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越是心裏急躁,越是事情辦不好。
自從那天晚上過後,施久久再也沒有聯係過齊光冉。
齊光冉托盛意求過情,但是據盛意所說,他一起提起來這個話題,施久久就直接轉身走人。
久而久之隻好作罷,盛意再也不敢多說。
越幫越忙。
齊光冉自己也聯係過施久久。自己的電話號碼不成換成別人的,但無一例外,結果都是被拉黑掛斷。
施久久的態度很明確,鐵了心,要和他斷絕來往。
齊光冉也去找過施久久。
但是施久久,每次溜的比兔子都快,消息總要快他一步。
他老覺得應該是有人給施久久提前告狀,但是他抓不到證據。
就這樣不知不覺一個星期過去。
齊光冉和施久久也一個星期沒有說話。
這邊人際關係破裂,那邊舅舅並發症複發。
齊光冉自顧不暇。
醫院對他來說已經是輕聲熟路。
掛專家號,急診,繳費,檢查,一氣嗬成。齊光冉走路間在腦海中構建最短的路線圖,即便如此,檢查入院也花費一天時間,結果出來要到第二天。
醫院總是這樣,按照危險程度劃分,先來後到。
其實也有別的規則,比如VIP病房。
但是齊光冉沒有這個能力,舅舅生病已經動用他所有的人際關係,專家號還是因為是陳教授同學才掛上。
他不能再承受更多。
焦頭爛額,大概形容現在的情況十分準確。
好不容易掛上的專家號,舅舅卻百般折騰。
不怕疾病折磨,就怕人心智不夠堅定,舅舅顯然屬於後者。
一個患者始終不配合醫療行動,醫生也沒有任何能治愈的辦法。
將舅舅弄來醫院已經耗費莫大精力,即使有舅媽分擔,甚至主要是舅媽承擔,但此時此刻的齊光冉像一枚彈簧被壓縮到沒有一絲空間。
難以想象,舅媽的日子過得比他還要艱難。這些天共同承擔兩個人之間比之前不冷不熱的情況要好很多,現在也有情感在裏麵。
但是眼淚一抹,齊光冉仍然要重新麵對,陳教授說的對,舅舅已經垮,但是他不能垮。
也不知道陳教授就像那天和舅舅說了什麽,前兩天他提起陳教授,還能勸一勸舅舅,但是這兩天已經不管用。
還要麻煩陳教授再勸一勸舅舅。
麻煩,他總是麻煩別人。
他好像是別人生活裏的一個麻煩。
日子還要過,飯也要吃。
齊光冉拿著兩份外賣上著電梯,一份留給自己,一份留給舅媽。
走廊上齊光冉遠遠的就看見舅媽和幾個男人在爭執著什麽。
快步跑上前,齊光冉站在舅媽身邊,和舅媽同仇敵愾,厲聲質問,:“你們幹什麽?”
幾個男人中間一個站出來說話,似乎是領頭。
“我們也是好意,要把你們轉移到VIP病房。”
其他幾個男人附和起來:“對對,別誤會別誤會。”
舅媽指著他們,又看著齊光冉,話是對齊光冉說的:“我就上個廁所回來看見他們在病房門口,我不認識他們,你認識嗎?”
齊光冉還沒說話,領頭的那個男人趕緊回答:“認識的,認識的。”
“誰跟你們認識!”齊光冉反駁他的話。
齊光冉又仔細看看他們。
確實不認識。
不認識的人跑過來要把舅舅轉移到VIP病房,哪有這麽奇怪的事情。
有錢人錢沒地方花了?
舅媽告訴他們:“都說了不認識你們,你們趕緊走,吵吵嚷嚷的,你們吵到我愛人了。”
領頭的那個男人說話還算客氣。
他看著齊光冉說道:“您先別急著趕我走,我們是齊二爺派來的。”
不提還好,一提齊光冉更來氣。
男人依舊喋喋不休:“齊二爺聽說您舅舅的事情特地派我們來幫忙,無償幫助你們。你們別趕我走,不然任務完成不了,倒黴的還是我們。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齊光然尋思著,這是從陳教授那裏下不了手,開始從他這邊入手。
畢竟他現在弱點很明顯。
先禮後兵,這一點玩的很妙啊!
齊聖遠是個什麽人,齊光冉在清楚不過。
他會那麽好心嗎?可別開玩笑了!
有所圖才是真的。
但是看看病房裏的舅舅,除了舅舅還有別的兩個病人以及陪同家屬。
七八個人每天都窩在一個病房裏,當然什麽都不方便,沒有VIP病房,每天護士過來查房,清靜安逸,環境也好。
齊光冉有些意動。
即便知道齊聖遠沒安好心,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實在是需要轉入到VIP病房。
因為這樣對舅舅好是紮紮實實的。
門口圍著這麽多人,病房裏其他的家屬也有意見,紛紛指責起來。
你們幹什麽呢?
這麽多人還會在這,讓不讓人休息了。
大中午的我們還要午睡呢。
有話要說,去別的地方說吧。
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
難免驚動舅舅。
齊光冉被他叫起門去。
舅舅隻是腿病,心裏門兒清。
“孩子啊,你答應了他們往後去就身不由己。在這裏也挺好的,有人氣,我每天聽一聽病友嘮嗑感覺心態也看開了。”
“就這樣挺好的。”舅舅又重複一遍。
醫院的生離死別實在太多。
這兩天柳知看慣悲歡離合和死裏逃生,竟然也覺得有意思。
眾生芸芸皆平等。
與丟失性命相比他算幸運,與身體康健者相比,他算倒黴。
但無論怎樣都要活下去,不過是換一種活法罷了。
齊光冉懷疑的看著舅舅:“你說的是認真的嗎?”
舅舅點頭:“對,你要尊重我的選擇。”
尊重?
齊光冉不可抑製的臉上一黯,想起那天舅舅就是因為對他說了這句話,他才告訴舅舅他的腿無法醫治的消息。
這些天舅舅就是因為接受不了才悶悶不樂。
柳知顯然也想到這一點,看著自己的外甥,齊光冉這些日子的內疚,他並非不知,隻是他已無力去關懷。他陷在自己世界的泥沼裏越陷越深,掙脫不得。
如今他在醫院裏呆了這麽些天,想想陳教授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以及他聽他身邊的病友討論的那些瑣碎生活,妻子越來越瘦,外甥臉上的憂愁越來越重。
他想開了。
“孩子,你沒有做錯,這些天辛苦你,舅舅想開了,不會像以前那樣。”
齊光冉大喜若驚:“真的嗎?舅舅?”
柳知露出一個許多天沒有出現的笑顏點頭:“真的。”
齊光冉再也顧不上外麵齊聖遠的那一波人,叫過自己舅媽,趕快來分享此刻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