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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 薛林

  韓青山確實是蠻族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聽從胡耶小王的話,竟然在焰麟軍營裏殺人,如此過早而輕易地暴露自己,背後之人想必惱怒之餘也該恐懼了吧。


  “守禦所千總何在?”宣霽出聲,下首馬上安靜了,所有人一絲不差站回自己位置上。


  “屬下在,”一個相比與其他武將的瘦小男子出列,嘴唇繃得筆直,像是一把彎刀,眼裏滿是淡漠,臉皮就像是覆在麵骨上的一層皮,薄薄一層,好像不能笑,一笑臉就裂開了。


  “好好看著胡耶小王,若是敢尋死、逃跑,直接砍下一隻手送給胡耶王,”宣霽可以說沒有把這個小王放在眼裏,甚至在這個人身上找不到利用價值。


  昨晚被捉拿的小王是胡耶王最疼愛的小王子,被寵愛地過了多,以為什麽都是他家的,想事情太過簡單,又想早日登上胡耶王的位置,可笑之極!


  “屬下得令,”薛林抱拳應答,一板一眼地施禮,極其標準,可以用宮裏的量尺標衡。他是守禦所千總,韓青山現在就在他的手下。


  魯中尉離開後,主軍營的血腥味道似乎也沒有散去,能站在這裏的人,都是從血水裏滾出來的,無波無痕。


  但是這個薛林卻好像不,倒不是討厭惡心,聞著蠻子血液的味道更像是一種享受與歡愉。嘴角也僵硬地往上打了勾。


  宣霽擺了擺手,好像不願再說及,“退下吧,此事待上報聖上再議。”


  “屬下告退,”整齊一致的聲音消散,軍將魚貫而出。


  江參將沒有起身,隨元良沒有移步,“參將,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宣霽從將軍椅上起身,走到窗前,一小塊將融的積雪在窗外榮華,聲音傳了過來。


  “我的意見,”江參將笑了一聲,自從薑齋那晚差點出事,江參將臉上就難有笑容了,“我的意見是把或無叫回來。”


  江參將是真準備放權了,隨元良看著江參將不複健壯、甚至已經有些隱隱老態的身軀,心下一片酸澀。


  他還沒有好好報答江參將,還有好多事想跟江參將道歉,江參將就可能要離開了。


  隨元良知道自己不出去透口氣,就可能要丟人了,江參將話音剛落,他就出聲了,“我去叫他回來。”


  隨元良的腳步聲走遠,宣霽合上窗,回頭看著江參將,“載叔,元良很舍不得你。”


  江參將心裏也不好受,不僅要離開這個貢獻了一生的地方,還要離開相識多年、共進退的老夥計,還有他一手教養、待若親子的隨元良。


  搖頭有些無奈笑了笑,“我老了,齋丫頭說我的身體也不適合再待在這裏了,”江參將不知道哪一日是離開,但現在所有的時日都是歸途。


  猝不及防聽到薑齋的名字,宣霽的臉上一瞬間的不自然,很好的掩飾過後,白玉般的耳廓開始暈上緋紅,很淺很淡,卻一直散不下去。


  宣霽突然不說話了,江參將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到宣霽已然轉身在上首坐下了。


  “參將,你好像對薑齋有些過於好,是因為那個你一直不回京的原因嗎?”宣霽對江參將的私事知道得不多,隻是隱隱知道與一個女子有關。


  那個女子與薑齋的關係不多言,以往宣霽對這些事知道但不會上心,但是如今好像有一條線,另一頭是心底深處朦朧隱約的那個人,影綽著他想到達彼岸。


  這話說得很隱晦,也很拗口,江參將一下懂得宣霽話裏的意思,臉上還有些少年人的澀然。


  江參將思慮了一小會,比之前任何幾次都要豁達,“是。”


  “那當年是因為什麽沒有在一起?”在宣霽的認識裏,江參將不是一個連愛意都不敢說出口的書生,敢愛敢恨,肯定會說出口然後追求,得不到放下是往後的事了。


  絕不是現在因為要顧及許多,連一聲喜歡都說不出口,最後連家都不敢回。


  聽到宣霽第一次怎麽詢問自己為什麽沒有在一起,江參將沒有再說下去的勇氣,隻是垂下頭低低笑了出來,有感慨有遺憾。


  “有緣無份罷了。”江參將說完感覺膝蓋又開始密密泛著疼,就好像以往每一個無法入眠的深夜。


  “緣分?”宣霽聲音裏透出絲絲壓抑,他想不到什麽都不信的江參將會說出緣分二字。


  在宣霽的世界裏,沒有什麽緣分之說,太玄幻太脆弱,他不信,他隻信人定勝天,什麽都能掌握在自己手裏,包括……心愛的女子

  “不信?”


  “不信。”


  宣霽回答得很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所以您不娶妻的原因,就是因為那份已經斷掉的緣分?”宣霽未經人事,也從來沒有喜歡過人,他不知道其中甜蜜煎熬,覺得是否是江參將過於優柔寡斷。


  江參將半晌都沒有回答,主軍營裏隻有灰塵在漂浮,凝結成一片片透明的靜謐。


  在聽到營帳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江參將才慢慢道:“阿霽,有緣無份之人,往後也會在無盡的思戀之中。”


  一字一句,都是江參將這近二十年裏的孤苦寒寂唯一明白和得到的。


  江參將此話或許說得太過沉重,宣霽心下狠狠一跳,下意識想反駁卻無從說起,他知道這話說出來就是一輩子,人生最好的時光都過去了。


  林或無與隨元良並肩進來,看到宣霽正想施禮。


  宣霽已經擺了擺手,“坐吧,無需多禮。”


  江參將悔恨無奈的樣子,隨元良在無人黑夜裏已經見過太多次,所以就算江參將隱藏得再好,隨元良也看出來江參將又想起往事了。


  隨元良小心坐在江參將身邊,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說什麽,隻是低頭再不說話。


  宣霽和隨元良心中都仿佛又所思,江參將先開了口,“或無,對方才談及的事你怎麽看。”


  “等,”林或無很是鑒定地就是一個字,他在軍營裏的官職雖說不算低,但置身於能進入宣霽營帳的老將來說,資曆和年歲都說不過去。


  他便一直沒有怎麽開口,如今才在宣霽麵前袒露自己的想法,“如今主動權和人都在我們手裏,是進是退就要看看胡耶王的做法了,如何我們也不會落到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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