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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紮多

  招呼著身後的女人就要上山腰,秦似珠野正要開口推諉,便聽到身後的杜大嫂說……


  “三位妹子,我們這隊年紀普遍大了,去不了高處,幸苦你們去山腰高處摘了,”杜大嫂滿臉歉意,每個隊都有一定的任務量,她們這隊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那些坡坎是想走也走不了。


  “沒事,大嫂,我們多摘些,要是山腳沒有了,你們就歇會兒,”池景芸這幾天才知道,庵廬大部分的廚娘和幫手,都是跟著自己丈夫來的,他們是披甲人,有的不幸戰死沙場,她們大多也就留下了。


  秦似珠理著鬢發展顏一笑,咽下了要說的話,露出的牙齒陰冷生寒。


  杜大嫂二十五歲就喪夫了,雙方父母亡故,家裏沒有其他親人,也就留下了,還能發揮些餘熱。


  看見三人背著竹筐上山的身影,楊大嫂心裏一陣暖流,當時還怕盛京城來的命婦貴女不好相處呢,但幾日下來,幾個姑娘看見事就做,待自己也是尊敬有加,池景芸也跟自己甚是聊得來。


  薑齋手上握著小把鐮刀,不鋒利但割菜是夠了。鏡湖山沒有高大樹木生長,隻有些矮小的灌木叢。


  三人看著簡製的地圖,上麵有蔬菜種植的大致位置。


  能種的蔬菜很少,種的白蘿卜麵積不大且分散,能在這裏生長的野菜也是品類不多,所以極好辨認,主要有紫菜薹、雪裏蕻。


  紫菜薹整體泛紫,主要吃根,葉子倒是不多渾身,雪裏蕻渾身青綠,主要吃葉。


  秦似珠跟著薑齋她們上來山腰了,混在眾人中間,見她們越走越高,心裏也更興奮。


  薑齋看見位置差不多了,便將地圖放進隨手攜帶的衣袋裏,“嫂子,五姐,差不多就是這個位置了,咱們停下吧,”說著放下背上的竹筐。


  這裏氣溫較高,蘿卜長得好,野菜更是茂盛,隔幾丈就有不少野菜。


  薑齋下意識就觀察這裏的地形,大雪覆蓋有些緩坡,但也能一眼望到底,沒什麽能藏人的地方。


  “阿容,阿齋,小心些,要是拿不住就放那,否則到時候下山成了難事。”池景芸囑托道,兩人都沒做過這些活,自己滿心心疼卻無濟於事,池景芸生怕薑容和薑齋弄傷了自己。


  “二嫂,你放心,我們知道的,”蘿卜比較重,且下麵有不少,三人盡量避免拿蘿卜,想著多摘些野菜。


  三人見怎麽多野菜,也來了幹勁,想著為杜大嫂多摘點,不知不覺三人已經分開一段距離了。


  薑齋背著背簍,聽見不遠處有水流聲,循著聲音去找,驀然,眼前是令她驚詫的美景。


  這裏少見地有一片青藍的湖,清可鑒人,波平如鏡,偶爾一陣風吹來,叮叮咚咚地撞擊在兩岸岩石上,開出一朵清麗的花,幾隻白鳥被薑齋的腳步聲驚擾,撲棱地直衝天際。


  薑齋知道這光禿禿的山為什麽要叫鏡湖山了。


  薑齋雖然被眼前的美景驚詫,卻沒忽略灌叢裏發出的摩擦聲,不是風聲,是人摩擦樹葉帶出來的聲音。


  想著池景芸和薑容還在不遠處,心裏微動,臉上卻不動聲色,腳步也輕緩移動。


  矮叢裏麵的人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動了動身子,抓緊懷裏的東西,就想衝出去。剛起身站起來,就看見那人就在自己不遠處站著。


  腳步一下愣在原地,垂下頭,更加抱緊了懷裏的東西,


  薑齋見到眼前的人也是詫異,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蓬頭垢麵,腳下的鞋子已經濕透,正往外滲著水,黃皮幹瘦的骨架地透著饑寒交迫近況下的缺衣少食。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麽,”薑齋心裏大致能猜到這個孩子的身份,孩子看著瘦,骨架卻不小,眉眼間也是不同大朝人,很深邃。


  孩子沉默不語,隻是緊緊抱著懷裏的東西,眼睛小心地窺視著薑齋。


  “是個啞巴?”說著薑齋裝作離開要去叫人的樣子。


  “不是,”孩子微弱地回了一聲,怕薑齋沒有聽見,“不是,我不是啞巴。”


  薑齋能聽出孩子語氣中的害怕與恐懼,他的身子還在不斷打顫,卻緊緊抱住懷裏的東西。


  “那就回答我的問題,還有你懷裏是什麽?”薑齋見過太多這樣的孩子,無意為難於她,但什麽事還是要分清楚的。


  “我叫紮多,是,是……”小孩一連說了幾個是,大昭話也說得很蹩腳,就是沒說出來,承受不了這樣的心理壓力與薑齋的眼神,小孩泫然欲泣。


  壓緊牙關,狠狠閉上眼睛不願意看到薑齋的神情,“是從對麵來的。”


  “我懷裏是人參和野菜,”小孩噗通一下跪下,“姐姐,我娘病了,好幾天沒吃的了,巫醫說我娘快死了,您行行好讓我走,我會祈求草原神靈保佑你。”


  孩子給薑齋行了一個特殊的禮,雙手舉過頭頂,手掌向外,兩隻手掌相碰,形成一個圈。


  神靈對他們族類來說,是很神聖的存在,這是他們一生唯一的信仰,祈求保佑一個外族人很是不易了。


  小孩沒有哭,眼淚卻一滴一滴掉下來,


  “別哭,拿出來我看看,”薑齋仔細觀察孩子的神情,知道這個孩子沒有撒謊,心裏不由自如軟了下去

  小孩看了一眼薑齋,不肯動,強撐著眼淚卻簌簌掉下來。


  薑齋沉默著,小孩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薑齋,又如同小鹿受驚似的低下頭。慢慢把懷裏的東西一一放在自己的麵前,一個白蘿卜根,一把雪裏蕻。


  “起來,你怎麽知道這是人參的,”薑齋指著地上的白蘿卜根。


  紮多抹著眼淚站起來,聲腔帶著哽咽,“巫醫醫箱有這個東西,但是家裏沒錢,買不了人參,我娘病的越來越重了,他們說這座山有能治我娘病的人參。”


  薑齋可以斷定那個“他們”是想害紮多,這裏重軍把守,一個小孩子,一旦被發現,毫無還手之力。


  “你是怎麽過來的,”兩界隔著一條湍流的河,河水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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