暖暖的,像擦過樹梢的淡淡的風。


  西門築在感受到暖意的同時,一種沉悶如山一般壓在他的心口上,那種感覺就像,現在的她有多美好,失去她的時候,就有多難受。


  他轉過身,將她清瘦的身子擁進懷中,一個深深的,帶著複雜情感的吻就朝她的唇瓣印下。


  “唔……”她被他吻得有點喘不過氣來,“西門築……”


  這麽久以來,他很少如此失控,如此,像是沒有理智地吻她。


  他猛然回過神來,嘴鬆開了她的唇,手卻沒有鬆開她的腰。


  “顏溪。”


  “嗯?”他突然如此嚴肅地叫她,她茫然地抬眸看他。


  “無論我做了什麽,都要記住,我是愛你的,我永遠愛你,隻愛你。”


  他微微地闔著眸,細長優美的眼眸像是喝醉了一般,裏麵漾著迷離而深沉的情緒。


  他的眸裏深情與哀傷交替出現,細細碎碎的光揉碎了似的:“知道嗎?”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顏溪很想問出口,但是看到滿目赤誠的男人,顏溪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一大串疑問,擠出一絲笑容道:“知道啦,突然間這麽表白,弄得我一張老臉都燒起來了。”


  初夏已經有幾分熱意,顏溪倒是因為生完孩子體虛,所以不感覺到怎麽熱,而西門築卻明顯的,有些汗流下了。


  可是,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懷抱著顏溪,緊緊的。


  直到三更的鼓聲響起來的時候,西門築才放下顏溪,坐上了馬車。


  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怎麽的,今天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粘她,馬車已經開出去很遠了,可是他的目光始終投向顏溪所在的方向,生怕她會突然被一陣大風刮走了似的。


  顏溪揮了揮袖:“安了安了,我不會惹事的!”


  坐月子的這一個月,顏溪體虛乏力,除了吃就是睡,像頭豬一樣,卻不知道吃的東西都到哪裏了,顏溪死活就是不長肉,府裏年紀大點的肥阿嬤都對此羨慕得不得了,顏溪一邊大吃大喝,一邊得意地享受著群眾們豔羨的目光,得瑟得很。


  月子終於坐完了,顏溪將頭上的布巾一扯,像是迎來了人生中的大解放。


  顏溪是出了名的好說話,府裏的阿嬤有一兩個膽子大的,在瞄準顏溪心情好的那一天,貓著腰進了她的房門。


  “王妃……”


  “什麽事啊?”繡工極好的顏溪正在給孩子們做衣裳,見阿嬤欲言又止的樣子,笑著動了動唇。


  “不瞞王妃,奴才家那口子昨兒個還跟奴才對嘴痛罵了一番。”王府中有些資曆的老人都自稱為奴才,無論男女。


  “哦。”顏溪捧場地點了點頭,低下頭的時候卻微微皺眉,這種事情跟她說幹什麽?汗顏,難道要她進行心理疏導嗎?

  “起因是他嫌棄奴才肥肉太多。”她倒是不羅嗦,沒有像有些老人家一樣七裏八裏地扯起很多。


  “……所以?”


  “所以希望王妃能教奴才一些去掉肥肉的法子。”


  顏溪絕倒。


  她堂堂一個黑|道大姐,什麽時候變成減肥達人了?


  老人家眼裏含著一泡熱淚,好像顏溪就是她的救命星一樣,顏溪很想跟老人家說她從來不減肥,更沒有什麽妙招可言,但怕在老人胸口上捅刀子,就硬生生忍住了。


  雖然顏溪不減肥,但是小旭很注重養生,有一段時間小旭胖過,但不久又瘦回來了,顏溪曾經好奇地問過她怎麽瘦回來的,記憶力過人的顏溪現在還記得小旭說的法子。


  無非就是吃一些什麽東西,但是這些東西要吃得有技巧,顏溪把這個方子告訴了老阿嬤,老阿嬤喜笑顏開地顫著那一大團肥肉出去了。


  那個方子就這麽在王府裏流傳開了。


  方子裏有些東西王府有,但並不是下人們能吃得起的,顏溪很大方地揮手,吃什麽,隨便拿。


  “王爺回來罵人怎麽辦?”


  “我是王妃,我說的話就不算數麽?”


  本來特權階級就是剝削勞動人民的錢,給人民群眾吃點好東西,還天理不容了不成?


  生性大方且樂觀的顏溪一下子和人民群眾打成了一片,農曆的五月初五是顏溪的生日,顏溪拉著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特有情調地在空曠的庭院中放起了篝火,顏溪愛鬧,舉手投足間又能散發出令人信任的氣息,所以特別能調動氣氛,很快,大家就一起坐在地上,喝喝酒,吃吃肉,顏溪一高興,還非要跟大家講上輩子她在黑|道裏的傳奇經曆。


  當然,別人都當她喝醉了酒講胡話。


  “才一個月不見,本王的府邸倒是被你弄得烏煙瘴氣。”


  顏溪醉醺醺地爬上床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冷不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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