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中秋殺人夜
中秋夜,月如玉。
晚風帶涼,薄雲漸慘。
“川本將軍,我敬您一杯,感謝您的駕臨。”
月光如瀑,灑落在日式庭院的枯山水上。
映照出著榻米室中的三人。
藏山涼介和鈴音小姐微微欠身,舉杯敬酒。
藏山涼介,旅居津門的生意人。鈴音小姐是他特意請來的陪客。
銀輝伴著屏風後的三味弦曲,清幽純淨。
輕輕碰杯,小口一抿。
細細品味,川本眼前一亮。
入口柔,回甘涼。
細細品味一番。
“好酒,是家鄉的味道。嗯,你有心了。”
“哪裏哪裏,再好的酒也要給懂酒的人。能將這樣的美酒獻給將軍,實在是我的榮幸。”
鈴音倒酒,一臉仰慕:“這些年,川本將軍為國家操勞,立下赫赫戰功。是整個北海道的偶像,民族的英雄。”
川本夾起一塊生魚片,眉毛輕挑:“哦?是嗎?”
“嗯,您看家鄉的報紙就知道了。三天兩頭就有將軍的報道,家鄉的孩子們整天嚷嚷著要成為川本將軍這樣的人。”
鈴音說話間,從一旁取出一本剪報簿。
慢慢翻開,一篇篇新聞赫然在目。
放大加粗的標題注明了人們對川本的稱呼:
“北海之絕凶虎——川本重齋!”
都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家鄉新聞的剪報,無疑是最有心的禮物。
翻動著剪報,川本露出暢快的笑容。
觥籌交錯,交談甚歡,氣氛愈發熱烈。
三人所在的屋頂上方,正兩個黑衣人附耳偷聽。
張三耐不住等待的寂寞,竊竊私語道:
“王勾,他們嘰裏呱啦說什麽呢?”
“噓,別說話!免得暴露!”
……
酒過三巡,川本麵色酡紅,目光逐漸迷離,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向鈴音。
藏山會意,起身歉意道:
“川本將軍,我忽然感覺身體不舒服,興許是來的路上受了冷風,還請允許我先行告辭。祝您和鈴音小姐用餐愉快。”
站不住腳的理由,帶著心領神會的暗示。
川本點點頭,朝藏山涼介揮手示意,權作告別。
轉頭,又帶著不可捉摸的笑容,朝鈴音身上探去。
那不知何時已經微微敞開的和服領口,顯露出宏偉的山巒。
如家鄉的富士山。
高山仰止,綿白如雪。
妙,不可言。
歌姬隨著藏山涼介退出房間,輕輕地合上房門。
隻留下川本這個登山愛好者。
今夜,他要攀高峰,探峽穀。
兩人剛邁入庭院,張三立刻驚覺。
“哎!怎麽有人走了!不會是結束了吧?”
王勾連忙看去,藏山涼介已經帶著歌姬穿過庭院,朝門口值班的士兵們吩咐著什麽。
“稍安勿躁,等等再說。川本重齋不是還沒出來呢嗎。”
“反正就剩川本和那個陪酒的在裏麵,等會門關上就動手吧。”
張三掏出匕首,盯著庭院大門。
大門外,士兵駐守,荷槍實彈。
“將軍有要事和鈴音小姐談,一會兒你們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進去,除非他喊你們。”
“是!”
藏山涼介回頭,看了眼關上的榻榻米室房門。關門,離開。
有道是:
庭內習習秋夜涼,
門後緋緋春宵暖。
房中自有百般妙,
屋外難言半分好。
且不說屋內如何輕解羅裳訴衷腸,單說屋頂兩人。
張三靜聽片刻,門外藏山已經走遠,隻剩下士兵。
庭院內靜謐如月,枯山水盡顯禪意。
良機便在此刻。
鷂子翻身,自屋頂落下,騰挪,躲在假石背後。
全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不得不說,張三雖然性子有些急躁,但一身本事,滴水不漏。
王勾緊隨其後,躍入庭院,抽出短刀。
如貓般逼近。
半蹲,沿牆貼近門口。
附耳傾聽,有咿咿呀呀,如唱念做打,又有淅淅索索,似****。
都是些王勾聽不懂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用手倒數出三個數。
三!
二!
一!
拉門,提刀,直奔主題!
川本一臉醉態,衣服半敞著,正在給鈴音喂酒。
眼前銀光一閃,多年的征伐令他瞬間驚醒,幾乎下意識地,直接把酒潑向銀光,同時就是一個驢打滾。
高呼:
“來——”
“人”字還沒說出口,另一把黑刀仿佛無中生有,直直劈下。
這一刀來自王勾,出刀的角度堪稱絕妙,發乎川本視野之邊緣,黑色刀身提供了絕妙的隱藏,待到川本有所感覺時,已經是避無可避。
銀匕隻是佯攻,這一刀才是絕殺。
王勾似乎已經看到,川本一刀授首的模樣。
偏就在刀鋒即將割破喉嚨的時候,一隻酒杯恰好砸在了王勾的掌腕。勁力之大,讓王勾下意識放鬆了握刀的手。
反應不及,又是兩隻酒杯,如飛鏢一般,命中手指關節。
與危機關頭,硬生生偏轉了黑刀軌跡,保下川本性命。
“將軍!您快走!我來拖住他們。”
鈴音衣衫襤褸,當下顧不上一身旖旎,衝到趕到川本身前,手持發簪模樣的苦無,嚴陣以待。
是忍者!
難怪藏山涼介敢不安排士兵駐守庭院。
川本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正驚魂未定。
聽到鈴音的話,趕緊連滾帶爬跑到遠離刺客的角落,大喊道:
“來人呐!有刺客!!”
俗話說,刺客之道,一擊不中,遠遁千裏。
“走!”
王勾當機立斷,他已經聽到士兵開門的聲音。在有忍者保護的情況下,刺殺成功的幾率太低。
逃出去,方為上策。
“不!擋住那個忍者,活捉川本!”
張三抹去眼裏的酒,踏地前衝,奔向角落的川本。
就算士兵來了也沒關係,隻要擒住川本,他們就沒事。
二打一,絕對有機會!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聲槍響。
砰的一聲,沒有瞄準,打在他的肩膀。
前衝的勢頭沒有止住。
砰砰砰,接連三槍,有一槍擊中了他的胸口。
血流如注,浸透了黑衣。
噗通倒地。
意誌渙散前,他盯著川本手中的手槍,極度不甘。
他忘了,身為一個將軍,怎麽可能不帶槍?
隻剩下王勾,趕緊逃竄,衝出房間,向計劃的逃生路線逃亡。
砰!砰!砰!砰!
“雜碎!我要你死!啊!!”
川本怒吼著,衝出房間,狠狠地扣動扳機,一直到子彈打空。
士兵們也衝到院裏,看到房頂上逃竄的身影,直接開槍。
“追!給我追殺到底!”
大隊人馬沿路追擊,步伐如惡魔咆哮。
槍聲響了半夜,像極了中秋的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