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孟義晴洗完澡出來看見施久久仍然看著手機發呆，拍了拍她的肩頭：“你幹嘛呢？！”
“想我哥…”
“……”孟義晴無語。“別糾結了，給就給了。”
人情還完了，是不是以後就沒有再聯係的理由了？！
黑暗裏，施久久瞪著天花板一直瞪啊瞪直到眼睛酸痛，最後閉上眼睛。
施久久做了一個夢。
她又回到了14歲的時候。
那時候她還不叫施久久，跟著孤兒院的院長田媽媽姓田，名久久。
田媽媽牽著她的手，從屋中來到院子裏。不止她，還有其他所有的孩子。每一個孩子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每一個孩子眼裏都帶有希翼的光，每一個孩子都露出練習過無數遍最美的笑容。
盡管被人這樣挑揀感到有些羞恥，有一些忐忑，有一些無助，但是無不充滿對未來的憧憬。
終於，每一個孩子都被推開了命運的大門。
從大門外開進來一輛他們從未見過的車，打開科車門的那一瞬間安靜極了。就像是樹林中原本的喧嘩被暫停，生怕嚇走了路過的美麗鳥兒。怕鳥兒帶著他們的希望，越飛越遠。
施久久也沒有例外。
車裏的人對於他們來說是救命神祇。
神祇下車了。
那是一對中年夫婦，衣著比田媽媽過年的時候穿的還要好。和他們比起來，田媽媽現在就像是菜市場賣菜的售貨員，而他們這群孩子們，則是被挑選的商品。
他們眼神沒有第一時間和田媽媽對視，而是在孩子當中來回遊離。
是田媽媽的聲音，打斷了施久久的思路。
“這是我們所有的孩子。您看看哪個孩子和您有緣分？”
“我之前和你說的，你有準備嗎？”美貌婦人開口。
“我已經發到你手機上麵。”田媽媽回答。
“行，我看看誰最合適。”美貌婦人打開手機。
不解，每一個孩子都充滿了疑惑。不是來收養他們其中一個的嗎？準備什麽？
不過一刻鍾。
美貌婦人再次開口：“田久久是誰？”
被點到名字的施久久忽然有些怔愣，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大餅從天而降。其他的孩子們臉上全都充滿了失望和羨慕，也有幾個，隱隱約約帶著嫉妒。
“是我阿姨，您好。您可真漂亮！”施久久站的筆直筆直，聲音響亮笑容燦爛。這是田媽媽教她的，換句來說是教他們所有人的。因為田媽媽說，這樣能給人留下第一麵的好印象。
美貌婦人並沒有像以前其他收養孩子們的夫妻一樣問他們想不想要一個新家？脾氣乖不乖？之類的問題。而是問施久久：“你是1998年出生的嗎？”
“嗯，是的，沒錯。1998年3月5日。”施久久急忙回答。
“上車吧。”說完美貌婦人不給十九九反應的時間，直接上車。
“嗯……？”
施久久有些無措，她看向田媽媽。田媽媽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傻孩子，和你的朋友們說再見，你要被好漂亮阿姨叔叔帶回家了。那是你的新家，你一定要聽話……”田媽媽還給他說了很多很多。可是那些話在巨大的欣喜中被衝淡了。在她的最後印象裏，她向小夥伴們揮了揮手，告別了生活了三年的家。
以前施久久不懂，神祇是什麽樣子？在車上已經看不到孤兒院的這一刻，神祇有了具體的五官。
後知後覺中，施久久發現，神祇從來沒對她笑過。
施久久被帶到了她隻在報紙書上見過的漂亮房子中。她被一個飄亮阿姨稱之為陳姨的奶奶帶去洗了澡，給她換上極為柔軟的新衣服。飽餐一頓之後，天已經黑透，施久久帶著忐忑和憧憬入睡。
第二天她被帶到了醫院。
那對漂亮夫婦自從把她帶回去就沒有再出現過。是昨天開車的司機叔叔帶她來的。在14歲施久久的眼裏，司機人高馬大，神色冷漠。又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施久久眼淚忽然就噙在了眼眶裏。
她有些怕。
尤其是當她在走廊上碰到一群急匆匆的人推著床位。床上還躺著一個生死不明的人的時候。施久久的害怕到達了頂點。
腳步闌珊，施九九覺得，腿軟的不像話。她想和這位叔叔說說話。但施久久每次瞧他，隻見這位叔叔麵無表情。最後，施久久隻能把話重新咽回去。
害怕之路終有盡頭，迎接她的是一扇房間的門。
司機叔叔替她把門打開，把她帶進去。
“齊董事長，我人已經帶到了，這就是那個小姑娘。”司機叔叔說完就走了。
正在看報紙的老爺爺，拿下報紙，朝施久久露出和藹的麵容。
“齊爺爺。你好！我叫田久久。”在看到老爺爺笑容的一瞬間，施久久就不害怕了，笑著同他打招呼。
似乎驚訝於小姑娘的主動，齊爺爺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成了一朵花。“哎，哎，沒錯。是叫我齊爺爺，真是一個好孩子。孩子快到爺爺這裏來。”齊爺爺同施久久招手。
施久久小步上前。被齊爺爺拉住了手。：“孩子啊，你怎麽這麽瘦啊……”
事實上施久久瘦的隻剩下骨頭。不止瘦，又黑，並不惹人喜愛。在之前收養孩子中施九九都是被挑剩下的一個，幼小的她已經懂得人情冷暖。因為每次來他們孤兒院想收養孩子的人，在看到她的時候，眼裏從來沒有過喜愛，包括昨天的那對漂亮夫婦。
隻有這位爺爺，眼裏，充滿掩飾不了憐愛。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好孩子，上學了沒有？在這裏繼續給你安排上學好嗎？”
“好孩子別怕，受了委屈跟爺爺說。”
一連串的關懷，令施久久受寵若驚，還沒來的及回答，心裏有些酸澀，又有些蜜一樣的甜。
真好，以後會越來越好。
施久久穩定心緒正要回答，被一聲，溫潤男聲打斷。
“爺爺，我來了！”
房門突然被打開，施久久回頭去看。迎著耀眼的光線，來人的相貌看的並不清楚。
年幼的她還不懂什麽叫做驚豔。她隻知道，見到他的那一瞬間，臉頰有些發燙，轟鳴的心跳似乎想要通過嗓子眼跳出身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