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7：恍若如夢

  一個小時前，天氣還很明朗，忽然就刮起大風，雨淅瀝瀝地在下。


  程枳此刻的心情，猶似這場毫無預兆的大雨。


  來的那麽突然，恍若如夢。


  接到電話的時候，程枳還在上課，她沒看手機，電話打到班主任那裏，然後老師找她出去了。


  ……


  程枳從學校跑出去，在路上攔了一輛車，剛上車，就接到程宥玲的電話。


  “喂，姑姑，我現在過去……”


  “你還沒放學，先繼續上課吧，我已經叫了殯儀館的人過去處理，晚點我們再到殯儀館集合。”


  “不要，我現在就過去，我不想上課！”


  程枳情緒一時失控，正在開車的司機不禁看了眼後視鏡。


  程宥玲頓了頓，說了聲“好。”


  她本想就此結束通話，卻聽見電話裏的細小的哭泣聲，程宥玲沒說話，隻靜靜聽她說著。


  “姑姑，我媽媽，是什麽時候走的？”


  “今天下午，大概四點的時候。”


  程宥玲平複了下心情，冷靜和她說，“是呼吸衰竭，醫生發現之後，搶救了二十分鍾，那時姑姑接到電話，就讓朋友先趕過去看看情況，可惜最後，還是……”


  “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想見媽媽，我想見她……”


  程枳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她的崩潰和難過。


  “程枳，你還有機會，我讓他們先等等，等你過去，見你媽媽最後一麵，你親自……送她一程。”


  “放心，你母親的後事，我會安排妥當，讓她跟我哥，在另一個地方好好重聚。”


  程宥玲不忍心再聽，說完便掛了電話。


  ——


  程枳在醫院見到了她媽媽。


  她才知道，人的臉色原來可以蒼白如紙，渾身僵硬得像石頭，毫無溫度。


  爸爸走的時候，她還小，當時她並不敢正眼去瞧父親的臉，媽媽還在，她可以逃避，她可以告訴自己，她還有親人在。


  可現在，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從此真的隻剩下自己。


  這世上，再也沒有最愛她的爸爸媽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

  “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是我們都不擅長告別。”


  ——米蘭.昆德拉


  言雪曦連續幾個晚自習都沒有學習，她從圖書館借了一堆書來看，看到一些故作深沉感慨的內容，她忍不住發笑，然後在心底不屑地罵一句矯情。


  “同學們，還有一個星期就期末考試了，這幾天你們自覺點，好好規劃自己的時間，爭取在放假前，考個理想成績回家啊。”


  班主任在講台上講完話，台下的同學頓時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終於快放假了，這學期簡直不讓人活，成天都是做卷子做習題，老子都快瘋了。”


  “就是，我們班其實挺上進的了，還老是被窩瓜訓，不就是下課的時候玩手機嘛，又沒上課玩。”


  窩瓜是他們教導主任的別稱，言雪曦聽著他們的抱怨，無聊轉著筆玩。


  “欸，言雪曦，我聽說你好像辦了派對，最近有什麽好事嗎？”


  有同學好奇問，旁邊的人跟著豎起耳朵湊近想打聽。


  言雪曦不以為然回答，“沒什麽，就是為了慶祝解放辦的趴，就下周六晚上七點，星河城八樓，你們要想來也可以。”


  聽言，四周頓時一片嘩然。


  “哇塞~太棒了，那我要去！”


  “我我我！我也去！”


  “我們也能去嗎？”


  言雪曦家裏有錢大家都知道，他們隻相處了一個學期，大部分同學都不太敢和言雪曦這種真千金小姐一起玩，這會兒得知能一起去參加派對，大家夥都想湊個熱鬧。


  “嗯。”


  得到言大小姐的同意，眾人興奮，各個搖身一變成了馬屁精。


  “言同學，你太好了！果然不愧是咱們的校花女神！”


  “不但人長得漂亮，心地善良，對同學還大方！”


  “人美心善小仙女，奈斯啊！”


  “……”


  嗬，一群阿諛奉承的人，言雪曦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自顧自玩著指甲。


  “欸，那到時候你的好姐妹程枳，咱們年級第一名，也會一塊去咯。”


  不知是哪個倒黴蛋，居然敢在言大小姐的雷點上猛踩。


  氣氛一時靜默，說話的同學被旁邊的人一把拉開，強行讓她閉嘴。


  “噓——”


  “幹嘛？”


  “你找死啊，不知道她倆最近的事，還敢在言女神麵前提那人。”


  經人提醒，女同學才知道自己說錯話，懊悔地捂住嘴，不敢往言雪曦那邊看。


  “哦，我差點忘了，我這記性。”


  眾人小心翼翼打量著頭頂上烏雲密布的某人，倏爾，一陣‘哧啦’摩擦地麵的聲音響起，言雪曦從座位上起來，什麽話也沒說，掠過她們徑自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