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相見
但是在這朝堂之下,卻沒有人敢小看他,當今皇後的親哥哥,手下門生三千,還是立褚可能最大的皇子,宣玨的舅舅。
將披風遞給身邊的宮婢,跪下就要行禮,上首的貴婦人一把扶住了曲治平的手臂,道:“哥哥就不要同我多禮了,這裏沒有外人。”
皇後曲明華頭上簪著鳳凰銜玉珠的步搖,一身蜀錦月華衣衫,身上再沒有過多的修飾,身居高位而保養得當的女人,有著平常女人沒有的醉人韻味,讓人很難不看第二眼。
“多謝娘娘。”曲治平還是一板一眼,好像皇後的態度無論如何,對他來說無甚差別。
曲皇後看著曲治平還是這個樣子,也未惱,隻是直起了腰,看著蜿蜒燃燒的燭火,緩緩道:“大哥,宣霽回來了,皇帝今兒個高興了一整天,早早就給宣霽備好了宮宴,恨不得!”
曲皇後咬著牙,像是向生啖了她口中的人,眼中憤恨不平,“恨不得立馬把皇位給了他。”
曲治平隻是淡淡看來皇後一眼,巋然不動,“皇後慎言。”
“如今我們都奈何他不得,皇帝又是個偏心眼,萬一……,那我們可隻有一條死路了。”曲皇後聽說宣霽回京,並且已經安然回府,心頭就已經惴惴不安,心裏七上八跳,急急把曲治平宣進宮。
曲治平看著曲皇後的樣子,就知道她被宣霽嚇破膽了,仔細一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況且如今昭帝身體健壯,太子都不準人提,十幾年二十幾年,能出現的變故太多了。
皇後如今入了局,看不清局勢了,一心覺得宣霽是宣玨登上大寶的勁敵。
曲皇後還在不停說道,曲治平有些不耐,還是提醒著曲明華,“你別亂了手腳,此時宣霽不過是才回京,他也沒有皇子名頭,明昭帝可從來沒有承認宣霽是他的種,不明不白,名不正言不順封了個親王。”
“宣霽想上位,禦史台的唾沫就能淹了他,現在你把重心放在幾個皇子身上,他們才是勁敵,你別亂了輕重。”
男人語氣很是嚴厲,字字敲打著自己的妹妹,如今的皇後。
曲皇後嘴唇微張,還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了,曲治平說得也句句在理上。
“宣霽不死,我始終放心不下。”
“等玨兒登上皇位,隨便找個由頭,發落了便是,史書向來都是由上位者書寫的。”曲治平看著窗外枝椏橫斜的樹幹,空洞洞的,像無人處的鬼影觸手。
深夜,薑齋睜著雙眼,身體疲勞,卻毫無睡意,身上蓋著一床錦緞被褥,極其溫暖順滑,床幃上是一頂藕合色花帳。
腦子裏不受控製地出現那個人的臉,走馬觀花似的,從軍營燈火血光之下,持劍向她走來,冷冽如一把彎刀,野外笑著喊她青杏兒,彎起的眉眼如那朗上月,他向她表明心意時,霸道卻深情,還有方才不肯轉過身,落荒而逃的身影。
一幀幀畫像勾勒出線條,在寒夜裏暈上色彩,最後眼前出現了一張無比清晰的臉。
掀開溫暖的錦被,薑齋和衣下床,拿著火折子點燃青角燈,托到書桌前,鋪開一張宣紙,濡蘸毛筆,心中有丘壑,下筆如有神。
外麵一輪圓月,團著嫩芽的樹枝顫巍巍逸出,托住那輪月,一片安靜祥和。
辰時一刻,薑齋聽到門外有細微的說話聲,借著是門扉被小心翼翼打開的聲音,薑齋悠悠轉醒。
白竹進來了,用彎勾挽住床幃,輕聲道:“姑娘,您嫂子和姐姐來了,在外麵等了一會了。”
薑齋手指一動,人醒了七八分。
外間,池景芸和薑容捧著熱茶,坐在繡墩上,環顧四周,這裏比薑齋之前住的閑池閣要好上不止一星半點,兩人都是見過市麵的人,這樣的院子在任何府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大院子。
這宣霽隨便就讓薑齋住進去,池景芸和薑容都心有戚戚然,思緒百轉千回。
薑齋急匆匆換好衣服就出來了,“二嫂,五姐。”
池景芸和薑容看到完好無損的薑齋,眼眶一下就紅了,自從薑齋失蹤後,她們心就從未落到實處過,即使有隨元良拍胸保證,也沒有見到一眼真人來得實際。
放下茶杯,急急上前,握住薑齋的手,一寸一寸從薑齋臉上滑過,嘴唇囁嚅著,卻說不出話,疼惜之情溢於言表。
薑齋拉著池景芸和薑容坐下,“二嫂,五姐,我沒事,一路回來也很順利。”
捏著薑齋的指尖,聽到薑齋怎麽說,二人能信幾分就不知道了。
薑容掖了掖眼角,“阿齋,那晚出了何事?我和二嫂睜開眼發現你竟不在了,到處找也沒有。”
把兩人嚇壞了,要離開的時候,池景芸守在客棧不願意走,還是江參將親自來說,才把池景芸說服了。
薑齋跟池景芸和薑容解釋完那晚的前因後果,隱去在宣霽房裏殺了個人的事,還有她和宣霽之間發生的事,安撫著二人的心。
注意到二嫂和五姐眼下的青黑,眼底的血絲,便知道她們這些日子應該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今早又是早早就來了,應該是徹夜未眠。
詢問著白竹,澄院可否有安置的房間,薑齋住的是一個大院子,中間是大院落,兩側各有廂房。
白竹早就從大管家那裏得到了吩咐,把薑姑娘嫂子和姐姐安置在廂房內。
“二嫂,五姐,這些日子讓你們受驚了,如今時辰尚早,快去休息片刻吧。”薑齋心裏有些內疚,那晚到底是她草率了。
池景芸和薑容互相看了一眼,猶豫不決,
芍藥雖然不知三人具體身份,但看周身氣度和如今穿著,便能知一二,出口打消池景芸和薑容的疑慮。
微微一笑道,“二位這邊請,王府院子多,好些院落好久沒住人了,這處院子都快沒有人氣了,三位貴客來此,這不可就是錦上添花嗎?”
不得不說,王府出來的丫鬟,嘴皮子就是溜,幾句就打消了二人的疑慮,看破不說破。
薑齋沒有住過親身住過古代的院落,對於這些也不太懂,自然沒有看出這院落的玄妙之處。
芍藥將兩人帶至廂房休息,伺候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