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轟隆,”一聲,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其中的一個墳就發生了變化,從頂部裂開一個大大的口子,露出黑幽幽的一個洞口,仿佛隨時會吃人的怪獸的嘴。
一時間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裂開的墳堆之上,個頂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黑幽幽的洞口也沒有辜負大家所望,窸窸窣窣的一陣過後,一個滿身血汙的人掙紮著從裏麵爬了出來。
“救命。”那人的聲音細微的幾乎聽不見,他努力抬起的頭上劃開了一個大口子,一股又一股的鮮血無情地流著,糊在臉上,即惡心又嚇人。“救命。”他雙手扒著地,一點一點向前移動,身上的衣服能看出他是一個捕快。
見是自己帶的兄弟,王捕頭想要上前,被木頭道士攔了下來,“我去。”他說。
木頭道士來到那人身邊,“你怎麽了?”
那人停在了木頭道士腳邊沒有在動,頭再次垂向地麵,隻有身子微微地起伏證明了他還有那麽一口氣。
“你?”木頭道士伸出手,想要翻過他的身體,好檢查傷口。
然而,手才碰到那捕快的衣角,那捕快整個人就如被妖怪吸食了精氣一般迅速的風幹,很快就成了一具帶著薄薄皮膚的骷髏。
縱然經過的風浪不少,木頭道士還是給嚇了一跳,後麵的人更不用說,個個臉色慘白如紙,連嘴唇都沒有了血色。
但木頭道士到底是木頭道士,他立刻拿出好幾張符紙,貼在了骷髏的頭、手、腳三處以防他還有別的變化。
“啊————!”
“啊————!”
“啊————!”可他這邊才處理好,背後就連接傳來了好幾聲慘叫。
回過頭,隻見古先生左手拽著一個仆人的胳膊,右手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拚命抽打著仆人身體後麵的某個物體。
而還有兩個捕快則不知被什麽東西已拖出老遠,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墳堆中間。
頭頂的天色也一下子暗了下來,和黑夜沒有區別。
木頭道士不敢怠慢,跑到古先生身邊幫忙拉住那仆人的另外一隻胳膊,用力往回拽,可沒有看到仆人身後有什麽東西?
“快撒符!”古先生一邊抽打一邊大叫。
木頭道士隻好又拿出幾張符,朝著古先生抽打的地方撒了過去。
“嘶嘶嘶!”黑暗中冒起幾股白煙,一聲怪叫差點刺穿木頭道士的耳朵,接著一團與黑暗溶為一體的黑團團快速後移,隱沒在了遠處的黑暗中。
仆人淚水流了滿臉,右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幾道深深的爪印基本都可見骨,其疼痛可想而知。
古先生長長地鬆了口氣,“多謝道長幫忙。”
“無需客氣,那是個什麽東西?”木頭道士問。
“我也不知道,就看見一團黑色的霧氣,”古先生擦擦額頭上的汗,“我拿鎮妖尺打它,感覺裏麵有東西,可是看不見。拖走兩位公爺的也是同樣的東西。”
秦少原上來扶過仆人,撕下衣角要給其綁傷口,古先生擋住了他的手,“傷人的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有毒沒毒?秦管家還是讓我來吧。”
“沒事,”秦少原道:“這個時候還能留下的都是忠心的,我還能講究什麽。在說,先生才是要保住身體的。”
看到還有其他人看向自己,古先生也不好堅持,隻得拿出一個瓷瓶,“那讓我先上點藥。”
那仆人早以痛得昏死了過去,任人幫他包好傷口,扶在地上躺著。
木頭道士皺起眉,他的頭又開始暈和疼了,努力壓了壓,他對剩下的人說:“誰有火折子?”
王捕頭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遞給了他。
木頭道士盤腿做下,又拿出九張符紙,一個一個地疊了起來,不一會兒出來了九個小三角。打燃火折子,分別點燃九個小三角的一角,並且點燃一個向空中扔一個,點燃一個向空中扔一個,待九個小三角都點燃,眾人的周邊已燃起一圈小小的火球,火球的光芒相互連接起來,一個淡淡的光圈就此形成。
“道長好法術啊。”古先生見狀不由讚歎。
“過獎了。”木頭道士心頭一點也不輕鬆,木家太強了,比他想象的強太多了。“也就一個小小的防禦陣,但願能守的住。”
先前給出的符都沒有一點作用,這小小的防禦陣也不知道能抵擋幾時?
又過去許久,一切平平靜靜,沒有再發生什麽恐怖的事情,但剩下的人誰也不敢掉以輕心,都睜大著眼睛看著四周。
然而,又過去了很久很久,還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看來道長這防禦陣起作用了。”古先生道。
木頭道士沒有說話,心下隻想著能有作用就好。
其他人一聽古先生這麽說,不由都輕輕的鬆了口氣。
“既然道長的法術有效,大家不如趁著這個時候好好休息一下,這次,我來守著。”古先生接著說:“道長從早上到現在,一刻眼也沒有閉過,也休息片刻吧。”
“也好。”木頭道士還是覺得頭腦時時發暈,很難把事情往深裏想,隻怕還得把《清靜經》念下去。“有勞先生。”
別的人見木頭道士也要休息,就都放心大膽的閉上了眼,可是人坐在一圈墳堆中間又怎麽能真正的睡得著,但養養精神也是好的。
秦少均也學著木頭道士盤著腿,閉著眼,但心頭的滋味卻複雜難言。
眼前一串串的畫麵飛來飛去,有父親的、有小妹妹韻蘭的、有二叔和嬸嬸的、有少城的甚至還有玉竹妹子…………這些人都是他的責任,都讓他掛心,憂心……他曾經想要給每一個人安排一個完美的未來讓他們的生活能夠無憂無慮。可是天不從人願,為什麽父親和小妹妹韻蘭會遭遇那樣的慘事,為什麽?為什麽?想著這個問題,胸口又開始疼了。是的又疼了,在那劇烈的疼痛中,有一份是特別的,是屬於另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畫麵再次閃來閃去,最終定格在了一張美麗的臉上,那張有著讓他夢縈魂牽的眼睛的臉上。雲苓!是的,是雲苓!他從來不會弄錯。
“少均,”那張臉開口說話了,一襲火紅嫁衣的曲雲苓抿著小嘴笑著:“不是說了讓你好好保重身體嗎?這下好了吧,狀元夢泡湯了吧?”
同樣一身婚服的秦少均拉著曲雲苓的小手坐在桌邊,“這就是天意吧,誰能想到偏偏到了考期的時候生病了。不過,當不當狀元對我來說本來也不重要。”
“可是對我爹來說重要啊?你這一錯過考期,他就如喪考妣,那哭那叫一個捶胸頓足、呼天搶天,不清楚的人還真以為我家辦喪事了。”
秦少均忍不住笑道:“夫子還是如此認真執著,一派天真啊。”
“都是你惹的禍,你還笑!”曲雲芩輕輕揪住秦少均的鼻子,捏了捏。
秦少均也不反抗,任她高興就好,“所以,我才馬上地把你娶了回來啊?省得夫子又懸心你嫁不出去,豈不是更加煩惱。”
“你說什麽?”曲雲苓睜大美目,一雙玉手都上來,一邊一隻的揪住秦少均的耳朵,“你說什麽?”
哈哈哈…………秦少均在心底笑得很開心。
一絲絲的甜蜜衝淡了胸口的痛楚,秦少均感覺稍稍好一些。
畫麵又轉動了,一副棺材孤憐憐地擺在空蕩蕩的一間屋子的中間,秦少均走上前,“雲苓!”隻見棺材裏躺著的正是曲雲苓。她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雙手擺在身側。
顫抖著伸出手,秦少均探探向曲雲苓的鼻子,沒有呼吸。“雲苓!”剛剛好受一點的心髒如同被人拿刀剜了一般,一時無法站立,隻能靠著棺材緩緩滑下,癱坐在地上。
“少均。”硬梆梆的聲音響在頭頂,一小片的陰影覆蓋了秦少均的上半身。
抬起頭,秦少均的眼中映出的是曲雲苓僵硬的臉和毫無神采,灰暗一片的眸子。“雲苓?”又一次顫抖地伸手,“雲苓,你?”觸手一片冰冷,劃到鼻下,依舊沒有半分氣息。“你?!”微微縮了一下手,但很快又撫上了曲雲苓的臉頰。“不管你是人是鬼,隻要在我身邊就好。”
“嗬嗬嗬,”又一串詭異的笑音出現在棺材另一側,“還真是夫妻情深啊。”“雲適意”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看著秦少均。“不過,可惜,太可惜了。”
心中感覺不妙,秦少均站起身繞到棺材那邊,擋在了“雲適意”前麵,“你想幹什麽?”
“雲適意”也不在意,反而順著秦少均的意思退後幾步,“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你不可以對雲苓不利。”失而複得的珍寶,他絕不允許再一次從自己眼前消失。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有把她留在身邊。
“不可以?”“雲適意”換上了一副嘲笑的口吻,“有我不可以做的事嗎?隻要我高興,你能阻止的了嗎?”說完轉過身一走了之。
見她離開,秦少均鬆了口,轉身想要安慰一下曲雲苓,卻見曲雲苓從腳開始,一點點的白骨化,“雲苓!!”就在他的麵前,變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腦子裏一片“嗡嗡”,心以疼得麻木,秦少均如沒頭蒼蠅一般在原地打著轉,“你出來!你這個妖怪!出來!”他扯著嗓子大喊。一定是那個女妖搞得鬼,她把雲苓變沒了,變沒了!
“嗬嗬,”“雲適意”的笑聲充斥在秦少均頭頂的整個上空,“嗬嗬,哈哈哈!”
“你把雲苓變回來!變回來!”秦少均的嗓子已嘶啞。
“哼!”回應他的隻有輕蔑和肆無忌憚的笑聲,“哈哈哈!嗬嗬嗬!”
“回來!回來!”秦少均追逐著那笑聲,跟著跑了起來。這一次,他決不能放這個女妖離開,雲苓能不能回歸本來麵目就全在她身上!“回來!”
“雲適意”沒跑出多遠,就被秦少均給追上了,“你把她變回來!”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雲適意”臉時長時短,變得十分的扭曲,聲音也變了音。
但秦少均是不會弄錯的,自己抓住的就是“雲適意”。“快變回來!變回來!”他嘶吼著,心底湧上無邊的暴躁,“你變不變!變不變!”他伸出雙手死死掐住了“雲適意”的脖子,也許這女妖死了,她的法術就沒用了!
木頭道士那九個小火球連起來的光圈已被秦少均撞掉了一個,光圈瞬間就消失了。
而此時的眾人卻沒人關心這個,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秦少均身上。
秦少均發了瘋般地扼著一個仆人的脖子,口中叫囂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你這個妖怪,你去死!你死了,她就回來了!她就回來了!”
那仆人被掐得直翻白眼,離沒命隻差那麽一口氣了。“大,”他根本無力說出任何一個字。
“大少爺!”秦少原和木頭道士反應很快,兩人一人一隻抓住了秦少均的胳膊,想要把他的手從仆人的脖子上掰開。
然而誰能想到,平時一副文靜書生模樣的秦少均這個時候的力氣大的出奇,掐仆人脖子的手如生了根一般,任是木頭道士也沒有掰動分毫。
眼看那仆人已神誌模糊,就要陷入暈迷,“你們讓開!”古先生大叫了一聲,衝了上來,拿起一個東西就打在了秦少均的後脖勁上,秦少均頓時沒了知覺,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秦少原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大少爺這是怎麽了?”
“被人迷了心神。”古先生道。
“這可怎麽辦?”秦少原這下真的慌了神,不是他冷血,若說這些仆人們怎麽樣了,他到還不大關心,可要是秦少均出了事,讓他可怎麽跟陶蓁蓁交待,又怎麽對得起死去的秦昂了。
“從這裏出去就會好的。”木頭道士道。這個所謂的“地獄變相”局,主要是那個徐正寧在操控著,當然是隨操控者的心思變化,離開了這個局,那徐正寧又能有什麽能耐。
“可這怎麽出去呀?”秦少原問。
“嗬嗬,”沒等古先生和木頭道士回答,徐正寧又一次現了身,“這個問題,他們是沒辦法回答你的,秦管家。”
與前幾次不同,這一次,徐正寧並非一人獨來,他的身邊還有一人。
天啊!一見那同來之人,秦少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是你!!!”那張臉他是怎麽也不會忘的!那人,不,徐正寧身邊的那個,正是幻化成奇花,一出手摘了秦昂人頭的女妖“雲適意”。
“是我。”“雲適意”甜甜地笑著,“別來無恙,秦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