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骨痛複發
“好啊,我們做點事如今做得繁瑣傷神,人老了真得服老啊,”魯太醫一臉喟歎走遠了。
薑齋也突然想到江參將如今膝蓋也該開始用藥,確實拖延不得。
藥膏煉好了,針灸穴位差不了,熏艾會不會好些?
“阿齋,想什麽呢,快去吃飯。”薑容輕輕碰了一下薑齋的額頭,手上拿著一個小包袱,包著頭巾穿著厚棉襖就要出門的樣子。
“五姐,你不用早飯了嗎?”薑齋看著薑容要出門的樣子,如今天都還沒有亮完,做事還早。
池景芸薑容和薑齋往後其實都不用去傷兵營了,既然住在庵廬,楊大嫂那邊的活也是找不到三人身上了。
“不了,楊大嫂說這幾日有些要準備的事多,忙不過來,我去傷兵營幫些忙,你先吃著,”薑容替薑齋把衣領整理好,撫著薑齋的頭發,動容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眼裏也是有了些笑意。
“那五姐你帶點吃的吧,餓了還能墊墊,”薑齋說著就要去後麵廚房給薑容拿饅頭吃的。
“不用了,你快去吃吧,二嫂和何嫂給我拿了不少,都夠我吃到中午了。”
何嫂是庵廬負責廚房的,她丈夫是前焰麟軍的士兵。
聽說十幾年前帶著兒子來找丈夫,想在邊垂小鎮紮根算了。
一家團圓還沒多久,她丈夫就在戰場上受傷不治身亡,留下她和一個孩子,當時主事的人,聽說一個寡婦帶著孩子在邊境孤苦無依,又有些炒飯手藝,就讓她進庵廬當了個廚娘,如今兒子也是進了焰麟軍,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我先走了,阿齋,快回去吧,”薑齋把薑容送到庵廬大門處,薑容擺了擺手,清麗婉約的笑在臉上也是一閃而過。
用過早飯,池景芸幫何嫂洗碗,聊著些瑣碎雜事。
薑齋同池景芸和何嫂打過招呼,在大堂外麵幫忙碾壓藥材,幫值守的郎中和營護把新進的草藥入庫,忙忙碌碌一個多時辰。
薑齋看看時間,想江參將已經醒了,魯太醫和柳郎中也快回來了,就帶著裝藥的荷包和托魯太醫特製的銀針往江參將營帳走去。
庵廬離江參將營帳近很多,幾乎隻是花了往常一半的時間,薑齋就到了。
遠遠的,薑齋就看見營帳麵前跪著一個人,披風上都落了一層霜,垂首緘默,像冬日裏沉默的雕塑。
薑齋腳步有些放緩,這背影屬實有些眼熟……
營帳前,千俞站在一邊,臉上的冷淡,像涼寒雪天裏的淡日。
薑齋在愣了一秒後,就知道這是誰了。
跪在江參將營帳前親自謝罪,除了隨元良,在焰麟軍營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吧,薑齋想知道隨元良如今的情況如何,畢竟他也算是自己的病人。
上前幾步,站在隨元良旁邊,一個跪著一個站著,薑齋很容易看清隨元良的臉色。
聽到腳步聲,隨元良頭也沒抬,感覺到薑齋打量的眼神,也是無暇顧及。
隨元良明顯消瘦許多,往日灼灼的桃花眼也蔫敗了些,下眼瞼還有淡淡的青色,臉色也沒有之前紅潤。
“你大病初愈,就跪在這冰天雪地裏,不怕往後餘毒未清,遺留終身,”薑齋聲線不高但也絕對不低,至少簾裏的人能清楚聽見。
薑齋確實是故意的,果然,薑齋說完沒多久,簾內就傳來江參將含怒低沉的聲音,“跪著做什麽!丟人現眼,如今是做給誰看。”
隨元良依然沒有動,隻有眼睫上結的冰霜掉了些下來。
說完簾裏沉默一會兒,“都進來吧,”聲音聽起來怒氣少了許多。
但顯然,隨元良並沒有領薑齋這份好意,剜了薑齋一眼,好像在怪薑齋多管閑事。
察覺到隨元良的不樂意,薑齋直覺自己好心喂了狗,也不再管隨元良,自己掀開帳簾往裏走。
薑齋進去的時候,江參將用指骨撐著額頭,眉間是難掩的怒氣和……痛意。
“參將,”薑齋屈身施禮,抬頭就看見這樣一幕,心下一跳,連忙上前。
“參將您是不是風濕又複發了,”薑齋臉上難掩擔心,扶住江參將往裏麵床榻走去,江參將彎著腰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但還是強撐著朝薑齋搖搖頭,示意自己還撐得住。
簾子被猛地掀開,一陣寒風肆無忌憚地灌了進來,營帳裏的暖意被外來的寒氣中和,江參將膝蓋如今敏感,眉間的皺褶更深了。
“關實簾子,參將膝蓋骨痛犯了。”
隨元良趕緊將簾子關嚴實,確定一絲風也跑不進來。有吩咐千俞取炭火來。
江參將咬著牙,儒雅的五官有些扭曲,眉間的痛意仿佛就快要撐不住,冷汗也直往下冒。
“怎麽會這樣,你難道還沒有給參將用藥,”隨元良何時見過江參將這個樣子,神情虛弱,臉色蒼白,好像一戳就碎的風幹薄紙,七尺男兒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隨元良此時更是亂了方寸,他知道這次把載叔氣得夠嗆,所以營帳都不敢進。
“隨元良,誰教你的,一來就先指責別人,”江參將忍者痛苦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吐字有些緩慢,此時的語氣卻格外嚴肅。
“我……”隨元良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看著薑齋,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懇求。
“我知道怎麽做,你在旁邊打下手,別多說話,”薑齋將銀針拿出來開始在燈上消毒,燭光晃動映在薑齋冷靜的眉眼間。
隨元良也冷靜不少,打起精神聽仔細薑齋的吩咐。
“將參將褲腿挽起來,把火盆移到塌邊,這期間一定別開窗放風進來。”
江參將隱在褲腿下膝蓋的已經紅腫起一個小包,還有些變形,隨元良不知道江參將暗地裏忍了多久,忍不住撇過頭,心酸愧疚不已。
薑齋示意隨元良將江參將膝蓋彎起來,用腳撐在塌上,用手摸著膝蓋正上方,與骨頭的正上方是鶴頂穴,用吸引針直接紮進紅腫的膝蓋裏,使用雀啄術,沒有左右撚動。
第二處是找吸眼,用手一按凹進去的地方,針小範圍的抖動,三寸針仿佛進到江參將膝蓋的底端……
此時江參將已經痛得有些神智渙散,外麵有一行人的腳步聲傳來,隨元良怕他們掀開簾子進來,悄悄退到簾帳前。
小聲說道:“先別進來,參將在施針,受不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