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花謝花開
“卉笙,別喝,那是……”
涵櫟話說一半卡在喉中,因為此時卉笙已經整碗水都送入口中了。一陣苦澀酸爽刺激著味蕾,這是什麽這麽難喝。正準備吐掉,突然一張臉湊到了自己眼前,下一瞬卉笙感到有軟軟的東西觸碰到了自己的雙唇,然後有什麽東西撬開了自己的唇齒,將口裏的苦澀之物全部吸走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卉笙感覺自己幾乎停止了思考。隻聽涵櫟不好意思地說:“那是,我的藥。”
卉笙癡癡地盯著前方的地上,喃喃地說:“哦,真難喝啊。不過,”她頓了一下,“我喜歡。”此話一出,二人都楞住了,卉笙感到涵櫟還抖了一下。她趕緊將頭別向左邊,天啊,自己是怎能說出這般不知羞恥的話來的。真是失言,失言!
涵櫟本來正局促不安,擔心自己的越界與魯莽令卉笙不悅。沒料到,卉笙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弄得他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他的左手還握著卉笙的右手,他深吸一口氣,索性將卉笙的手握得更緊了。
卉笙正尋思著著該如何借口離趕緊離開,忽然一隻手伸過來,將她的臉輕輕托起,扭向右側,然後又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唇印了上來。這一次,沒有猶豫不安,沒有害羞閃躲,卉笙能感覺到涵櫟的心意,她也努力地去回應著。二人口中的苦澀依舊殘留,但卉笙覺得心裏,很甜。
涵櫟受傷初愈之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座水晶宮。大家聽說他是在與魔族的戰鬥中身負重傷,皆萬分吃驚,畢竟他是不應該幹預神族各項事宜的。但帝後向大家解釋道,這次與魔族的衝突完全是巧合意外,為了避免此等事情再次發生,讓涵櫟暫時禁足水晶宮,不得下界。但經此一戰,魔族之事算是正式浮上了水麵,水晶宮也下文書與各界,讓個君主加強警惕,以防魔族趁虛而入。一時間,水晶宮人人警備起來,畢竟數百年來,神族還從未遇到過任何棘手的對手,五界安寧絕不可就此被打破。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淩虛殿日日都有人來慰問涵櫟。雖說他這個二殿下是不涉足神族政務的邊外人士,但好歹是位神族皇子,靈力又是水晶宮之最,與大殿下的關係也讓大家猜不透,是以大家也都不敢怠慢於他。
卉笙這邊,也因為要搜尋魔族的蹤跡而變得忙碌起來。周烈山的魔獸已除,靖堅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準備舉兵南下一舉攻打南邊二國。戰爭若是真的爆發,到時生靈塗炭,屍橫遍野,若是魔族借此機會趁虛而入,利用戰亡將士的魂螢煉化靈皇之瓊,到時後果會不堪設想。所以這幾日卉笙忙著和四位禦師一起商討對策。靖堅國那邊他們無從幹預,隻能想方設法安插更多自己人在戎界,以便暗中監視魔族動向。
除了忙著部署戎界的眼線之外,卉笙每日抽出一個時辰潛心鑽研靈術。之前在周烈山,因自己靈力不足才導致了涵櫟的受傷,於情她痛心難耐,於理她失職愧疚,所以她決定聽從紹冰的建議,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這樣與涵櫟比肩而立之時,再不會成為他的拖累和軟肋。
不過再忙,卉笙每日也都會去淩虛殿找涵櫟。經曆過這種種,二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卉笙和涵櫟恨不能每時每刻都待在對方身邊,一日不見便思念如潮。
這一日,卉笙和四位禦師與前廳商議完事務,感到有些乏累,便癱坐在椅子上。錦林走上前問:“不知尊使今晚想吃些什麽,我好去讓廚房準備一下。”
卉笙想了想,連這幾日她都忙到月升才得空去找涵櫟,是以每晚二人獨處的時間都很短,今日好不容易在晚飯之前就把事情處理完了,思念涵櫟心切,實在是不想再等到晚上了,立刻馬上就想去見他。於是她對錦林說:“今日我就不在殿中用飯了。”
錦林一聽,立馬會過了意,望著卉笙一臉的壞笑道:“尊使這是又要去淩虛殿了吧。”
卉笙一臉吃驚地問:“你如何猜到我要去淩虛殿的?”
錦林笑著說:“自從二殿下醒來後,尊師你每日都往淩虛殿跑,淩虛殿那邊也是成日裏給咱們送吃送喝的,尊使和二殿下這非比尋常的關係,如今這水晶宮上下哪兒還有人猜不到的。大家都在驚歎,說尊使你不僅在之前的比試大會上一展身手,如今又俘獲了放蕩不羈的二殿下的心,說尊使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呐。”
卉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我和二殿下,我們,也沒什麽事兒啊。”
錦林又輕輕笑道:“好了,尊使,你就別在這兒遮遮掩掩的了,不是要去淩虛殿嗎?估計二殿下此時已經在等你了吧。”
也是,卉笙心想,喜歡就要大大方方。於是她說:“那我走了。”
收到卉笙的傳音後,涵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卉笙了,一早便通知了後廚,做了一大桌卉笙愛吃的東西等著她來。方才殿外的羅列士說卉笙已經進來了,但是他在廳內等了許久都未見卉笙的身影,正奇怪著呢,便決定出門去尋卉笙。誰知一走進院子,就看見卉笙默默地站在院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問:“卉笙,你站這兒作甚?何不快進屋,飯菜都已經備好了。”
卉笙沒有動,還是癡癡地看著眼前的院中之景,說:“你這院子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卻一直忘了問。到底發生了何事,怎的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我記得以前雖談不上精心布置,但也不至於落到如此衰敗的地步啊。”
涵櫟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些花草,之前我確實一直在以靈力嗬護。可紀安節那日,我看見你和紹冰在湖邊,所以我誤以為你們……”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那日我心灰意冷,看著這一院花草隻覺得自己可笑,一氣之下就毀了他們。其實這幾日我也有試著再把它們養回來,可是不論我如何注入靈力,它們都沒能再重生枝芽。”
卉笙聽完後,慢慢走到兩株枯死的櫻花樹下蹲了下來,雙手合十開始默念往生之咒,然後嘴裏喃喃地說:“你們遇見這樣愚鈍的主人,實屬樹生不幸,若有來生,換個主人吧。”
涵櫟一聽,窘迫地大喊一聲:“喂,不至於吧!”
卉笙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蹲在花草前替他們惋惜:“你們真是太可憐了,下輩子可一定要投好胎啊。”
涵櫟隻得無言以對地看著天空。
突然,有人衝了過來抱住了他。他先是一愣,但隨即回過神來,也抱緊了懷中之人。
“涵櫟,”卉笙在涵櫟懷中輕聲說,“看著這院中殘落之景,就能猜想到你當日有多心痛。是我的錯,沒能早日告訴你我的心意。”
涵櫟很是感動,說:“當日,我的確心如刀割。不過那都是過去之事了,你不必對此懷有歉意,就像你說的,是我自己呆傻才會誤會了你們。”
卉笙沒有說話,其實她從未覺得涵櫟的誤會是因為他愚鈍,所謂關心則亂,他一定是太在乎自己了才會如驚弓之鳥。她將涵櫟緊緊抱住,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知道,她在。
涵櫟摸了摸她的頭,說:“我們別在這傻站著了,快進屋吧,飯菜都要涼了。”
“好。”
卉笙實在不忍看到涵櫟院中那般殘敗之景,於是從第二日開始,她每日都會精心調製配出一些肥料,再配以修複術,希望這些枯萎的花草能重新活過來。
一日,淩虛殿院中。
涵櫟見卉笙每日都耗費心神地照顧這些花草,便勸她說:“這些雜事兒你交給女使去做便可,本來你每日就夠忙的了,還要花時間來照顧它們。”
卉笙卻不答應:“這些花草會變成今日這樣,多少也有我的責任。所以還是我自己來打理比較好,畢竟他們可是有個不靠譜的主人呢。”
被這麽一頂,涵櫟無言以對,真想就甩手不管了讓她一個人去受累。但最後實在又不忍看著卉笙一人忙前忙後,便也開始幫她一起打理起來。
涵櫟一邊用靈術施著肥一邊問:“其實就算這些花草活不過來了,我也可以找人將他們掀掉,再重新種植一批。”
卉笙回絕:“那一日你心灰意冷才導致它們也跟著遭了殃。每每看到它們,我都能想起當日你是有多麽傷心欲絕。所以我希望他們能重新煥發生機,就像你曾經悲痛的心,也能重新被溫暖一樣。”
涵櫟聽完久久沒有作聲,最後長歎一口氣說:“看來等他們活過來了,我可得好好把它們照顧好了。唉,以前照顧這些花草也沒耗費我多少心力,這以後我可得有的忙了,都是你給我找的事兒。”
卉笙看著他一臉憤憤地卷起袖子開始刨土,然後給露出的根部注入靈力,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