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禁足
一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安寧,顏溪每天種點花草,就這樣如流水一般閑散度日,這樣的日子裏,再也不用擔心時不時接到任務,不用動不動就去南亞的叢林,北非的沙漠,也不用擔心會有人來取自己的小命,整個人都變得簡單而滿足。
二十多年來,應該是第一次這麽放下心來吧,再也不用漂泊,再也不用惴惴不安,她有了丈夫,還有了孩子,有了家,有了可以停泊的港灣。
顏溪用力地吸了一口花香沁鼻的新鮮空氣,好心情地笑了笑。
她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在她身後的遠處,臨窗而立的男子正皺著眉頭看向她。
“王爺,要和王妃說嗎?”李秀低聲地詢問道。
沉默些許,西門築淡淡道:“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告訴所有知情者,對王妃封鎖這個消息。”
“是。”
“整天鋤草種花的,不累嗎?”顏溪轉頭,就看見了西門築走上來。
“就想種花啊。”
“這種事叫下人來不就可以了嗎?”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顏溪淡淡地看向他,“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麽嬌生慣養。”
“……”
“經常不運動的人,身體可是會變弱的。”她繼續鄙視他。
“雖然不做運動,但本王力氣一直很足,不是嗎?”
“有嗎?”她審視地看著他。
他湊近她,低聲道:“你晚上不是經常能感受到嗎?”
在她甩大白眼之前,他大笑著走開了,衣袂翩翩,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也就是這樣一個背影,讓顏溪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太陽穴突突地跳動。
幾天之後,王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女人,婀娜的身姿,淡雅的妝容。
聽人說,這是西門築的遠方表妹,叫納蘭音,文如其人,工於音樂,聲如鶯啼,柔媚可人。
剛開始顏溪對納蘭音的印象還可以,雖然她經常拉著西門築去她房裏聽琴,偶爾走到房門外,還可以聽見她似嬌還羞的鶯啼燕語,但少女情懷總是詩,這些春心萌動的行為都可以理解。
再加上,納蘭音對顏溪客氣有禮,所以顏溪對於她纏著西門築一事也隻是淡淡一笑,並不說什麽。
讓顏溪對納蘭音惱怒並改觀的事情發生在那一天,她看到小籬滿臉是傷,小丫鬟忍著痛什麽都不跟她說,她後來才知道是納蘭音命令人下的手,她問小籬為什麽不跟她說,小籬低下頭道:“其實奴婢不痛的。”
顏溪忽然明白過來:“傻,你以為你被她打一頓,她對我的惡意就會消失了嗎?你以為忍氣吞聲,就會息事寧人嗎?”
“奴婢真沒用,又讓小姐困擾了。”小丫鬟囁嚅地說著,眼裏噙著一汪淚水。
“沒有,你都是為了我著想,我都知道,我很感動,非常感動。”在小丫鬟有大哭的趨勢之前,顏溪趕緊實行懷柔政策。
幾天之後,王府又來了幾個不速之客。第一個是暄王,其餘的是他保衛他安全的將軍們,其中包括韋青禦。
當韋青禦來到顏溪房前的時候,顏溪正在翻著一本關於各地風土人情的書,窗前重疊的花影將她白皙的側臉勾勒出越發優美的弧度,韋青禦清了清喉嚨,引起她的注意。
“是你。”顏溪很是高興地站起,言笑晏晏,可一下子,她的臉又垮了下來,“是你啊。”
明明不同的人,為什麽要有相同的容顏和名字。
韋青禦很清楚,之前她眉開眼笑,是將她當成另一個人了。
“別露出那種困擾的表情,說起來,我比你更憋悶才是。”
“你有什麽好悶的?”
他走近她,與她隔著洞開的窗戶:“被人當做另一個人,難道能開心到哪裏去?”
“你也在看這本書啊。”他手伸過窗子,提起她桌子上的遊記。
“喂喂,你懂不懂什麽叫做男女有別啊?”顏溪不高興地從他手裏扯回書。
“抱歉,在軍營待久了,沒有顧忌這些。”他愣了一下,眉目清朗地歉聲道。
這麽正經弄得顏溪老不自在,她隨意揮揮手:“好啦,我其實也不太在意那些,說吧,你來找我什麽事?”
顏溪走出了房門,來到了他的麵前。
“借一步說話。”
“什麽借一步說話啊?鬼鬼祟祟的。”顏溪不同意地說道,“別去那種陰暗偏僻的地方啦,弄得咱們偷|情似的。”
“……”說話真直接。
兩人圍著大湖走著,一前一後,顏溪踢了顆石子,皺眉回頭說道:“你到底說不說?扭捏得跟個娘們似的。”
許久還是沒開口,像是為了緩和氣氛,好切入話題,韋青禦道:“你倒是灑脫,被下人們這麽觀望都麵不改色。”
因為顏溪和韋青禦在湖邊走的緣故,引來了府內不少人的注意。
“這有什麽?我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麽要顧忌別人的目光?”
“連王爺的目光都不顧忌嗎?”
“西門築不會誤會我的啦,他說不束縛我,也相信我,怎麽樣?賢夫吧。”顏溪抬眸笑道。
“到底有什麽事?可以說了吧。”顏溪停下腳步,淡淡地看向他。
“我就想問一個問題,”沉默了一下,韋青禦終於鼓起勇氣道,“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更不是想對你的隱私進行窺探,我隻是單純地詢問一下。”
“囉嘰吧嗦。”
“……”
韋青禦壓低聲音道:“姑娘身上是不是有一個蝴蝶型的胎記?”
話一出口,韋青禦就看到了顏溪隱隱閃著怒火的目光,她好像一副要暴起打人的樣子。
韋青禦吞了一下口水:“冒犯了,你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韋青禦!”顏溪低吼一聲,“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問題你竟然糾結了這麽久。”
“這種話怎麽能輕易問出口?”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想再跟他墨跡,顏溪直接給出回答:“是,我身上是有蝴蝶型的胎記,血紅色的。”
看著他皺眉思索的樣子,她狐疑地湊近他:“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姐姐真是好興致啊。”突然間,身後一個帶笑的聲音傳來。
納蘭音一襲粉白色的長裙,妝容淡雅,溫婉有禮。
顏溪淡淡看向她,其實早就應該發現納蘭音對自己的敵意了,她叫西門築皇表哥,卻從不叫自己皇表嫂。
伸手不打笑臉人,顏溪犯不著明著跟她過不去,於是也對她淡淡一笑。
納蘭音走到顏溪身邊,壓低聲音道:“姐姐是另有喜歡的人了嗎?”她眸光含著挑釁。
生氣就輸了,忍。
“姐姐怎麽這麽有本事,這個將軍看起來對姐姐頗有好感呢。”
不跟賤人計較,繼續忍。
“光天化日之下,姐姐是要給皇表哥戴綠帽子嗎?
一忍再忍。
“這位將軍身體好生魁梧呢,床榻之上,會不會逗得姐姐嬌喘籲籲呢?”
“你怎麽這麽惡心啊?!”顏溪胃裏一陣翻騰,眸光閃著怒火,揚手就將她推開。
納蘭音姣好的麵容上露出一絲甜美而意味深長的笑容,身體緩緩地朝後倒去,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裏。
“救命啊!我不會遊泳,救命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陡然而至,跳進了水裏,將納蘭音救了出來。
西門築臉上濕漉漉的,納蘭音柔弱地依偎在他懷裏。
“皇表哥,不要怪姐姐,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納蘭音楚楚可憐地說道。
以退為進,顏溪這才發現納蘭音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本王看見了。”他淡淡地說道,聲音像籠著一層寒冰。
“是,西門築,是我推的她,可誰讓她在我麵前說那些下流的話,而且,而且我也沒推得多重。”
“姐姐這話說得過分了。”納蘭音委屈地說道,“我隻是提醒姐姐,要姐姐注意一下待人接物的分寸而已,姐姐知道我不會遊泳卻還把我推水裏,這不是將我往死裏整嗎?”
“今日一事皆是由卑職而起,卑職奉暄王之命對王妃詢問一些事情,不想造成這麽大的動靜,還請王爺不要將此事怪在王妃身上。”氣氛僵硬的時候,韋青禦上前一步,挺身而出。
西門築淡淡抬了抬眸,眼裏含著複雜莫辯的光芒。
旋即,他看向顏溪:“一個月內,不要踏出房門半步。”
此言一出,其餘三個人心情各異。
韋青禦脊背一僵,納蘭音心中湧過一陣狂喜,而顏溪,卻是不滿意地叫了出來:“為什麽?”
“兩個月。”他淡淡開口。
“你不相信我,你覺得是我無理取鬧。”心頓時涼了半截,顏溪定定地看著他。
“三個月。”
“西門築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這麽下三濫的手段你看不出來嗎?”
“四個月。”
“你幹脆關我一輩子好了!”顏溪氣憤地說道。
“這是你自己說的。”西門築淡淡扔下了這麽一句,隨即轉身走了。
“你……”
“看來,皇表哥並沒有外界所說的那麽愛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