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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5:民考漢

  駱川和廖雲三天的探親假已到。


  在他離家的前夜,駱峰家男女老少八口人圍坐在八仙桌上喝著玉米糊糊。


  八仙桌上擺著一盤皮辣紅和一盤子鹹鵝蛋,竹筐裏放著十幾個冒著熱氣的饅頭。


  細心的李羽察覺出兒媳廖雲喜歡吃蛋黃。


  她用駱川的筷子夾了三塊油澄嫩黃的蛋黃放在小碗裏,遞給廖雲,“小雲,吃蛋黃,有營養,你太瘦了。”


  廖雲難為情地看看蛋黃,再看看駱川。


  駱川笑了,“咱媽心疼你,吃吧。”


  駱濱、駱波等人也隨聲幫著腔。


  “大嫂吃吧,我們經常吃的。”


  “大嫂,我們都不喜歡吃蛋黃。”


  “大嫂,姑姑醃的鹹鵝蛋可好吃了,你多吃點。”


  廖雲環視著餐桌的弟弟妹妹們,心裏暖暖的。


  簡陋的生活環境,良好的家庭教養,一家兄弟都伯塤仲篪。


  駱濱吃完晚飯,放下碗筷,對李羽說道:“媽,我去那孜古麗家,她給我補習英語。”


  李羽知道英語是駱濱的弱項,提醒道:“別太晚了。你瑪利亞阿姨這兩天為了過乃孜,忙壞了,有點眼力勁哦!”


  她話音剛落,駱濱已衝出屋門。


  駱川見表妹李茗溪收拾碗筷,從她手上搶過來,催促著,“你們仨趕緊去堂屋學習去,待會兒,我要檢查你們的家庭作業。”


  駱波把稚嫩的俊臉湊到駱川麵前,“辛苦了,大哥。”


  李羽心疼地拍下他的屁股,“聽你大哥的話,去學習去。”


  駱波拽拽李茗海和李茗溪,嬉笑著走出廚房。


  駱川看出來駱波和李茗海一提起學習就頭疼,他不放心,追出門去出言“威脅”道:“三十白,你別忘了,今天的論文寫不完,你別睡覺。小海,你也是,我給你拿來的那套化學卷子不到80分,休想睡覺。”


  駱波和李茗海對視一眼,倆人同時吐下舌頭,快速鑽進正屋。


  駱川站在窗戶邊看著裏麵的動靜。


  屋裏的駱波跟李茗海嘴裏不甘心地發著牢騷,可是不耽誤手中的活兒。


  三人拿出各自的作業本,趴在八仙桌上寫了起來。


  李茗溪坐在八仙桌的北麵翻著作業本,李茗海坐在八仙桌的東邊看著化學卷子。


  駱川見鬼機靈的駱波背對著窗戶,對著裏麵的人喊道:“三十白,你坐在西邊。”


  屋裏的駱波低聲嘟囔著,“大哥管的真夠寬的,連我坐在哪裏都要管。”


  李茗海快速掃一眼窗戶,外麵比較黑,看不清楚。


  他看著駱波挪到對麵,偷笑著說道:“大哥肯定在外麵盯咱一晚上,他這是怕你做小動作,不學習。”


  駱波朝李茗海翻個白眼,“就你聰明,我不知道呀?!”


  駱川見屋裏的弟妹都開始動筆了,這才放心地返回廚房。


  駱峰坐在八仙桌旁抽著駱川買的香煙,他猛吸一口,“香煙沒莫合煙勁兒大,駱川,以後別花這個冤枉錢,你存些錢,以後還要過日子呢。”


  李羽朝駱峰斜睨一眼,佯嗔道:“這是孩子的孝心,就你事多。”


  刷碗的廖雲接話道:“爸媽,我們這個月漲工資了,我跟駱川一個月能拿72塊錢呢,夠花。”


  李羽感慨道:“你們才工作兩年,工資這麽高,我都快三十年工齡了,也就45塊錢,看來,幹部的工資就是比工人高。”


  駱川坐在桌邊,跟父母提起了弟妹們的事,“爸媽,我問了下駱濱他們的成績,駱濱繼續保持下去,高考能考上大學,三十白成績不穩定,忽上忽下的,比較危險。小海複讀兩年了,進步不大。小溪聽話,成績不錯,好好學,高中鬆鬆地就能考上。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三十白和小海。”


  李羽聽後也是憂心忡忡,心神不寧地問:“這個三十白,腦子是你們兄弟中最聰明的,就是太頑皮了,心思沒用在學習上,他稍稍努把力,成績就能追上老三。”


  駱川不忍心看見媽媽替弟弟操心的樣子,也不藏著掖著,“三十白的事情,我已經跑辦了,他畢竟是個少數民族,能加分的。廖雲一個學生家長在地區民政局工作,她問過那個家長了,咱家收養維吾爾族孩子,國家是很支持的,他讓我們到縣裏民政局出個證明,證明三十白是少數民族,民政部門會幫著給教育部門出證明的,把這事辦好了,三十白明年高考參加民考漢的名額,加上50分,應該問題不大。”


  駱峰和李羽聞言,喜不自勝。


  駱峰雙手搓揉著,“太好了,三十白明年也考上大學,我駱峰的四個兒子都是大學生,那臉上真有光了。”


  李羽憐愛地望著長子,“老大,這些年,你為弟弟妹妹可操不少心。”


  駱川誠懇的語氣回道:“說啥呢,媽,我是家裏老大,就應該擔起大哥的責任。西域縣那裏,我找過艾力叔家的艾合買提,他告訴我,縣民政局負責收養工作的負責人是他的中專同學,人家同學說了,鄉裏要出個證明,證明三十白是咱家收養的維吾爾族男孩。”


  駱峰納悶道:“還證明撒?是個人看到三十白的長相,都知道是維吾爾族。”


  李羽瞪了丈夫一眼,扭臉對著駱川說:“巴格達提的小兒子阿曼太在鄉裏上班,他能幫這個忙,再說了,三十白還是阿曼太的幹弟弟呐。”


  粗糙漢子駱峰被妻子這麽一瞪,連忙言歸正傳,“村委會出證明,沒問題,當初收養三十白時,咱們還找村委會說過,村幹部和全村人都知道咱家收養了個維吾爾族月子娃。”


  他用拇指和食指掐滅煙蒂,自言自語道:“三十白是沒啥事了,可小海這孩子,都上了兩年補習班了,明年再考不上,可咋辦?!”


  李羽盯著丈夫追問:“假如,明年小海落榜,你是咋想的?”


  駱峰連忙直起身子,“當然聽你的,他是你親外甥,李家唯一的香火,再上一年補習班,我也同意,關鍵是這孩子最近心思沒在學習上,實在不行,讓他當兵去,小海是城鎮戶口,當三年兵,公家還給找工作。”


  李羽沉思不語。


  駱峰詢問長子,“駱川,廖雲找學生家長幫忙,破費了吧?!”


  駱川聞言,驕傲的口氣炫耀道:“破費啥?廖雲是重點班的班主任,多少家長還想巴結她都來不及呢。”


  李羽回過神來,叮嚀道:“老大,廖雲,你們可別對家長拿把(擺譜),當家長的都不容易。”


  駱川笑著摟住媽媽的肩膀,“放心吧,媽,我都知道,心裏門清著呢。”


  屋外,艾力家的院門口。


  駱濱騎著自行車守候在那裏。


  院內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那孜古麗抱著一本書跑了出來。


  她見駱濱早已等候,眉開眼笑,蹭的一下跳上後座,“快,我告訴媽媽,到你家找駱川哥補習化學,咱們快去快回撒。”


  駱濱借著月光騎著自行車朝倆人從小玩耍的北山坡奔去。


  阿勒瑪勒村北山頭有不少原始生態的果樹、柳樹、白蠟樹和榆樹。


  駱濱和那孜古麗自小就喜歡跑到北山坡玩捉迷藏。


  那棵粗壯斑駁的老榆樹是倆人經常玩耍的地方。


  倆人基本都是在白天到那裏玩耍。


  夜裏去老榆樹下,還是頭一次。


  偌大的北山坡隻住著一戶人家,西域縣林場護林員巴特。


  白天來北山坡玩耍,倒沒覺得有啥異樣,隻是個空曠的山坡罷了。


  這裏是馬牛羊的樂園,膘肥體壯的牛羊和奔馳的馬兒在這裏自由自在的撒歡。


  可是到了夜晚,牲畜們都在主人的驅趕下回了棚圈。


  寂靜的北山坡就顯得更加空曠無邊,猶如一個無邊無際的荒野。


  而荒野的夜,靜的讓人發怵,令人窒息。


  那孜古麗想起家人的話,緊張道:“駱濱,阿爸說這裏晚上有狼、還有狐狸和野豬。”


  駱濱舉下手中的手電筒,“放心吧,我帶著手電筒呢,沒聽說嗎?野生動物晚上怕火。我爸說過,他們年輕時到了荒野,晚上會點燃一堆篝火,提防野獸的襲擊。”


  那孜古麗反駁道:“可你拿的是手電筒呀?!不是火!”


  駱濱笑答:“一個原理,你別怕,我褲兜裏還有洋火呢。”


  那孜古麗聽了安心不少,可還是有點膽小。


  晚風吹得荒野的植物簌簌作響,不遠處的高低植物影影綽綽的。


  那孜古麗環抱著雙肩,嚇得哆哆嗦嗦道:“駱濱,這裏有鬼嘛?我害怕。”


  駱濱渾身流淌著充滿激情的血,天生大膽的他哪裏懂得害怕二字。


  他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那孜古麗看,吞咽下口水,懇求道:“那孜古麗,有我在別怕,讓我抱抱你好嗎?抱抱你,你就不怕了。”


  那孜古麗一聽,借著月光凝視著自己的腳尖。


  良久,她抬起頭來,遲疑地問:“就抱抱?”


  駱濱使勁點點頭。


  那孜古麗期期艾艾道:“白兒米能(一分鍾)。”


  駱濱大喜,鄭重承諾道:“行,就抱一分鍾,白兒米能。”


  他一把摟住那孜古麗,兩人擁抱在一起。


  少男少女的身影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那孜古麗察覺駱濱的雙手不安分起來。


  她使勁掙脫開男孩堅實雙臂的束縛,喘著不穩的氣息,“時間到了。”


  駱濱知足的笑了,他雙手牽著那孜古麗的手,“時間還早,咱倆說會話。”


  那孜古麗羞答答地說:“駱濱,咱倆要偷偷的,不能讓大人們知道。”


  駱濱眯著眼仰視著夜空,幽幽地說:“隻要咱倆成績不落下,我爸媽知道了,也沒事,我媽早把你當兒媳了,瑪利亞阿姨也沒事,她特別疼我,我最擔心你爸艾力叔叔,他可能會反對咱倆的事。”


  那孜古麗點頭迎合道:“你跟我想的一樣,我爸爸可能會反對的,你說,到時候怎麽辦?”


  “能怎麽辦?我們都考上新疆大學,畢業後再分配到一起工作,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艾力叔叔也沒辦法了。”駱濱胸有成竹。


  這晚月朗星稀,銀白色的月光下,青澀的男孩緊緊攥著拳頭,情緒激昂,說著腦中暢想的種種未來時眼中光彩熠熠。


  平凡的大男孩、俊美的麵孔,在這一瞬間似乎煥發出一種攝人的力量。


  那孜古麗記得駱濱雄心壯誌地說,有一天他會離開這貧窮的山村,考上新疆大學經濟係去實現夢想,他要當經濟學家,要發展新疆的經濟。


  同樣年輕稚嫩的她在駱濱的感染下也對未來充滿信心。


  她相信,隻要駱濱想幹,沒有他幹不了的事。


  多年後,成為他人婦的那孜古麗在夜深人靜的月夜,偶爾會想起這個夜晚。


  她恍惚意識到這天駱濱的話語應該是夢想的力量。


  一個平凡普通的農村娃心中的夢想。


  山坡下傳來大人綿長而急切的呼喚聲。


  那孜古麗拽起駱濱的手急匆匆朝坡下走,“快,大人們喊咱倆呢。”


  駱濱滿足的臉龐緩緩綻開笑容。


  他看著那孜古麗妙曼的身姿,暗自想著幾年後她成熟的樣子,竊喜之下,臉更熱了。


  眼前這個女孩就是他駱濱未來的妻子。


  哪怕倆人的愛情之路披荊斬棘,他也無畏追求。


  駱濱跟隨尋找他的大哥剛走進院門,就被駱川堵在院牆間。


  駱川厲聲詢問:“老三,天都黑了,你跟那孜古麗出去幹啥去了?知道嗎,男孩子這麽晚回家到沒撒,女孩子這麽晚回家,人家會說三道四的,對那孜古麗名聲不好。”


  駱濱滿不在乎道:“有啥名聲不好的,到時候我會負責的。”


  “你咋樣負責?”駱川厲聲逼問。


  駱濱躲閃著哥哥犀利的目光,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駱川從弟弟躲閃的眼光讀出了隱藏的含義,他氣的訓斥道:“老三,現在家裏就你最大了,你還這樣不讓人省心,老四更是這樣,我都沒敢告訴爸媽,前天我跟你嫂子在回家的路上,碰到護林員哈力了,他說三十白跟人打架,幸虧他騎馬來幫忙,哈力說,三十白惹上西域縣的二流子了。這事讓媽知道,非得氣病了不可。”


  駱濱連忙幫駱波說話,“大哥,三十白不會胡來的,他是為了幫我才跟人打架的。”


  “幫你,你幹啥了?”駱川窮追不舍的追問。


  駱濱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天,我跟那孜古麗在回家的路上路過蘆葦蕩,正好碰到那幫混混,才,”


  駱川大腦飛速運轉,納悶地打斷駱濱的話,“從西域縣回家,不經過蘆葦蕩呀?!你倆怎麽跑到蘆葦蕩去了?”


  駱濱低著頭不回答。


  駱川頓悟,氣的用右手食指狠狠點著駱濱的腦門,“老三呀,老三,虧你聰明,沒考上大學,啥也別想,你就不能像你二哥學學,瞧人家駱江,上高中時多少女孩子喜歡他,他就是個柳下惠,聽媽說,他在大學談了個對象,人家姑娘家爸媽都是西域市的領導,你就不能學學他?!能有點出息不?!”


  駱濱不耐煩地低聲哀求道:“行了,哥趕緊進屋吧,要不媽媽又著急了。”


  沒等駱川應允,他轉身朝家裏跑去。


  翌日清晨,駱濱去艾力家喊那孜古麗一起上學。


  那孜古麗慢吞吞走出院子,不敢正眼看駱濱,耷拉著腦袋說道:“駱濱,你先上學吧,大哥尤努斯騎摩托送我去學校。”


  駱濱定睛一看,心裏一驚,追問道:“那孜古麗,你咋了?”


  那孜古麗顯然是哭了一場,眼圈都是紅的。


  她沒有回答,轉身走進院裏。


  駱濱打算追上去問問,被馬路邊等候的駱川喊住了,“老三,你再拖下去,就遲到了,快走。”


  駱濱不放心地看看艾力家的院子,心想,到了學校再問那孜古麗也不遲。


  回到家裏的那孜古麗眼角掛著淚花,用一種渴望而又期盼的目光凝望著艾力,嘴角囁喏著,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艾力黑著臉低斥道:“以後,晚上別跟駱濱出去,補課,白天補!”


  瑪利亞無奈的看著丈夫教訓著女兒。


  乖巧聽話的那孜古麗是她的掌上明珠,從未這樣被大人訓斥。


  瑪利亞使勁給長子尤努斯遞眼色。


  尤努斯連忙打圓場,“那孜古麗,我還要上班呢,該走了。”


  艾力看小女兒被自己訓斥的哭了兩鼻子了,見好就收。


  畢竟小女兒還在上高二,在學習上還得讓駱濱幫著輔導。


  他內心很清楚,那孜古麗上學的成績,他跟妻子瑪利亞從未過問過,都是李羽、駱川、駱濱一家人幫著給她補習,那孜古麗才勉強跟上的。


  西域縣中學理科班。


  駱濱趁著課間20分鍾做體操的時間,拉著那孜古麗偷偷朝擺放自行車的地兒跑去。


  那孜古麗扭頭看著操場上湧動的人群,焦急喊道:“駱濱,還有兩堂課呢,不能逃課的。”


  駱濱推上自行車,跨上去催促道:“下麵兩節課是地理和曆史課,走,帶你複習化學、物理去。”


  那孜古麗跳上後座。


  駱濱騎著自行車朝學校南麵的莊稼地趕去。


  自行車速度很快,到了目的地,駱濱使勁捏著手閘。


  眼看就要碰到渠邊的大楊樹了,駱濱連忙躲閃。


  車把子左晃右扭的,連人帶車摔倒在地麵上。


  駱濱懷裏的卷子撒了一地。


  那孜古麗委屈地撅著嘴埋怨著,“你說帶我複習的,哼!”


  駱濱坐在砂石地麵上,雙手反撐著地麵,仰著臉看著用手拍打灰塵的那孜古麗,“知道咱倆為啥摔倒嘛?車座子前天被三十白調高出不少,重心高了,車把子一晃就不穩當,自行車速度快,由於慣性才摔倒的,知道為啥下雨天自行車容易滑倒嘛?下雨路滑,輪胎摩擦係數小……”


  那孜古麗知道,駱濱這是給她複習功課呢,一肚子的火瞬間消失。


  這對偷偷早戀的戀人背對著學校的方向,並排坐在楊樹下的渠根處。


  男孩給女孩耐心講解著卷子,女孩輕咬著嘴唇努力記著。


  這場景一切靜好。


  班主任莊老師聽說班長駱濱和英語課代表那孜古麗雙雙逃課。


  他顧不得批改數學卷子,去尋找這對他最喜歡的學生。


  眼看著高考臨近,這兩個孩子可別出啥事。


  最近,學校初三班的一對青梅竹馬偷吃禁果。


  14歲的女孩子懷孕,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對偷吃禁果的孩子不得不輟學。


  莊老師生怕自己的愛徒也會犯青春期男女生犯的錯誤,那可是貽害終身呀!


  這位瘦削的老頭圍著學校轉了一大圈。


  累的吭哧吭哧的老漢,終於看見在南麵莊稼地旁的楊樹下一對身影背對著學校。


  莊老師躡手躡腳地走到他們身後。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


  隻聽到駱濱對著那孜古麗提問,“蘇門四學士是誰?”


  那孜古麗右手抓撓著頭皮,苦思冥想著,“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來。”


  駱濱用卷子卷起的直筒敲打下那孜古麗的大腿,“張耒,是耒字,念壘,不念來,你非得把張耒他老人家氣的從墳地出來找你算賬。”


  那孜古麗閉著眼使勁念叨著,“張耒,念壘不念來。”


  莊老師放下心來,又躡手躡腳地朝學校走去。


  他的步子格外輕,生怕驚擾了這對苦學的愛徒。


  他身後傳來駱濱的問話,“李清照三名句是啥,記得不?”


  那孜古麗噘著嘴搶白著,“李清照寫了那麽多詞,我咋知道你問的是哪三句?”


  “你給我牢記住,莫道不消魂,簾卷四風,人比黃花瘦。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駱濱如同古代私塾的老先生搖頭晃腦地背誦著。


  那孜古麗反駁道:“你騙人,我記得,李清照最出名的詞是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


  女孩子的辯解聲隱隱傳到莊老師的耳中。


  這個瘦削孤僻的老人雙手背在身後,挺直腰杆朝學校走去。


  心裏美滋滋地想著,明年高考,班裏這兩個愛徒能穩穩地考上。


  盤算著一個班級能出兩個大學生,不會剃光頭了,莊老韓走起路來飄飄然了。


  倘若他再多待一會兒,就不會自我陶醉了。


  他不知道,身後的駱濱早已情思湧動。


  大男孩抓著那孜古麗的手追問,“那孜古麗,你知道莫道不消魂,簾卷四風,人比黃花瘦的含義嘛?”


  那孜古麗見駱濱嘴角噙著一絲壞笑,羞惱道:“駱濱,複習功課撒。”


  駱濱伸手把那孜古麗摟進懷裏,沙啞的聲音乞求道:“那孜古麗,反正以後你早晚是我老婆,讓我親你一下,就一下。”


  從小就愛著駱濱的那孜古麗,哪裏經得起男孩的挑逗,半推半就地閉上了雙眼。


  她柔軟的身體化成了水,眼皮如同蝴蝶的羽翼微微顫抖著。


  她期盼著,又緊張著。


  駱濱的嘴慢慢湊到女孩的臉上,倆人笨拙地啃噬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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