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誰知道,邱真剛踏出顧家就被人拉住了胳膊,“聽說你手上多了件東西?”是郭捕頭,“拿出來看看。”


  不用問,又是小二哥報的信,邱真笑笑,“請官爺放手,我給你拿便是。”說著,取出小黑石頭塞進了郭捕頭的手裏,“送給官爺也無妨。”


  郭捕頭審視著手裏的石頭,手抖了抖,臉色微變,“這石頭那裏來的?”


  “我覺得是那黑衣人放在我身上的。”


  “黑衣人?難道是友不是敵?”郭捕頭喃喃自語。


  “官爺有何打算啊?”邱真好奇地問。


  郭捕頭橫了邱真一眼,“有打算也不能給你說呀。”說著就把小黑石揣在了懷裏。


  “官爺這石頭是我的。”邱真急道。


  “這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留著也是禍害,還是我收著好。這裏也沒你什麽事了,你回青峪鎮吧。”


  “這可不好說,當時官爺也在場,黑衣人卻沒有把石頭給你,而給了我。說明我跟這事關係還沒完。”邱真一時來了興趣,想看看郭捕頭到底有什麽打算,“官爺若不算我一份,恐怕難有進展啊。”


  郭捕頭拿手搔搔頭,“是才小二哥說是這東西我還不相信,現在你拿出來了,我才知道是真的。那地方邪的很,但我還是得去一趟。”


  “我也去。”邱真興趣大增。


  “你真要去?”郭捕頭狐疑地問。


  “是!”邱真下了決心,“那黑衣人把石頭放我身上,必有目的。”


  “也罷。”郭捕頭道:“算上你吧,不過我得準備幾天,你在客店等著,到時我去找你。”


  “好。”邱真點頭。


  接下來的兩天,邱真在客棧等得有些心焦,小二哥看見他雖沒了敵意,但還是滿眼的懷疑。到了第三天傍晚,郭捕頭總算給了他一個準信,明日一早出發。


  次日早上,邱真一出客棧就見有三個人已等在店門口。一個是通知自己的郭捕頭,一個是頭發亂成一堆草,衣服快變成條條的邋遢道士。還有一個則是,“王捕頭?!”


  “果然是邱兄啊,”王捕頭笑笑,“郭捕頭給我說的時候我還納悶你來這裏做什麽?現在想想,是你家哪位少爺派你來的吧。”


  邱真頗為不好意思:“前幾日不得已借用了捕頭的名字,還請見諒。那馮氏不是咬了大少爺嘛,大少爺一向好奇心重,讓我來看看是不是真有哪裏得罪了人家,讓給賠個不是,解了這怨氣。熟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家做生意的,多個朋友多條路。”


  心知事情並不這麽簡單,但王捕頭沒有點破,“是啊,秦家產業能這麽大和秦老爺好交朋友離不開。”


  “王捕頭過獎了。”邱真低頭訕訕笑了一下。


  “餓!餓!我餓了!”那邋遢道士伸出布滿汙垢的手衝郭捕頭叫著:“你說請我吃早飯的,到現在都沒見在哪裏,不給早飯就給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哪裏沒給你吃飯,你都吃了五碗豆花,十跟油條了,還吃?”郭捕頭不耐煩地說。


  “我要吃燒雞!我要吃燒雞!”道士一把抓住了郭捕頭的衣服,跳著腳大叫。


  邱真被鬧得一頭霧水,“這位道長是?”


  郭捕頭扯開邋遢道士的手,“你就叫他木頭道士好了。別看他這副模樣,但要去‘沉影’潭那種地方還非要帶上他不可。”


  邱真明白這世上各種各樣的能人異士很多,便道:“道長莫急,燒雞我買,請問要幾隻?”


  一聽有人給買燒雞,木頭道士一下就不鬧了,堆起一臉的笑對邱真道:“越多越好,越多越好。”邊說邊張開自己的手比劃著。


  邱真返回客棧請小二哥代買燒雞。小二哥應該也認識木頭道士,嘀咕了一句,“原來是他。”拿了銀子快速離開,一會兒就帶著另一個小夥計打扮的人回來了,兩人雙手拎滿了燒雞“十隻,給。”


  邱真與郭捕頭、王捕頭接過燒雞麵麵相覷,“這怎麽拿呀?”


  木頭道士卻興奮不已,從邱真手上扯過一隻,啃了兩口,滿嘴流油的說:“有啥不好拿的。”破爛衣袖一揮,三人手中的燒雞就全不見了。


  三人還在發愣之際,他啃著燒雞,“出發了,出發了!”一路小跑著不見了。


  “怎麽辦?”邱真問。


  “不管他了,”郭捕頭說:“他這個人是個守信用的,隻要答應了的事,一準會辦好。我們隻管去‘沉影’潭就行。”說完招呼兩人上了自己備好的馬車,自己和車夫坐在了前麵,車夫一揚鞭子,“駕!”馬兒撒開四蹄朝著目的地而行。


  說起來,除開郭捕頭,邱真和王捕頭對“沉影”潭真心好奇,一路上兩人一直探頭窗外想要看看那神秘地方到底是個神秘法?


  馬車一路顛簸,路上風景平常,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王捕頭,你說這‘沉影’潭是個什麽樣的地方?”邱真忍不住問一句。


  “邪乎的地方,”王捕頭難得幽了一默,“我感覺比你們那老宅子還邪乎。”


  “唉!”想到秦家邱真也是頭痛。


  “籲!”車夫一勒韁繩,停下馬車。郭捕頭道:“二位下來吧,咱們到了。”


  邱真和王捕頭跳下馬車,但見一塊大大的木牌立在麵前,上書一個大大的“禁”字。


  “郭兄,就是這裏了?”王捕頭四周望望,沒見木頭道士的蹤影。


  “對。”


  邱真也道:“沒見那木頭道長啊,咱們是等等還是?”


  郭捕頭看著那個“禁”字牌,也拿不定主意。“這家夥跑哪裏去了?我們……”還沒說完,忽的,腦袋被一東西砸了一下。“誰?!”又一個東西砸在了腦袋上。“誰!給我出來!”


  “嘩!”一堆東西飛了過來,砸得郭捕頭滿頭滿臉都是。“這他媽的是誰!”伸手從頭上取下一個,“這是?”手中握著的分明是一隻被啃得亂七八糟的雞爪子。這還能是誰?顧不得頭上還掛著其他的雞骨頭,郭捕頭氣急敗壞地大叫:“臭道士!你給我出來!”


  “呃。”打著飽嗝的木頭道士懶洋洋地從草叢裏走了出來。“好飽,好飽。”


  “你個混球!”郭捕頭上前一把抓住木頭道士的破衣領子,“你居然拿骨頭扔我!”


  “壞了,壞了!衣服壞了!”木頭道士用手拍著郭捕頭的手,“賠我衣服!賠我衣服!”


  “賠你個大頭鬼!”郭捕頭取出一根繩子,一頭栓在自己腰上,一頭栓在了木頭道人腰上,“你他娘再跑個沒影試試!走!”說著一拽繩子,拉著木頭道士跨過木牌的邊界,走向了裏麵。


  邱真和王捕頭啼笑皆非地看著他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當走過那木牌,邱真忽覺全身一冷,抬頭望天,但見天色陰陰暗暗和木牌那邊分明兩重天。


  被劃為禁地多年,按理說應該野草叢生,灌木林立,動物亂竄才對,可這裏一條小道平平整整、幹幹淨淨,兩旁的花花草草伏地而長,宛如地毯,稍遠點的大小樹木也是生長有序。而且整個地方非常安靜,別說動物跑動的動靜,就是聲音也聽不見半點。


  還真是邪啊!邱真不自覺地朝王捕頭靠近了一些。


  “是挺邪的。”看了一眼靠近的邱真,王捕頭說:“看來得打起精神,萬分小心。”


  前麵的郭捕頭也停止了罵木頭道士,提起了全部的警覺戒備著。隻有木頭道士嘟嘟囔囔的叫著讓賠衣服。


  四人順著小路走了很長的路,除了花草樹木,其他的一個活物也沒看見。


  郭捕頭有點不耐煩,問木頭道士,“喂!這他娘的一個會喘氣的都沒有,怕不怕啊?我們該做點什麽?”


  木頭道士瞪了他一眼,“我怎麽知道。”


  “你!”郭捕頭伸手就想敲木頭道士的頭,被王捕頭攔了下來。


  “郭兄別動氣,要不等到了潭邊再看看。”“也好。”郭捕頭放下拽著木頭道士又繼續前行。


  漸漸地空氣的味道變了,充斥著一股血腥之氣。腳下的泥土也越來越軟,像踩在棉被之上。


  三人的心中皆升起不安的感覺。“我們還要往前走嗎?”邱真問。


  郭捕頭扯動腰上的繩索,“我問,”才說了兩個字,就換成了一臉的驚諤,“木頭道士不見了!”


  邱真與王捕頭聞聲望去,也是大為驚駭,扯在郭捕頭手中繩索的另一頭隻有一個空空如也的繩圈。


  “這可怎麽辦?”三人都有點慌神。


  忽而一陣樂聲傳了過來,在這安靜的可怕的空間裏異常的響亮,但見一行敲敲打打的的人群漸漸靠近。看那些人的皆身著大紅喜服,中間的轎子旁邊還跟著一個媒婆樣的人,應該是送親的隊伍。


  三人心中驚訝大起,顧不得找木頭道士,迅速跑到了那些稍大的樹木後麵躲了起來。


  送親的隊伍也許看了他們但不太理會,又或許是沒看到三人,一路都是目不斜視的的前行。


  “郭兄,這些,”邱真輕輕拍了郭捕頭一下,問道:“是人是鬼啊?”


  郭捕頭被拍著一驚,硬是愣了半天,才學著木頭道士的樣子瞪了邱真一眼,“我們怎麽知道。”


  “噓,”王捕頭對二人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快看,好像出情況了。”


  道路上,行進的隊伍停了下來,樂聲也嘎然而止,那頂載著新娘的轎子搖晃的很是厲害,媒婆好像對著轎子在說些什麽。樹木與道路中間隔著一片草地,距離並不近,因此三人聽不清說話聲,隻能依據人群的動作判斷事情的發展是個什麽樣子。


  就見媒婆掀開了轎簾,把上半身探了進去,“不好啦!新娘子不見啦!”突然一道刺耳的尖叫聲穿過三人的耳膜,震著三人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這他媽的是被誰掐著嗓子了吧。”郭捕頭揉著耳朵小聲嘀咕。


  送親的人看上去也被媒婆的叫聲嚇到了,亂作了一團,一個個沒頭沒腦的原地亂轉。


  “還不快去找,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媒婆的尖嗓子又高了一度。


  那群人立刻丟開花轎,一個個的匍匐在地,刹時人群不見了,地上多出了一群動物,有大蜘蛛、兔子、刺蝟、狐狸…………,動物們迅速四散分開,竄入了樹林。


  “這可怎麽辦喲?我的心肝寶貝白蕾姑娘!你在哪裏啊!”媒婆抖著大紅手絹呼天搶地,“刷”一聲就成了一隻黃鼠狼,竄不見了。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這這這!這是個什麽情況?

  “咳咳。”過了半天,王捕頭才咳嗽了兩聲,“郭兄,這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嗬嗬。”


  “該死的木頭道士,看我怎麽收拾你!”郭捕頭氣得直咬牙。


  “那個,”邱真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我怎麽……”郭捕頭一轉頭想凶邱真兩句,結果硬生生地卡住了,隻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邱真身後。


  見郭捕頭表情如此異樣,王捕頭和邱真都回頭想看看郭捕頭看到了什麽。隻見,一位柳眉微皺,麵帶輕愁著一襲嫁衣的女子正靜靜地看著他們三個。


  “啊啊啊!”邱真嚇得直接鑽到郭捕頭身後。


  雖然這女子長得挺好看,但這樣不聲不響地站在身後盯著你,也讓人不由滲得慌,更何況現在所處和環境如此特殊,誰知道是人是鬼?


  王捕頭到沒動,但也冒出了一頭冷汗。“這、這位姑娘,你是人是鬼?”嘴還兜不話,一下就給順出來了。


  “鬼。”女子很誠實。


  這下兩位捕頭也沒法淡定了,都往後縮出好幾米。“你,你,你想幹什麽?”


  女子顯然知道三人害怕自己,並沒有往前,隻是輕輕道:“你們是人?”


  “是,是人怎麽了?”邱真拽著郭捕頭的衣角,壯了壯膽,“你,你要是把我們害死了,我們也就是鬼了,到時,到時不會放過你的。”


  “你們要是真成了鬼也不過區區三個新魂,隻配給我當仆人罷了,誰不放過誰還未可知。不過我有事問你們,你們既然能進得來,也就能出得去了?”女子道:“你們能把我帶出去嗎?”


  “啊?”三人一同揉揉耳朵,他們沒聽錯吧?“你要我們把你帶出去?”


  “對。”


  “為什麽?”郭捕頭問。


  邱真扯扯他的衣服,小聲道:“她就是剛才逃跑的那個新娘子吧。多半是要逃婚。”


  “我當然要逃!”還是被女子聽到了,柳眉一豎,“我怎麽可能嫁給那個怪物,我隻想嫁給寄秋,我隻會嫁給寄秋!”


  “好好好!”邱真連忙安撫道:“姑娘想嫁誰就嫁誰。”鬼啊,惹火了可沒好處的。


  “可是,她,”王捕頭也把腦袋湊到兩人跟前,“她後麵可有一大堆那,那啥追著啊,咱們是那堆那啥的對手嗎?再說,我們自己現在怎麽辦還不知道了。”


  女子輕蔑一笑,“你是說那堆不成氣候的小妖怪嗎?你們放心,隻要你們答應帶我出去,我會保護你們的。看你們樣子也不蠢,既然敢進來,也應該是做過萬全準備的,少唬我沒辦法出去!”


  “那個,”邱真討好地笑笑,“白,白蕾姑娘,我們進來的時候是四個人,就是因為有那個人在我們才敢進來,可,可現在那人不見了。我們三個真就是普通人,還,還真不知道怎麽辦?”這女子連那堆妖精都不怕,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女子眼光掃過邱真。


  邱真指了指著還留著一頂空花轎的道路的方向,“不就是剛才,那,那個媒,媒婆說的嘛。”那黃鼠狼那一嗓子,不想聽見都難。


  白蕾仔細審視了三人一番,確定了他們沒有撒謊,“那第四個人是誰?在哪裏?”


  “是個穿得破破爛爛的道士。”郭捕頭道。


  “有了他,就能出得去嗎?”


  “對。”郭捕頭肯定地說,“有了他就行。要不我幹嘛帶他來。”


  “好,”白蕾道:“我幫你們找他,找到後,你們要帶我出去。”


  三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頭同意,“隻要姑娘肯幫忙,我們一定帶你出去。”如今木頭道士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有個本地女鬼保護,安全得多。


  三人一鬼就此達成了協議。


  “你們現在跟我走。”白蕾不容三人反駁,轉身就離開。


  三人也沒敢多問,緊緊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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