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又是一個周末,施久久決定回家看看爸媽。


  飯桌上,施久久裝作無意間問了一句。


  “爸,我當初是怎麽走丟的?”


  她爸正吃著飯呢,一口米飯剛塞進嘴裏,還來不及咽下去。


  她的媽媽也停下來看著她。


  “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了?”


  “沒什麽就隨便問問,我想不起來小時候的事了,想著問一下看能不能想起來。”施久久回答。


  “就是你9歲那年爸爸媽媽帶著你去旅遊,結果那地方到了就開始下雨,一開始也沒當回事兒,兩天之後越下越大,演變成了暴雨,咱們被困在那兒,回不去家,後來就發洪水把咱們衝散了。”


  施久久的父親提起來這事兒臉上還心有餘悸,似乎不想回憶這段痛苦的曆史。


  施久久於是也沒有再問。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的那段記憶裏,模模糊糊似乎還有另一對夫婦的參與。


  但是他的爸爸媽媽並沒有提到。


  施久久又想起來她在KTV遇到的那個女孩,冷哼一聲,這麽多年,那個人的方式一點都沒有變。


  施久久第一次見到那人,是在齊爺爺病重的時候。


  齊二伯來齊爺爺的療養院看望。施久久和齊光冉一起正好也要去。


  療養院的走廊安靜,狹窄。施久久卻覺得他們擦肩而過的瞬間那麽漫長,長到她以為自己已經停止了呼吸。


  太熟悉了,太熟悉的感覺。


  之前和田玉被困在的那間臥室,也是像今天走廊這樣,安靜,短小,狹窄。


  那如蛇般遊走在肌膚上的手,明明迫不及待卻偏要故作討好的笑容,田玉跪在那人鞋邊哭泣的絕望,全都因為這一瞬間而曆曆在目。


  以為早已經忘記,卻深刻骨髓。


  如果不是因為被敲門聲打斷,她也要和田玉一樣的下場。


  這張臉,永遠都不會忘記。


  齊二伯好像認不得她了,連給她一個眼神都沒有,隻看著齊光冉心不在焉說了一句:“這是你那收養的妹妹啊。”


  意識到這個,施久久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臉上飛快的揚起笑容,看著齊光冉和他打招呼:二伯,你來看望我爺爺啊!”


  原來是齊家二伯!

  她永遠記得,在齊二伯被打斷走後,田院長找人就救出自己和田玉以後,她守著田玉的時候,田玉嗓音已經破碎不堪,氣息微弱,一麵訴說著自己的不甘,憑什麽憑什麽是我!憑什麽你沒有!一麵在斷氣之前又有怔楞,還好不是……你,我們兩個總要有一個……就沒有了氣息。


  淚如雨下!


  都過去了!


  在那之後,田院長一直很注意孤兒院孩子們的安全,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


  而施久久則記住了在敲門後打開門一閃而過的臉。


  施久久一直慶幸那陣敲門聲救了自己,覺得那人是上天派來挽救她的。


  結果這次碰麵之後才懂——


  原來一直讓她被受折磨的魔鬼,是她所認為的恩人的兒子!


  施久久這一陣子腦海中一直有幾個場景交替浮現。一邊是那一夜的絕望,一邊是走廊的相遇,還有來到齊家齊爺爺對自己一直以來的關愛。


  孤兒院的孩子們都缺愛,敏感。


  施久久可以敏銳的察覺到齊爺爺是真心把自己當做小輩來疼愛的。


  她有多真心尊敬這位長輩,就有多在知道齊爺爺和那人的關係之後,惡心,憤怒,難過!


  齊爺爺究竟知不知道他兒子的所作所為,如果知道了為什麽不管不問,如果不知道,那為什麽那天剛好又救了她?

  在夢中,施久久無數次被驚醒,她決定自己尋求齊爺爺找一個答案。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對,是錯。


  她想知道,在那個慈愛和善的老爺爺心裏還有沒有良心這種東西!


  結果她到病房的時候裏麵已經有人了。


  齊二伯和齊爺爺兩個人在病房裏起了爭執,她害怕被發現,所以離得遠,什麽也沒聽見。


  她看到病房裏看到齊二伯甩門而出之後,再進去,發現那張衰老鬆弛的臉被氣的踹不過氣,手都在抖,她被嚇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那是施久久除了田玉之外,第二次直麵死亡。腦袋被空白占據,施久久什麽都想不起來。


  等她意識回籠,叫醫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齊爺爺最後,衝著施久久勉強浮出慈愛的笑,之後就,去了。


  這個老人無論是對是錯,但是在臨終一刻,用盡自己渾身的力氣,隻想給施久久留下一個美好的笑意。


  施久久泣不成聲。


  老人去世前,最後一個人見的是施久久,沒有遺囑,沒有留言。


  齊家三兄弟為遺產爭的頭破血流。


  施久久的存在,變得尷尬。


  齊光冉和問施久久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施久久照實說了。


  問她那天晚上她為什麽要獨自去找齊爺爺 施久久回答不上來。


  又問她那天晚上齊二伯齊爺爺究竟說了什麽事,施久久說不上來。


  又問她齊爺爺是不是因為齊二伯才去世的,施久久答不上來。


  齊光冉問什麽施久久都是答不上來。


  那是他最親最愛的爺爺,他什麽也不知道,就這麽去世了,來不及告別,來不及再給一個擁抱。


  齊光冉氣極了,也恨極了。對施久久吼了一句:“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是假的,說不定是你害死了我爺爺。”


  “說的沒錯!”齊光冉的父親母親應和出生。


  不知什麽時候他們已經聽到了她和齊光冉的談話。


  通過施久久的描述,齊光冉父母發現了其二伯的把柄,萬萬沒想到,找齊二伯對峙的時候,齊二伯反咬一口,責任全推在了施久久身上。


  年幼的施久久,有口難辯。


  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齊爺爺已經大壽將至,沒有留下遺言,最後一麵又見的是一個外人,施久久隻是一個爭奪家產的借口。


  施久久心裏也清楚,齊光冉亦然。


  施久久和齊光冉離了心。


  在這場遺產之爭當中施久久所知道的是齊二伯最終勝利。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齊光冉要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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