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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公開表彰授勳

  長河落日,終究是跌入了地平線。


  重重疊疊的黑影森林,失去了光明的源,消失在無邊的暗夜。


  明月升,皎潔安然。


  借著遙遠太陽的光與亮,照向人間。


  白汐快速的跑回弄堂裏的三層半閣樓,取來早就備好的止血工具,簡單的進行了處理,然後艱難地背起劉琛,回到安全屋。


  將劉琛放在簡單的手術床上,剪開傷口上覆蓋的衣服,被撕裂的皮肉猙獰地暴露在眼前。


  隻一眼,白汐的眼裏就帶上了淚。


  她感覺自己的心被人揪住了,很疼。


  拔刀斬是勇馬次郎浸淫一生的秘技,在出刀之前,就已經將敵人的所有都化為潛意識中的模型,會如何動、如何擋。心中也會浮現出最佳的落刀位置。


  在拔刀出鞘的瞬間,刀刃就像被落刀的那個點牽動,如兩個異性強磁相互吸引一般,萬山難阻的碰在一起。


  若說唯一的生機,就在與拔刀的那個拔字。


  落刀的點一旦成型,兩個強磁極便再無不相遇的可能。唯有在刀的軌跡已經成型,但刀尚未離鞘時,擾亂出刀後的落點,才有機會。


  但這極難,因為所有修行拔刀斬的武士都知道這一點,他們會千錘百煉,將拔刀的速度提到極致。


  對於川本重齋來說,他的極致,已經逼近人的視覺停留時間。


  這時間太過短暫,隻夠劉琛做一件事。


  擋下,還是反擊。


  劉琛是狠的,他毅然選擇了反擊。避開了致命傷,反以短刀剖開敵人的腹腔。


  銳利的眼,銳利的刀。


  舍棄防守,一擊即勝。


  清創,止血,縫合,包紮。


  眼裏噙著淚,幹擾著白汐的視線。她盡量控製了雙手的平穩,一點點做好傷口的處理。


  用紗布小心包裹好傷口,不緊不鬆,防護的同時保證通氣,又細心的打上一個結。


  做完這一切,白汐的臉已是通紅。


  倒不是累的,而是由於傷口從腰延伸到腿上,纏繃帶時需要把衣服都脫了。


  這一脫,就露出了不可名狀之物。


  少女的羞澀一下子被點燃。


  赤紅如火燒雲。


  將其他地方擦洗幹淨,套上衣服,蓋好被子,等待麻醉的結束。


  白汐沒有死守在一旁,而是拿出洗地的工具,出門。


  將蔓延至安全屋門口的血跡充分清洗幹淨。


  等做完了這一切,白汐才在沒有人看到的情況下,回到醫館,撥通林逸的電話。


  有人問,什麽是生死兄弟?


  所謂生死兄弟,便如此刻,林逸獨自一人來到勇馬次郎的屍體旁,在白汐的幫忙下,將他裝進裹屍袋。


  不問死者是誰,不問發生了什麽,不帶任何人。


  隻因白汐的一句話:劉琛殺了個人,想請你處理幹淨,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林逸打扮成普通的腳夫,騎著三輪車,獨自帶著屍體,在暗夜中前進。


  不開車,是不想引人注意。


  一直騎車到了虹口,申城工部局宰牲場。


  這是遠東最大的屠宰場之一,建成於1933年,第二年正式投入使用。


  淩晨兩點,宰牲場也熄了燈火。


  新的牲畜還沒有到,這是一天中短暫的休息。


  林逸沒有進去,而是沿著道路,走到宰牲場後的一個煙囪背後。


  這是一個高爐,晝夜不熄。


  上千度的高溫不斷產生熱量,維持著整個係統的需要。


  悄悄來到爐膛前,值班的人在遠處安眠。


  填上一鏟剛送來的煤炭,烈火熊熊,再度燃起。


  解開屍袋,關閉爐膛,足以融化鋼鐵的溫度焚燒著有機的肉體和無機的白骨。


  半個小時後,火焰減熄。林逸又取出因鈣化沒被燒燼的白骨,趁著高溫的餘熱,碾碎成粉。


  裝回一個袋子,清掃幹淨爐膛。


  工部局宰牲場離姑蘇河不遠,穿過一片民居弄堂,便能看到滾滾河水。


  慢慢將袋中粉末浸入,一點點隨水流下,匯入渾濁黃浦江。


  一手幹脆利落,和劉琛的手法如出一轍。


  歸去,清理幹淨三輪車,消除每一處可疑的痕跡。


  等回到家,東方已經透出淡淡的晨曦。


  陽光灑落,將街頭巷尾照亮。


  新義裏的鮮血和刀光劍影,在一夜的清洗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唯有尚未幹透的水漬,證明昨夜的痕跡。


  劉琛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


  身上彌漫著藥水的味道,想起身,扯動了腰部的傷口,撕裂的疼痛讓他停下來。


  “你醒了?先別動,要什麽和我說。”


  趴在床尾的白汐立刻驚醒,噌的一下站起來。


  揉著眼睛,意識還有些模糊,嘴裏的話已經脫口而出。


  “沒事,我就是睡醒了。你就這麽趴著睡的?”


  白汐下意識想點頭,又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我就是正常查房,剛過來沒一會兒,順便眯了會兒。之前一直在我房間睡。”


  劉琛看著床尾凹下的痕跡,顯然是長時間壓成的。


  還有那雙比擬熊貓的黑眼圈。


  心中生出暖意,沒有揭穿白汐一戳就破的蹩腳說辭。


  “對了,你餓不餓,我煮了小米粥,給你盛一碗?”


  白汐強打著精神,給劉琛做著檢查。


  給劉琛處理傷口,收拾路上的血跡,等待林逸的到來,還守著吊瓶的進度。


  耗費了將近一夜。


  “去盛兩碗吧,一起吃。”


  劉琛突然伸手摸了白汐的頭。自從有了第一次,劉琛忽然就喜歡上這種感覺。


  “吃完你就在旁邊睡,我守著你。”


  啊?白汐一愣,被一句守著你說的腦中空白。


  他說,他要守著我。


  這句話不斷在白汐腦中盤旋,她甚至生出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錯覺。


  可轉瞬,她的臉又唰一下紅了。


  這是劉琛在安全屋裏的臥室,並不是正常的住院病房,也就是說:


  此處隻有一張雙人床。


  睡在劉琛旁邊,就真的是跟他同床而眠。


  是不是,進度有點太快了?

  “放心吧,我是個傷號,什麽也做不了。你的黑眼圈快能擠出墨了,不看著你睡,我不放心。”


  劉琛見白汐沒有說話,以為她是介意,出言解釋。


  “啊!不是不是,那我把房間整理下,一會兒就過來。”


  白汐檢查完傷口,通紅著臉跑開了。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興許是孫子的名字吧。


  “對了,再給我拿今天的報紙。”


  在白汐消失在門外前,劉琛又喊了句。


  轉過頭,床頭放了三把兵刃。


  一對八斬刀,其中一個被砍豁了口。


  一把武士刀,是白汐特意留下的戰利品。她是懂劉琛的,一句對勇馬次郎說的“我記住你了”,讓這把刀成了劉琛無數暗殺以來,唯一留下的戰利品。


  對著陽光拔出,刀身修長,完整如新,是百鍛好鋼。


  刀身根部刻著一朵菊花紋飾,另一麵是天皇的名號,昭示它來自於皇室的贈予。


  能讓皇室贈刀的武士,恐怕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宗師人物。


  難怪他能先後作為兩位重要將領的內閣家臣,還能隨意帶刀到處走動。


  小米粥稀稠正好,熬出了米油,入了口就直接順過了喉。


  滋味很淡,帶著穀物澱粉的甜。


  吃完早飯,白汐換了身寬鬆的睡衣,捏著步子,帶著說不出的羞澀,紅著臉來到劉琛身邊睡下。


  剛開始整個身子都緊繃著,雖然閉著眼,但心中的緊張溢於言表。


  特別是劉琛將手輕輕放在她頭上的那一下,整個人像弓弦一般震了一下。


  但一夜的勞累和困倦很快就蓋過了心中的緊張,睡意來襲,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沉沉睡去。


  輕撫著白汐的頭發,劉琛的腦中回想起在現實世界和係統的一次對話。


  “係統?”


  “哎,我在。”


  “我能返回穿梭過的世界嗎?”


  “很抱歉,係統不支持返回穿梭過的世界。”


  “那我如果在穿梭的世界裏愛上一個人,有辦法帶她到現實世界嗎?”


  “很抱歉,由於世界能級受限,當前沒辦法攜帶任何物品和生命。尊敬的宿主,擁有係統的您會擁有無限的可能。於世界裏的人來說,您可能是一生所愛,但於您來說,她不過是萬千世界的一朵花。”


  “那我能提前透支體驗積分,用以延長我在世界的停留時間嗎?”


  “若電影沒有後續情節,宿主可以提前透支。待所獲體驗積分完全透支後,會以自然死亡的形式離開世界。”


  看著身旁熟睡的白汐,感受著頭發的柔順,劉琛默默在心中有了決意。


  上個世界,他遇到了蘇近真,雖然劉琛心動過,但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想與她過一生。


  這個世界,他遇到了白汐,這個戀愛腦的傻姑娘,讓他第一次生出了共度餘生的想法。


  誠然,以無限的人生看待這段情感,確實隻是過眼雲煙。


  但此時的劉琛,距離那個無限太遠,他所看到的,隻有眼前,是這個世界,這個人。


  翻開一旁的報紙,戰爭將近,娛樂新聞逐漸少了,各方勢力頻繁動作,暗流洶湧在字裏行間流露,往往一個標題便代表著腥風血雨的廝殺。


  忽然,一行標題映入劉琛的眼簾,讓他的心漏了半拍。


  《官方決定公開對羅夏等愛國誌士表彰授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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