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59:“翻譯王”
王儀曾設想過,仗著懂多種少數民族語言、文字的駱波在口岸當翻譯會風生水起。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駱波的英語水平也不賴。
在口岸有不少翻譯,幾乎都是精通語言有餘,但掌握文字不足的半瓶子咣當的翻譯。
隻有駱波一人精通漢文的精髓,熟練掌握哈薩克、維吾爾語言文字,更精通英語。
更難得可貴的是駱波的人品讓人放心,他不似許多中間商那樣奸詐狡猾。
駱波在翻譯時會實事求是介紹商品的優劣,同時會提醒境外客商注意事項。
並不像其他中間商那樣光圍著商品的價格打轉。
哈薩克斯坦客商葉爾波力自小就出生並成長在美國,他對母語哈薩克很是生疏,隻能簡單地生活語言交流,再深奧些就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了。
由於父親去世,他不得不回哈薩克斯坦接管家族生意。
葉爾波力帶著助手來到霍爾果斯口岸采購貨物。
苦於聽不懂漢語和複雜點哈薩克語的葉爾波力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駱波懂英語,於是每次來口岸,他誰也不找,隻讓駱波給他當翻譯。
一來二去的,葉爾波力來霍爾果斯口岸采購不用助手相陪了。
駱波成了他的專職翻譯和助手。
到了口岸,葉爾波力的衣食住行全都是駱波來安排。
駱波見葉爾波力格外信任他,也不好意思賺中間的差價。
他給雙方翻譯後,原價告訴葉爾波力。
至於翻譯費,他讓葉爾波力看著給。
葉爾波力見駱波是個實在人,每次給駱波的翻譯費往往比中間差價多上許多。
駱波琢磨出來,以心換心,以誠相待,反而更能贏得境外客商的信任和依賴。
葉爾波力在哈薩克斯坦是個大家族,在當地頗有名氣。
其他來口岸做生意的客商見葉爾波力必找駱波。
一來二去的,他們不少人都找駱波當翻譯。
一年的時間,駱波成了口岸的“翻譯王”。
葉爾波力喜歡駱波還有一個原因。
自小在農村出生成長的駱波聽聞,在哈薩克斯坦國大蒜等農作物是他們最稀缺的物品。
他讓駱濱收購大批的大蒜等拉到霍爾果斯口岸,高價賣給葉爾波力。
葉爾波力眼睛都不眨,不查驗大蒜的質量,讓裝卸工把大蒜全部卸到他的貨車上,把錢點給駱濱。
駱濱看著意氣風發的駱波,知道,駱波找對營生了。
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讓駱波一定穩重別幹冒失的事。
起初,不少在口岸幹了幾年翻譯的老油條見駱波搶了他們的生意。
幾個人合起活來準備找駱波的碴。
駱波畢竟不是吃素的。
一個寂靜的夜晚,駱波被堵在口岸旅館的旮旯角。
四五個維吾爾族漢子將他團團圍住。
駱波捋著衣袖,用維吾爾族話質問:“單挑還是群毆?隨你們,我反正在耗子裏待過,大不了二進宮撒。”
他不急不慌地說著話,從腰帶解下一把帶皮革外殼的匕首。
一個三十來歲的壯年漢子聞言,聽說駱波在監獄待過,心裏開始打退堂鼓。
他見駱波掏出匕首,更是猶豫不決。
畢竟駱波來口岸後跟他們稱兄道弟,對他們也是尊敬有加。
有好幾次,在拌麵館跟駱波碰麵,他的拌麵前=錢都是駱波掏的。
駱波淡定的神色掃一眼蠢蠢欲動的漢子們。
他從刀鞘裏取出鋒利的匕首,在自己手背輕輕劃了下,一股鮮血汩汩而流。
在監獄9個月的時間,他除了掌握了精湛的維修器械的手藝,還學會了鬥狠。
這幾個當翻譯的漢子也都是為了金錢而來的,本意是嚇唬駱波離開口岸,不願鬧出人命或血案。
他們看見駱波劃破自己的手背,雙眼都不眨一下。
頓時被駱波的氣勢嚇住了。
駱波心裏也沒底,不留痕跡地瞥一眼帶頭的維吾爾族漢子。
他見漢子們倒退幾步,故作鎮定地逼問:“想好沒?單挑還是群毆?單挑的話,我把刀收起來,群毆的話我就用刀刺了,反正我是正當防衛,挑事的不是我。”
那位壯年漢子連忙大笑著,“兄弟,肚子不漲撒(不生氣),開玩笑的呢。”
駱波臉一黑,故意擺出憤怒無比的神色,厲聲怨懟著,“你們當我傻狼嘛(傻子嗎)?有你們這樣開玩笑的嘛?你們是不是新疆兒子娃娃?兒子娃娃這樣的玩笑不開!”
其他人見狀,也隨身附和著,“肚子不漲撒,開玩笑呢!”
自此,口岸再也沒人找駱波的碴。
這些個翻譯和中間商見駱波做生意不跟他們爭搶,每逢從口岸駛進班車,駱波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等待境外客商來找他。
駱波又會說各種語言,尤其精通漢文。
商品上的文字說明,駱波能給境外客商用哈語翻譯出來。
這個本事,他們隻能望洋興歎。
自此,駱波成了他們最崇拜的翻譯,綽號“翻譯王”。
駱波也成了口岸建設銀行的貴賓。
除了吃喝拉撒,當翻譯、存錢是駱波每天的生活常態。
每天都有大筆的錢裝進口袋。
金錢對駱波來說,已經成為數字和概念。
駱波對未來充滿信心。
在口岸呆了沒多久,駱波就聽到關於王儀的風言風語。
同行是冤家,不少經商的人看著王儀生意紅火。
他們是羨慕嫉妒恨,時不時會指桑罵槐地說王儀是個五十歲老頭的二奶。
對於這些風言風語,王儀本人隻當沒聽見,一笑而過。
駱波也是置若罔聞。
為了避嫌,駱波跟王儀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
每逢王儀忙得不可開交時,他會主動搭把手。
口岸閉關的時間,駱波會提著禮物回阿勒瑪勒村看望父母。
他給家裏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和電器。
每逢駱波開著王儀的切諾基回家卸貨,李羽緊張地叮囑著,“三十白,別再買了,太張揚了,不好。”
駱波摟住李羽的肩膀賣乖道:“最後一次,這是給家裏買最後一次東西。”
說歸說,下次他又會捎帶些東西回家。
除了回家,更多的時間他幾乎都會留在西域縣,到李茗海的涼皮店幫忙。
李茗溪在假期時會到哥哥的涼皮店幫忙洗刷碗筷。
西域縣中心公園已經建成。
駱波購買了三套門麵房出租出去。
這天,駱波坐在李茗海的涼皮店吃完一盤涼皮子,掏出手絹擦下嘴巴,“海子哥,最近又進了些錢,想搞些投資,你看,幹啥好?”
李茗海送走顧客,折回來坐在駱波對麵,“三十白,我交完這套門麵房,也存了個七八萬,跟你想的一樣,錢存銀行沒啥意思,我一直在打聽路邊的門麵呢。”
駱波雙眼一亮,“你是說投資買門麵?”
李茗海搖搖頭,“買門麵多不劃算,我是說路邊的房子或空地隻要有人賣,我們就合夥買上。最近倒是聽說,縣供銷社在烏孫路上的那三套倉庫要對外賣,聽說有個20畝地,要價就是貴了些,一下子要60萬元,還要一次性付清,哪有這麽多錢啥?”
駱波朝李茗海翻個白眼,“哥,你真笨,你沒有,我有啊,存折裏有個50萬元,加上你的8萬元,還差點。你問沒,小溪那裏有錢不?”
“你別提小溪了,從小就被姑給慣壞了,她每月200來塊錢的工資,除了給姑買點治眼病的藥,幾乎每個月花光,淨買什麽化妝品呀,毛錢沒存上。”李茗海一提起自己的妹子就頭疼,撇著嘴嫌棄道。
駱波連忙幫著李茗溪打圓場,“算了,海子哥,小溪正是愛美的年紀呢,女孩子家家的,存錢也沒啥用。剩下的兩萬塊,我跟三哥借點。”
“老三,我可是聽老三念叨好多年了,要買康拜英的。”李茗海提醒著。
“沒事,他現在又不買,等他買了,我的錢也倒騰出來了。”駱波滿不在乎。
李茗海嘴巴一咧開心地笑了,征詢駱波的意見,“那行,我這兩天就去供銷社打聽下,最低價多少,手續在哪辦。三十白,你這兩天盡快把錢取出來。咱得早下手,免得夜長夢多。”
駱波點頭應允,“行,海子哥,西域縣的人我不大熟悉,跑腿的事就交給你了,需要花錢跑關係你就吱一聲,我來掏錢。”
李茗海輕鬆回道:“我一個賣涼皮的,哪會有啥關係撒?!跑關係的事還得靠小溪,小溪班裏的學生家長不少是當官的。”
一提起小溪,駱波心裏癢癢的,情不自禁問:“哥,小溪今天咋沒來幫忙?”
李茗海隨口道:“賈兵爸媽請她吃飯呢。”
“賈兵,那男人叫賈兵?”駱波小心翼翼探問,“幹啥工作的?”
李茗海喜滋滋道:“賈兵在工行工作,聽說賈兵他爸是縣公安局副局長,他媽是幼兒園老師,家裏有兩個姐姐,都在縣公家單位上班,就他一個兒子。家裏條件不錯,他家給他倆把房子都置辦好了。”
駱波心裏不是滋味,不悅地說:“小溪的事,咋樣也讓爸媽知道撒。”
李茗海看出來駱波不高興,連忙解釋,“是要給姑說一聲的,這不,最近我跟你嫂子,還有小溪不都在忙嘛?過段時間,過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