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缸裏的屍體
池景芸麵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身,“沒事,沒事,著涼了,一會我會弄幹淨的。”
隨元良叫來了親信,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池景芸也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敢多問。
薑容抱著池景芸不說話,身體劇烈顫抖,眼裏淚珠閃現,“二嫂,我腿有些麻了,你扶我起來吧。”
池景芸扶著薑容進到自己的隔間,“阿容,我去給你倒杯水,沒事的,我們都在呢。”
一進到房間,薑容就止不住眼淚往下掉,“二嫂二嫂,你別走,”薑容心裏防線徹底被擊垮了,從前不敢想的事如今就仿佛血淋淋地浮現在眼前。父親和大哥是不是也已經遭遇不測了。
池景芸心疼地安慰薑容,“二嫂不走,不走,”緊緊抱住薑容,心裏焦急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想到自己方才接到信兒,讓她去北軍營,來不及多想,就跟著去了,去到那就隻見薑容蹲在地上,渾身顫抖,手腳冰涼。
隨元良就在不遠處,池景芸敢忙走過去把薑容拉起來,但是薑容雙眼失神怎麽問都不肯說,“您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
“二嫂,你說我爹和我伯父他們還在世嗎?”薑容眼裏空空地流眼淚出來,下唇被自己要得青紫。
池景芸渾身一震,仿佛一時間也失去了所有力氣,半晌才啞著嗓子問道,“阿容,你怎麽突然怎麽問?”
薑容隻是倔強地搖著頭,她不敢把這件事多告訴一個人,隨元良的話一字一句地紮在了她的身上。
“這件事一個不小心,也許多一個人知道就多死一個人,你最好誰也別告訴。”隨元良眼裏猩紅,拳頭在袖間顫抖。
這邊薑容其實一直在北軍營,這邊不說沒有聽見一點風聲,就連一個人都沒有少。但是誰也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發生了怎麽一件喪心病狂的事。
“最近傷兵營的傷兵越來越少了,我們也能輕鬆一段時間了,”楊大嫂和薑齋忙完,坐在矮凳上聊著閑天。
楊大嫂忙碌了快兩個月了,也就現在多少能喘一口氣,“最近應該都沒有傷兵了。”
薑齋點點頭,快入春了,蠻子和其他草原遊族如今牧草鮮美,水源充沛,是最適合休養生息的時候。
“妹子啊,這近一個月你也是幸苦了,”楊大嫂知道,也從心底裏感謝,若是沒有薑齋要多死不少人。
薑齋突然聽到楊大嫂的誇讚,還有些羞澀,“沒有,我也學到了不少。”
薑齋說這些沒錯,她擅長西醫,對於中醫學習也隻是間斷性學習,中醫藥學博大精深,遠遠還達不到熟練,這半個月跟著魯太醫和一些醫官對中醫又有了精進。
“齋妹子啊,你一會兒回去給你嫂子和五姐帶點吃的回去,不是什麽貴重的,我親手做得鹽蛋。”楊大嫂說著就準備起身,“走吧,今天的事也差不多了。”
薑齋沒有推拒,跟著楊大嫂就往北軍營走,才走出不遠不近的一小段路,薑齋心裏一跳,直覺發生什麽事了。
在焰麟軍營,宣霽對於軍營的安全很是重視,每日巡視的將士都可以說是宣霽的親信,而且身上大多都是有官職的,今日他們明顯更慎重,眼睛也在四處暗暗覷視,餘光甚至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薑齋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焰麟軍營多半出事了,也不知道這把火會燒到哪。”不由想到池景芸和薑容,心口更是有些慌張了。
現在,立刻就要回庵廬。
薑齋突然停下腳步,麵色凝著,楊大嫂有些奇怪地也停下腳步,“妹子,怎麽了?”
薑齋搖了搖頭,說:“大嫂,我突然想起來我二嫂今天讓我早點回去,鹽蛋我隔日再去拿吧。”
說完不等楊大嫂說話,就匆匆忙忙走了。
楊大嫂有些奇怪站在原地:什麽事啊,怎麽急。
“這不正常,不正常”薑齋越走越快,腦子轉地飛快,北軍營住的大部分是流放的犯人,平日裏巡視的將士不多而且次數也就半天一次,今天就那麽一會兒功夫就兩次了!
薑齋突然腳步一頓,今天五姐給楊大嫂送些東西,庵廬還有事,提前就回去了,“五姐!”
薑齋回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北軍營,破爛,鮮有人去,其中的小路屈折迂回,道路狹窄,掩在袖裏的指尖輕微顫抖了一下。
走在這條傷兵營去北軍營必經小道上,薑齋閉上眼,寒氣似乎把什麽都凍住了,隻有刺骨的寒冷清晰的存在。
腳步移動著,清淺的呼吸在這裏也清晰入耳,破壞的牆壁,頹圮的矮牆,以及房屋間留著的狹窄小道,這裏仿佛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薑齋聞到到了一絲隨風而來的味道,腳步頓時停住,麵前空曠,隻有牆角的青苔點綴著綠色。
這裏的呼吸聲越來越多,時間不多了,薑齋拐進之前住的瓦房位置。
剛跨進北軍營最北邊瓦房的位置,薑齋腳步又停住了,那裏還是擺放著一口大缸,那是之前吃水用的,現在上麵卻用蓋掩著,缸口和底部青苔也長起來了。
這口缸好久沒用過了吧。
薑齋上前,眼睛一轉不轉地看著大缸,每走一步薑齋心就顫一下,沒錯就是這裏發出的味道,潮濕、腐朽、屍體、恐懼……
盡管薑齋已經百分百確定缸裏是什麽,下一秒薑齋的手還是放在蓋沿邊,手裏使勁,蓋子就落在了結冰的地麵上,發出重重的一聲響,那聲響敲在了不少人的心上。
麵前的人,不,是缸裏的屍體,四肢扭曲地放置在缸裏,眼睛死死睜著,幾乎崩裂的青筋、隨處可見的骨折,充血的眼眶,可以看出身前忍受了什麽樣的痛苦。
一個男人,且是一個身軀不小的壯漢,是誰有能力將他塞進這口缸裏。
他死了多久了?為什麽沒有人發現他失蹤了?是誰如此殘忍,有能力在焰麟軍營行凶。
薑齋抬頭看著缸對麵的人,對麵的人也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