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願你所願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帝後見事情已商討完畢,便讓大家先回去了。
所有尊使都告退後,帝後對站在身旁的星耀說:“阿耀,你先回吧。順便讓阿櫟來見我吧。”
星耀知道事情不妙,趕忙傳音給涵櫟。此時涵櫟酒剛醒,腦袋裏一團暈,聽聞母後要問話自己,心裏也咯噔了一下。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挨幾鞭子,涵櫟這麽想著,便向十合殿飛去。
一進十合殿,涵櫟便看見母後正站在窗前,遙望著這遠方。她似乎很喜歡這麽眺望遠方呢。
聽見了腳步聲,塵煙轉頭望過去,看見來者是涵櫟便溫柔地說:“阿櫟,你來了。”
“嗯。”涵櫟慢慢走到母後身旁。
帝後望著涵櫟,問:“這一次萬靈教一事,你可有參與?”涵櫟眨巴著眼睛,想著該如何回答才好。“說實話。”帝後的言語裏仿佛有一種魔力,逼迫得人不得不聽從。
“嗯。”涵櫟隻得承認,“星耀說,東方既明那邊一直毫無進展,希望我能想點辦法從旁打探一下。為了避免既明起疑,打探到的消息悉數透露給了他派去的幾位魔狩。”
帝後歎了口氣:“既然是悄悄打探,前日為何要闖入東方既明的無域呢?”
涵櫟說:“前日我本是去救子邦的弟弟的,救下人後正準備離去,突然發現既明張開了無域。我甚知此人邀功心切,絕非有心介入。奈何他的無域把我也罩進去了,所以我隻好找了個角落躲著。後來見那諸葛南招招致命,越來越占上風,我若不出手,東方既明和那些羅列士全都要命喪黃泉了。”
“那你就出手了?”帝後嚴厲地問。見涵櫟也一臉委屈,塵煙又歎了口氣,一臉關切地說:“我並非想責備你,但你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萬一你受了傷、流了血可怎麽辦?那諸葛南可不是好惹之徒,若是讓他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要怎麽辦?”
涵櫟擠出一個微笑道:“原來母後你是擔心我啊,沒事你放心,我既然出了手那自然是有把握的,畢竟這五界之中,能有幾人傷得了我呢?”
帝後上前兩步,輕輕用雙手環抱住涵櫟,輕聲道:“阿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明明你不比你哥哥差,但我卻不能讓你涉足神族之事。這些年,你雖為神族皇子,卻一直被神族之人邊緣化,是母後對不起你,你怨我恨我,我都無可辯駁。可母後是真的擔心啊。你身子這般特殊,我每日都在擔心你的秘密會被人知曉,我怕得恨不能將你找個地方藏起來。母後這一生,不求你大有為之,隻望你平安順遂,好好活著安然度過此生。”說著說著,帝後竟然哭了起來。
涵櫟聽完這番話,甚是感動,他也輕輕抱住母後,說:“母後的用心良苦,我都懂。我從未埋怨過你,也未想過要和星耀爭個什麽。這些年我閑散浪蕩,我知道,那都是你在背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容我。這一次,當真是情況危急我才不得已為之,神族之事,我再不會輕易插手了。”
帝後輕輕鬆開涵櫟,望著涵櫟,抬起手輕撫他的臉頰,說:“我的阿櫟,我的好孩子,命運對你不公,但母後定然拚盡全力,護你一世周全。有時,我真希望你能如影汐那般靈力微弱才好,弱者自然就不會多勞,也不會輕易讓自己去涉險,偏偏,你的靈力…………”
涵櫟聽見母後越說越悲從中來,越說越離譜,趕緊打住道:“哎呀母後,命運哪有對我不公,不就是不能在人前流血嘛,我以後小心就是。”
帝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隻要你安好,母後就不奢求其他了。還有一事我要問個清楚。”
“母後但說。”
“諸葛南的不死之士,你是如何打敗的?”
涵櫟仔細回想了一番,說:“與其說是我打敗了他們,不如說我隻是切斷了他們的靈力源。”
“靈力源?”
“對,不過這也是我的猜測。當時我看東方既明帶去的那幾個羅列士,與那些不死不傷的鬼東西苦戰不休,我就覺得和這些鬼東西糾纏下去也毫無意義。而且很顯然他們不是人,砍殺也無用。所以我便直接去對付那諸葛南了。在與諸葛南對抗時發現,一旦諸葛南的靈力場有一些擾動,這些不死之士的行動也會隨之受到影響。所以很顯然,操控這些不死之士的人就是諸葛南。於是我全力對付他,打得他應接不暇,這些不死之士的行動力也就大大被削弱了。最後這諸葛南逃脫之時,這些不死之士更是直接化成了灰燼。”
“竟是這樣。阿櫟,此事麻煩你寫成文書呈報上來,我們需當商討一下以後再遇見這些不死之士的應對之策。不過照你所言來看,光是攻擊這些不死之士是無用的,一切的根源在於提供給他們靈力之人。”
“沒錯。”
說到這裏,帝後不免又歎了口氣:“還說此次不凶險,以後萬不可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神族靈力高強者無數,這些事你不必參與進來。”
“好,我知道了。”涵櫟乖巧地說。
又與母後絮絮叨叨、閑話家常一番後,涵櫟離開了十合殿。剛走出十合殿沒多遠,就被人叫住了。轉身一看,是卉笙。昨日喝得伶仃大醉,今日一醒便被母後傳喚來,此時看見眼前之人才想起昨夜的心痛。
幾絲心痛令涵櫟微微蹙眉,但他很快就調整好表情,朝卉笙展露出一個燦爛又溫柔的笑容。這個笑容,卉笙再熟悉不過了,她盯著涵櫟的笑容有些癡迷。
涵櫟笑著問:“找我何事啊?”
卉笙這才反應過來,問:“你不是說昨日有禮物要送給我,禮物呢?我找了你一天都不見蹤影,你去哪兒了?”
涵櫟繼續笑著說:“昨日宴請賓客太累了,我便先回去了。禮物,我正準備去給你呢。”
卉笙好奇:“是何禮物?”
涵櫟神神秘秘地說:“你隨我來便知了。”說完他拽起卉笙的衣袖,拉著她走到了一旁隱秘之處,打開界虛門穿了過去。
卉笙跟著涵櫟穿過界虛門,眼前是一片綠鬱蔥蔥的樹林。林間陽光斑駁,溫暖確不刺眼。
“這是哪兒?”卉笙好奇地問。
“你再看看,這兒你都不認識了嗎?”
卉笙朝四周仔細端倪,才發現熟悉的鳥叫聲和似曾相識的小徑。霎時間恍然大悟,欣喜若狂:“是綠絨鎮!是綠絨鎮外的山林!”
望著笑得合不攏嘴的卉笙,涵櫟也會心一笑。
卉笙邊笑邊問:“不是說我再不可來法界了嗎?為何今日帶我來這裏了?”
涵櫟點點頭說:“我的確是答應過即墨皓彧,你此生都不會再出現在法界。身為法界皇帝,所有穿過煜昴門來法界之人都要向他匯報,所以如果我不用界虛門帶你來,你確實是再也來不了法界了。”
“你這界虛門還真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可以這麽說吧。不過能開界虛門的就隻有母後還有我們三兄妹。”
“那你今日帶我來法界所為何意?”
涵櫟笑眯眯地看著卉笙,沒有回話,突然他朝林間吹起了口哨。口哨聲悠揚散開,沒一會兒,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林間,慢慢朝卉笙他們走來。等它走近,卉笙一看,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一看請這巨大的身影,便飛撲過去,一頭紮進了那團白色的絨毛中。“三尾!”卉笙將頭埋在三尾的懷中來回蹭。
三尾的內傷還未完全恢複,所以還不能化為人形。這些時日住在山林裏,三尾便索性以真身示人了。卉笙坐在三尾身邊,時不時把玩一下她的尾巴。那日禦仙山一別後,卉笙本以為再也無法與三尾相見。今日一見,已是滄海桑田。
卉笙和三尾東拉西扯地在聊天,卉笙講述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趣事,時而大笑幾聲。但總歸不能說出神族及五界之事,好在就算發現了卉笙有意隱瞞,三尾也沒有追問。涵櫟則是站在遠處,不去打擾也不去偷聽他們的對話。他一個人坐在樹下,癡癡地望著卉笙,想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這樣看著她笑呢。
卉笙和三尾聊得熱火朝天,這些日子裏發生的事,卉笙事無巨細地告知了三尾。三尾也和卉笙講了許多山林裏妖族之間發生的趣事。
約莫聊了有半個時辰,三尾望了望坐在遠處的涵櫟,問:“你和那小子是怎麽回事?”
冷不防被這麽一問,卉笙突然間愣住了。她要如何形容和涵櫟的關係呢?於是她支支吾吾地說:“哪有怎麽回事,就是朋友吧。”
三尾眯起眼睛看著卉笙說:“我看那小子老是盯著你看,他是不是喜歡你?”
卉笙一聽,心裏竊喜:“有嗎?”
“你幹嘛臉紅,難道你喜歡他?”本以為卉笙會矢口否定,沒想到她居然害羞地“嗯”了一聲,三尾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好一陣才緩過來,三尾又問:“那你準備何時告訴他?”
卉笙想了想,說:“總想和他說,可每次話到嘴邊了,我又不敢開口了。”
“心裏想的什麽,還是要說出來才好。否則,就會像我大姐一樣,餘生皆活在悔恨之中。”
“一尾?她怎麽了?”
三尾搖搖頭:“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三尾,”卉笙感慨到,“一尾和二尾離去後,你能獨自生活得這麽好,我真的很欣慰。”
三尾趴在地上說:“以前萬事都有姐姐們罩著,如今獨留我自己了才知道世事艱難。好在妖族向來不問世事,我過得倒也算自在。倒是你,聽你方才所言,你如今也要常常要去對付魔獸,如此危險之事,你定要當心。”
“嗯,你放心吧。你也要在這裏好好的。”
三尾用爪子撓了撓臉說:“嗨,我的事沒什麽好不放心的,成日裏吃了睡睡了吹,好不快哉。等以後能化為人形了,還能去附近的城鎮裏逛逛。日子美著呢。”
“三尾,此一別,不知何時還能相見。你知道,我不能常來的。”
三尾瞄了一眼涵櫟,嗔怪道:“我看,那小子挺厲害的。下次想我了,讓他帶你再來嘛。”
卉笙也朝涵櫟的方向望了一眼,沒有接話。過了一會兒,卉笙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對三尾說:“三尾,我要走了,我得盡快回去以免有人發現我偷偷溜出來了。”
三尾也站起身,晃動著身體,伸了個懶腰,說:“卉笙,我們都要好好的。”
見三尾已起身離去,涵櫟才慢慢走了過去在卉笙身後停下,輕聲問:“見到她開心嗎?”
卉笙輕輕拭去眼角的一滴淚,說:“涵櫟,謝謝你。”
涵櫟望著卉笙,心中一絲苦澀,但就在卉笙轉過頭來之時,在他臉上依舊是清風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