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古先生?”秦少均的問話中包含著一股不可置信,“他真的說想要見古先生?”
“是的,大少爺。”左峰也不明白秦少原的用意為何,“不過,大少爺,秦管家是個極聰明的人,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必是有他的考量,不得不防啊。”
“你的意思是不讓他見?”
“我吃不準。”左峰不想牽進秦家的事情太深,隻要能把那群疑似有謀反之心的全端了,自己最大的責任便了了。
“少原為什麽第一個想見的是古先生了?”秦少均的的確確是想不通。
難道不該是自己嗎?身為自己父親秦昂一手栽培出來的人,對秦家不說非要感恩戴德,但也不能做這樣損害秦家的事吧。那些人命案子若是捅了出來,會是個什麽樣的結果難道少原都沒有考慮過嗎?秦家全家名譽掃地不算,隻怕還會連累子子孫孫背上個凶嫌後代的名聲。
不要說這些都是秦少原一人所作,少原的身份在外麵誰又不清楚了,要不侄少爺三個字是怎麽來的?家裏人都沒把少原的身份分得那樣清楚,外麵的人自然隻會認同少原的所作所為與秦家脫不了關係。更何況,瑞清說過秦少權是衝著秦家的財產來的,不但在鄰縣以秦家少爺的名義買了宅子,還讓那裏也成為又一處的命案之地,為的就是把一切的事情引向少城。
前麵對少原是有一點懷疑,但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要對付少城!少城是與自己和少原一同長大的,情意說一聲同親兄弟都不過。難道,少原真的是連半分的情意都不講了嗎?少原能如此對付少城,又會怎麽樣對付自己了?自己才是這秦家財產最大份的繼承人,不是嗎?自己不死,少原又怎會有機會拿到秦家的財產?
還有,少原不顧念與自己和少城的情意就算了,那父親對他的養育之恩也不要了嗎?父親最忌諱的是什麽?不就是那傳說!錢家小夫人的傳說。可少原竟然讓秦少權指揮瑞清、瑞泠兩兄妹假扮段靜,把個外人徐明嚇得魂不附體,讓那個可怕的傳說再一次流遍整個青峪鎮,從而又一次成為了懸在秦家人頭上的一把利劍。少原則利用這個傳說,一次又一次地在秦家興風作浪。最嚴重的那一次,居然是對弟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下了手。好在有林家妹子相助,否則………………
想到這裏,秦少均忽然笑了一下,苦澀中摻雜著悲傷還有冷酷。
自己怎麽沒想到了,連少城這樣一起長大的兄弟少原都會下手,那麽弟妹和小侄兒他又怎麽會放過。自己無子,小侄兒現階段就是秦家下一代最大的繼承人,也是少原的又一大威脅。把少城和小侄兒一同剪除掉,少原就是鐵板釘釘地成功一大半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少原都不需要向自己做一個交待嗎?不需要做一個解釋嗎?不,也許少原是真的覺得不需要。一個被金銀迷惑了心誌的人,自己為什麽還要對他抱有最後的一點期待了?
“古先生未必想見少原吧。”秦少均有一股不想順秦少原意的強烈想法。
聽這意思,大少爺這是不想同意了。周貴心中開始著急,主人想見古先生必有他的深意。況且,這古先生也不是什麽好人。主人想見他才不會是想要拉什麽家常,多半是有對治其人的法子。可不能讓主人的意願落了空。
“大少爺。”周貴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秦管家狡詐的很,你就不想探一探,他想見古先生的真正用意嗎?”
“你的意思是古先生也不可靠?”秦少均不是生氣,隻是疑惑。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周貴敢緊辯解,“我是想,這秦管家在去尋找古先生這樣的高人的那段時間裏是不是除了古先生之外,還認識的有別的有能耐的高人。他隱瞞著沒有說出來。他這說要見古先生,我鬥膽猜上一猜,可能是想要探探古先生在秦家做了些什麽事的底子。”
古先生雖不是什麽好人,但主人的意思是不是想要把古先生咬出來還不得而知,還是先保住古先生的身份,讓主人見了古先生再說。於是,周貴轉了說話的風向。
“什麽意思?”
“就是說,秦管家可能會讓他手裏的高人來秦家作怪。又擔心古先生的能力更勝一籌,討不了便宜。便想借著當初推薦的這點情分,套套古先生的話。如果真是這樣,大少爺不妨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將計就計,反過來讓古先生把秦管家背後的手段給套出來。”
“好主意!”左峰不由拍手叫了一聲好。看來自己這兄弟身手不怎麽樣,腦子還是挺夠用的。自己也不用太擔心他以後在秦家的日子好不好過了。
“是個不錯的主意。”秦少均也同意。
經周貴這樣一說,秦少均也覺得有這可能。少原早就存了歪心思,讓他出門尋高人,他完全有可能給他自己另藏得有會法術的幫手。要不然,瑞泠是怎麽把那鬼魂帶到別院來的?弟妹生產那日所發生的一切,不就正好印證了這個周貴的說法麽?
那麽少原要見古先生即有可能是看在古先生對秦家的情分不怎麽深,又真的會念當初推薦之情對他多少有些同情,打算打聽情況的。
“好吧,我會請古先生去走一趟的。”
呼!周貴心中鬆了一口氣,還好,總算是完成了主人的交待。
說實在的,當古先生得知秦少均請自己去見秦少原的時候,真的隻有兩種感覺,很擔心和很好奇。
擔心嘛很好理解,古先生和秦少原本來就是一路的,隻不過在現實的變化中,這份“情誼”也發生了變化而已。知道秦少原背後那張臉的人並不多,何況還能讓秦少均知道的就更少了。少不得,秦少原稍微動動腦子,就會明白是哪個環節和哪個人身上出了問題。那麽秦少原要是把他咬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但也隻是擔心罷了,大不了一分銀子賺不到嘛,這樣就是最壞的結果了。錢沒了顧然心痛,可對古先生來說也沒什麽別的損失。至於什麽性命之危這等事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說到好奇二字嘛,古先生實在不明白,秦少原為什麽第一個不見秦少均而要見自己了?他不會直接把自己抖出來就完了嗎?拖一個人下水還可以拖延一段時間的啊。算了,這個問題等見了這位前任秦管家的麵,當麵問好了。
可秦少均這秦家大少爺也挺奇怪,為什麽要同意自己去見秦少原了?
“麻煩先生跑一趟,好好聽少原說話。”
秦家大少爺就交待了這一句。這哪門子的意思啊?古先生搔了半天腦袋,還是沒有想出來。
好吧,好吧。就去聽聽秦少原要說些什麽,順便自己也是有話要說的。
古先生是跟著周貴來到關秦少原的屋子的。
為了讓自己兄弟多一點表現,左峰以舊傷引起身體不適為由,躲一邊去了。
不過,周貴也是個知趣的,替古先生打開了大鐵鎖,說了聲,“請。”就再也沒有向前邁一個腳步。
“有勞。”古先生道了個聲謝。獨自一人來到了秦少原的麵前。
背後的門又無聲地合上。看來,周貴並沒有要聽兩人談話的意思。
“這,怎麽這樣?好呆也得給弄個床或被子啊。”
古先生看了一圈空空如也的屋子,生出一絲感慨。
“我能有這樣的遭遇,還不是拜先生所賜。如今,大少爺是恨死我了吧。沒把我一刀砍了,也算是有慈悲心了。”
秦少原穿著幾天沒換的衣服,頂著有些亂的頭發,盤腿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居然這話說得還有幾分怡然自得。
“秦管家能屈能伸,真乃大丈夫也。”古先生說著還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讚許。
“古先生斂財斂名,實屬小人行徑。”秦少原道:“我書讀得不怎麽樣,且一向最差的就是對對子,勉強湊一句,送給先生做個謝禮吧。還請先生不要見笑才是。”
在江湖混了多年,古先生的臉皮早就比城牆還厚了。何況,這秦少原用詞還挺輕的,根本就傷不了人家的半點臉皮。
“哎呀,無功不受祿。這份厚禮不敢相領,還是統統還給秦管家得好。以免在下日夜懸心,寢食難安。”
“哎喲!”秦少原也感慨道:“我都坐在這裏了,先生還能夜夜安眠?真乃神人。”
“為何會睡不著了?秦管家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不也是第一個要見我嗎?但凡你見的是大少爺,我今天可能就會少吃兩碗飯了。”古先生微笑著說。
“先生真是好口才、好心計啊。不過,我第一個要見你,也是為了能多吃兩碗飯。不知,先生肯不肯幫忙了?”
古先生盯著秦少原看了好一會兒,又來歪著腦袋想了想,“兩碗飯到不是難事,但我為何一定就要幫這個忙了?說句難聽的,秦管家永遠開不了口,我不是能更加安枕無憂麽?”
這個爛人,果然是他把自己給出賣了!秦少原在心頭罵了一百遍古先生不得好死。但臉上依然如春風般溫柔地笑著:“先生看,我都這樣了,也沒有要拉先生下水的半點意思,這情分可謂非常重了。先生既是修法術之人,也講個因果吧?我種下了這個善因,先生若不結出個善果來,就不怕這朗朗乾坤,天理昭昭嗎?”
“真是稀奇!秦管家居然也講起因果報應來了。”古先生又搔了搔頭發,一臉不屑地反問,“敢問秦管家,你說這話不怕天打雷劈嗎?”
秦少原就是秦少原,聽得古先生的話,連忙抬起頭望了一圈,“這既沒閃電也沒雷聲,哪裏來的天打雷劈之說?老天爺都不認的事,先生且不可亂傳。得罪了我不要緊,得罪了老天爺,被雷劈的可能就是你了。”
古先生在心中翻了無數個白眼。這人怎麽就不能直接說重點了?要不弄張引雷符真的讓雷把他劈了得了。
越想越心煩,古先生還真就有打算這麽做的衝動了。
不過好在最後還是忍住了,真把秦少原給劈死了,秦少均那裏不好交待。而且是玄影還沒到手。還得讓秦少均來好好問問話,順便把玄影給套出來才好。把秦少原祭出來不就有這個原因在嗎?誰讓眼前這人一直拿玄影吊著自己了。
“善因?秦管家也太小氣了點吧。指著這點善因保命,你這命是不是也太不值錢了?”鬥嘴不能解決問題,還得讓秦少原把肚子裏的算盤說出來才行。
“古先生是嫌少?我可是保住了你在大少爺麵前的地位。”秦少原怪腔怪調地說著,“不是我小氣,是先生太貪心了吧。”
“世間買賣皆是一樣,有來有往,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雙方都滿意方可達成交易,強買強賣對誰都沒有好處。”
“好,加加價碼。四隻玄影如何?”古先生在想什麽,秦少原怎麽會不清楚了。
果然,古先生動心了。“你真的肯給我?”
“沒有先生幫忙,我拿著那東西比呆在大少爺這裏還危險。畢竟大少爺還可以講講理,那四位有理可講嗎?我在這人間走一遭,最後就算真的要死,也還想落個全屍了。”
“你管不住那四隻玄影嗎?”古先生的疑心也不輕,“你既管不住,又是怎麽把它們藏起來的?”
“這說來話長,歸結為一句就是,是仙姑收的。我隻是知道仙姑藏它們的地方在哪裏而已。至於找到後怎麽樣,請先生自己去想。還有,我可不陪你去藏玄影的地方。”
這到有幾分真了。“秦管家隻是想活命嗎?”
是不能讓這人死的,至少在沒有說出藏玄影的地點之前,是不能讓他死的。
“當然不是。玄影多珍貴啊。”秦少原說得自己超級委屈似的。這魚兒上了釣,就是開始得寸進尺的時刻了。
“那你想要什麽?好吃好喝,給這裏添置東西,住得舒舒服服的?”
“別,可千萬不要。先生這話說得跟牢裏的死囚吃斷頭飯沒什麽區別。我聽著實在滲得慌。”秦少原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那你想要什麽?”古先生心頭也開始罵人了,這人真他娘的煩!
然而,秦少原後麵的這句話,隻會讓古先生更加的煩。
秦少原的是這樣說的:“哎呀。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腦子到現在還昏乎乎的,什麽也想不出來。這樣吧,等我想好了,再通知先生,如何?”
做人,特別是像自己這種有身份的人是得有點氣度的,和一個階下囚置氣實在沒什麽水準。古先生在心頭把這句話默念了好幾遍,才重新又在臉上揚起一絲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恭候秦管家的佳音了。”
說完,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先生,”秦少原又皮皮地硬留住了古先生的腳步,“咱們說了這麽多話,句句指在先生的要害上,你就不怕被外麵的人聽了去,報備到大少爺耳朵裏?”
“哼!”古先生傲氣地一哼,“這裏燈光著實昏暗了一點,弄得秦管家眼神都不濟事了,沒看到我在門貼了一張符麽?隻要不撕下來,我就算在裏麵把你宰了,外麵也聽不到半點聲響。”
後麵的這句話,古先生覺得真真說出了自己此刻最真實的心聲。
“既然如此,先生慢走。”秦少原很友好的送走了客人,心頭也冒出了一句話。
看來,周貴隱藏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