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救世良藥
影汐回到雪鸞殿,女使告訴她卉笙曾來找過她。擔心卉笙有急事,影汐便立馬傳音給卉笙。考慮到影汐不太會飛,卉笙決定即刻飛來雪鸞殿找她。
卉笙一走進雪鸞殿,影汐便跑過來問:“卉笙,你吃過飯了嗎?要不和我一起吃一點?”
卉笙搖搖頭,說:“沒胃口,不吃了。”
眼瞅著卉笙情緒低落,影汐覺得有些不太對,擔心地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卉笙抬眼看了一下影汐,幽怨地說:“影汐,我有話想問你。”
“怎麽了,突然這麽嚴肅。”影汐詫異,但看到卉笙一臉心事,便知卉笙不是在開玩笑,於是她說:“那去書房說吧。”
來到書房。二人坐下後,影汐喚來一壺茶,一邊斟茶一邊問:“說吧,到底何事,讓你如此揪心。”
卉笙端起茶杯,小口抿著茶,思考著該如何說。她猶豫半天,最後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影汐,你可知道涵櫟的血不同於常人?”
本來正在品茶的影汐,猛然一驚,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卉笙:“你在說什麽呀,二哥的血哪裏和常人不同了?”
看見影汐大驚失色後又遮遮掩掩的神情,卉笙一下就明白,她是知道涵櫟的秘密的。於是她向影汐承認道:“其實那日在周烈山,涵櫟中劍時我並未昏迷,他的血滴落在地,霎時間沙漠變成了綠地,乃是我親眼所見的。”
影汐自顧自地喝著茶,神色中有些躲閃,似乎是在考慮怎麽將這件事兒圓過去。但卉笙繼續說道:“你不必擔憂,涵櫟已經和我親口承認了他的秘密。我也答應了他,絕不將他的秘密說出去。”說罷,她放下手裏的茶杯,看向影汐,真誠地說:“我來找你並不是為了來向你質問或是求證。影汐,實話告訴你,我喜歡涵櫟。”
“啊!?”影汐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你不是喜歡紹冰嗎?”
“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此事說來話長。而且不隻是我喜歡你二哥,你二哥也喜歡我。”
“啊!?”今日的震驚是一波接一波,影汐在想是不是這幾日自己光顧著照顧子彥,這劇情發展太快,自己都要有點跟不上了。“你們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你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他又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呢?”她瞠目結舌。
“哎呀,你別打岔,這些都不是我想說的重點!”卉笙有些焦急地說,“我想問的是關於涵櫟的秘密。”
“不是,你們這突如其來的兩情相悅,總要讓我有個適應的時間吧。”
卉笙將茶杯塞進影汐的手裏,催促到:“來來來,喝口茶就適應了。”
影汐喝了口茶算是勉強壓了壓驚,然後平複了一下震驚不已的心情,問:“所以這到底和我二哥的秘密有何關係呢?”
一提到這個,卉笙又沮喪了起來,她慢慢地說:“本來你二哥好不容易蘇醒過來,我倆又互通了心意,我本以為從此便能好好和他在一起了。但當他得知,他中劍之時流血的場麵被我親眼看見了,他便開始回避我。他還問我,眼下既已知曉他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倘若他沒有用自己的血救回我死去的親人,我是否會責怪他。”
“我二哥竟然還問了你這樣的話,”影汐不禁感歎道,“那你如何回複的?”
“他突然這麽一問,我這不還沒來得及回複呢,他就趕我走了。所以我才想來問問你,為何他如此介意別人知道他的秘密呢?雖然這個秘密大殿下也知道,但我也不好直接去問大殿下吧。我就想著你和涵櫟是雙生子,也許你的血也有這樣的功效呢。”
影汐搖了搖頭:“雖然我和涵櫟是雙生子,但我的血沒有任何奇特的功效,這是隻屬於涵櫟的秘密。”
“竟是這樣。”卉笙似是有些失落。
“不過,他會如此介意別人知道這個秘密,我也是理解的。”
卉笙不解:“此話何意?”
影汐便將涵櫟兒時發生的一件事,慢慢向卉笙道來。
原來,在涵櫟小的時候,雖然帝後告知他,他與別的孩子不一樣,一定要小心,不要磕碰不要受傷,絕不能在人前流血。但一個八歲的孩子是很難理解這個中無奈的,何況一直到八歲為止,記憶中他就沒有流過血,所以他根本不理解母後為何要讓他這麽小心翼翼。
因為不用繼承神族帝位,涵櫟不像星耀那樣,終日參加各種授業,還時時地被人盯著。所以從小他便十分頑皮,還常常偷跑下界去玩兒。八歲那年,有一次,他又偷跑到夷界去玩兒。不知怎的,和夷界的幾個小孩子玩兒在了一起。他們一起拿小鏟子刨坑,準備安葬一條已經死去的小狗時,一個小孩不小心用鏟子劃破了涵櫟的雙手,涵櫟的血滴落在小狗身上,小狗突然一下就活了過來。童心純真,在場的幾個孩子並沒有被眼前此景嚇著,反而是為小狗的重生歡呼雀躍起來。孩子們激動地將這件事告訴了附近村裏的村民。村民一開始不相信,覺得是孩子們在開玩笑。那時涵櫟因為救回了小狗而開心不已,以為自己是做了件好事,所以就當著村民的麵,將自己的血滴在了一個因瘟疫而死去的人身上。
那人得了涵櫟的血,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了呼吸,最後還活蹦亂跳了起來。村民們又驚又喜,覺得神仙顯靈了,一個二個家裏有病人的,有喪事的,全都求著涵櫟相助。那時正值瘟疫肆虐,要救之人何止一二。何況村民們還大肆宣揚,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方圓幾裏地的人全都來求涵櫟的血。一個八歲的孩童,身上能有多少血,沒放多久涵櫟便開始覺得有些頭暈。他開始覺得有些不妙,便提出不想再放血了。那些還沒有得到救治之人,眼看著得到血的人變得生龍活虎,個個都眼紅得不得了,哪裏願意放走涵櫟這顆靈丹妙藥。
有些人還憤憤不平地抱怨:“你既然救了他為何不能救我,既然要救人,就應該一視同仁,把大家都救了。”
在那些受瘟疫折磨的病人眼裏,涵櫟隻是治病救人的靈藥,他們早已忘了涵櫟也是個人。他們逼著涵櫟放血,哪怕他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可偏偏涵櫟自己也覺得那些人說得在理,眾生平等,自己憑什麽去決定孰生孰死呢。於是他任憑自己被人在身上一刀一刀地劃著,想著能救一個是一個。
此時驚動了帝後。當帝後趕到之時,涵櫟已經奄奄一息。帝後偽裝成一位行醫濟世的名醫,告訴所有前來求血之人,想要治好這瘟疫,並不一定要用涵櫟身上的血。她騙大家,說涵櫟隻不過是偷食了她研製出的治療瘟疫的藥,所以體內的血才能治病。那些所謂的起死回生,也不過是因為這瘟疫會讓人假死幾日,隻要用藥及時,人是可以活過來的。帝後假裝給大家發藥,其實是用靈術治好了大家。那些已經死去無法再活過來的病人,帝後就說是假死的時間過了,藥也救不活了。
眼見越來越多的人都得到了救治,村民們也就信了帝後所言。待瘟疫之事解決了之後,村民們才幡然醒悟,覺得將一個八歲的孩子殘害成這樣,實在是不該。於是他們答應帝後,絕不會將此事傳出去。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帝後將涵櫟帶回水晶宮,皮肉之傷倒是很快便治好了,但經此一番後,涵櫟便也開始聽從帝後之言,小心翼翼地行事,絕不暴露自己的秘密。
聽完影汐這一番講述,卉笙百感交集。一個八歲的孩子,就遭受了這樣的苦,看到了人於危難中展露出來的醜陋,實在是太殘忍了。
卉笙心痛地說:“這一切對當年的涵櫟而言,實在是太殘忍了。”
影汐頷首表示同意:“倘若當年不是母後及時趕到,還不知最後會怎樣收場。其實二哥自己也知道那些村民沒錯,可正因為他們沒錯,這事才可怕。現如今你也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可能害怕有朝一日,你也會像那些村民一樣,把他當成了起死回生、救病療傷的靈藥,而忘了他還是個人。所以他才會那麽介意你知道他的秘密了吧。”
卉笙從未想過,涵櫟竟然還有過這番淒慘的遭遇,平日裏他燦爛又爽朗的笑容,加上他神族二殿下的尊貴身份,讓卉笙以為他的生活一直無憂無慮,原來他不過是將這所有的陰霾都埋藏在心裏罷了。
“影汐,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兒。”
“那你接下了準備怎麽辦?”
卉笙想了想,說:“走到他身邊,告訴他有我在。”
影汐不禁有些感動,拉著卉笙的手道:“卉笙,如果你能成為我的嫂子,那我可是求之不得的。”
卉笙頓感雙頰一陣潮熱,慌忙地將眼睛瞥向一旁,害羞地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八字都沒一撇呢,別亂說。”
影汐沒有說話,隻是自顧自地在那兒傻笑。
卉笙被她笑得更害羞了,趕忙說:“好了,話也聽完了,我該走了。”
影汐兩眼眯成一條縫,說:“快去吧,快去吧。”然後將嘴巴做出兩個口形,雖未發出聲音,但卉笙看明白了,影汐說的是“嫂子”!
卉笙捂著雙頰,逃似的離開了雪鸞殿,生怕被人看見她這副害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