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夜訪遇襲
“娘娘受驚了。”回到殿裏,珠兒立馬端了安神茶來。
“不妨事。”我接過,溫熱的瓷杯握在手裏,卻遲遲不喝。
“娘娘怎麽了?”珠兒繞到我身後,雙手扶在我肩頭,輕輕按著。
“哦,沒什麽,隻是奇怪那瘋太監對我說的那些話。”我捧起茶盞,淺抿一口,口感甘醇,頓時舒了舒心。
“娘娘也說那是瘋太監了,瘋子的話怎麽能信呢?娘娘莫要介懷。”珠兒柔聲道。
“也是,大概是我多想了吧。”待喝完茶,珠兒又扶了我去床榻歇息。我閉了眼,聽著珠兒走遠,然後門被關上。
太監麽?我睜開眼睛。
夜,寂靜。我身著宮女服,獨自行走在宮道上,不遠處秋蟲聲聲,還有腳踏在枯葉上,發出刺耳的聲響。這裏似乎少有人煙,周圍都是腐朽的味道。
我伸手去推破舊的木門,發覺門鎖已經被人打開扔至一旁,大門也是虛掩著的。雖然有些不詳之感,我卻仍是大著膽子,踏了進去。
隻見亮光一閃,我下意識的去擋,手臂立刻被什麽冰涼的東西劃開,隨之而來的是血液特有的鹹腥味。
痛。我緊抓住流血不止的手臂,錐心的痛將深夜唯一一點睡意也盡掃而空。我看著眼前這個蒙麵人,明晃晃的刀在鮮血的映襯下,越發陰冷。
“你是誰?”明知道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卻不得不問。
他不回答,掄起刀又要砍來。我忍著痛,躲至一邊,腳下一個踉蹌,直直的倒在了什麽溫溫的物體身上。定睛一看,竟是那個白天的瘋太監。
殺人滅口!我腦海中猛的蹦出這四個字。
轉頭,眼看著蒙麵人越逼越近,怎麽辦?難道我要死在這裏了?
借著月光,那人似乎認出了我,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轉身,越窗而去。
提著的心終於放下,我長舒一口氣,撕下裙邊纏上傷口。看著地上的人,不禁歎息,我還是晚了一步,看來是不能從他嘴裏問出些什麽了。
快步走出那裏,發現不遠處有火把的亮光,跟著蒙麵人方向追去,心裏頓時明白過來,看來是皇上長了個心眼,刻意把瘋太監關在此處,為的就是請君入甕。我輕籲,若我剛才早走一步,此時侍衛追捕的人,怕是我自己吧。
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宮,換下衣服,拿出藥膏包紮好傷口。躺在床上,看著東方魚肚微白,實在了無睡意。
“娘娘,起來了麽?”珠兒在帷帳外詢問道。
“恩。”我支起身子,珠兒伸手挑起帳子,扶我起來。險些忘記自己右手受了傷,扯動起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珠兒與喜鵲一人一邊,為我套上那一件件繁複的衣裳。我知道珠兒心細如絲,見她多看了自己右手臂幾眼,心下略有不安,生怕她瞧出些什麽來。
“娘娘昨晚睡得可安好?”珠兒開口道。
“還好,就是盡做些奇怪的夢。”說著,微微皺起眉。
“昨晚西苑那兒可熱鬧呢,說是有個刺客。”喜鵲搭話道。
“哦?西苑?那兒不是廢棄多年了麽?怎麽會有刺客呢。”我淡淡然。
“是啊,說來也蹊蹺,西苑那兒昨天剛關進去一個頂撞了皇上和娘娘的瘋太監,當晚就被殺了,娘娘您說奇怪吧?”
“宮裏的事,誰又說得清呢。”一個轉身,發絲飛揚,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大概是因為失血的緣故,臉色略有些蒼白。
“過些日子就是靖睿帝姬的生辰了。”珠兒提醒道。
“這事就交給你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珠兒看了看我,於是說:“喜鵲,去把庫房裏上次皇上賜的那碧玉簪子拿來,正襯這身新製的衣裳。”
“好。”喜鵲應聲出去了。
我看珠兒有意支開喜鵲,便一拂袖,坐至桌邊,道:“說吧。”
“娘娘有事瞞著奴婢,奴婢知道娘娘不說,便不該問,可是……”她輕輕牽起我受傷的右手,“讓奴婢為娘娘上藥吧。”
眉心一顫,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我不說話,由著她掀起袖口,剪開裹著傷口的布,一條長長的刀痕頓時暴露在麵前,由於受傷的時候是在晚上,我也沒瞧的仔細,此時一看,還真有點駭人。
“娘娘,德妃娘娘來了。”喜鵲在外頭說道。
這麽早就來了?德妃你事事謹慎,最近這是怎麽了?
“就說本宮還沒起來,勞煩德妃娘娘等一會兒。”我放下袖管,坐鏡梳妝,這妝比平時畫的還要精致,這髻比平時梳還要精細,十足過了半個時辰。
“臣妾給德妃娘娘請安。”我對著正殿中那個等的心焦的女子行禮道。
“免禮,姐姐這妝畫的可真久呢。”她親熱的拉過我,扯動了傷口,我深吸一口氣,淡笑看她:“臣妾陋顏,實在不敢嚇著娘娘,所以久了些,望娘娘不要見怪。”
“姐姐這是什麽話,若不是姐姐天姿國色,怎會如此聖眷不衰。”她的手仍是拉在我傷口處,在這麽下去,恐怕剛結好的疤是要裂開來了。
珠兒不知什麽時候把靖睿帝姬帶來了,我如釋重負,背後早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也學著德妃的樣子親昵的挽過她的手,實則是不動聲色的把手從我傷口掃開。“妹妹看誰來了?”
“母妃。”涵曦稚嫩的聲音傳來,邁著搖晃的小步,直奔德妃懷裏,這下子可沒有空餘的手來有意無意的碰我了吧。
我把手收回袖裏。淡笑道:“過幾日便是涵曦的生辰了,不知道妹妹有什麽想法?”
她看了我一眼,無奈笑笑:“這個……孩子現在歸在姐姐膝下,當然是姐姐做主。”
“誒,怎麽說妹妹也是孩子的生母,不如這樣,若妹妹不嫌棄,就讓我去求皇上,讓涵曦跟妹妹一起過這個生辰吧,到時候的晚宴呢,就辦在妹妹宮裏,全全由妹妹做主,妹妹覺得可好?”
她看著我,為難道:“是妹妹這個當娘親的不濟,若是因為這件事惹得皇上不快,連累了姐姐,那就……”
“妹妹多慮了,”我打斷她:“這事兒啊,就這麽定了,妹妹就放一百個心吧。”
她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卻隻能說:“那,就勞煩姐姐了。”
如此千百難逢的機會,我怎麽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