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最後一課
還未等秦川繼續說明,曹衝率先便已經炸了毛,聽到這個數目之後更是忍不住吼道:
“一千貫翻成一萬貫?十倍?”
“老師你不如和父親商量商量把我殺了拋屍算了!”
曹衝難得露出這種孩童般的模樣,看的秦川也是微微一笑,但麵色仍是不改。
“哦?做不到?”
望著秦川那略帶挑釁的目光,曹衝羞惱交加,怎會對秦川說自己做不到?
“本錢太少了!老師你又不知道這世道錢有多難賺!”
“什麽狗屁話,難賺你還去開那青樓作甚,我看你那暖香閣的裝潢,也不像難賺錢的模樣啊?”
“這不一樣!要不老師你把你校士府的那些製式武器的門路跟我說一下,我保證不到半年就能給你翻到一萬貫!”
“想屁吃呢你!那玩意兒是我用來提供給校士府的,讓你去賣給江東的孫權,你是想我北方將士在沙場之上多死幾個嗎?”
這師生二人如同往日在校士府之時授課一般,在這馬車之中沒上沒下的互吼對罵了幾句,這才讓剛剛有些尷尬的氛圍輕鬆了不少。
看著那張稚嫩的小臉,秦川終歸還是忍不住的多說了兩句:“這世道唯艱,丞相也與我說了不能太過照顧你,否則難免會讓江東察覺,此間一切,你都要以小心為上!”
曹衝沉默了片刻,這才狠狠地點了點頭。
“老師放心,你說過我天資聰慧,隻是年紀小不諳世事,再說經商一途,也是我樂趣所在!”
曹衝的臉上顯露出些許堅毅,引得秦川略作搖頭,但是卻並未多說。
畢竟讓曹衝詐死,無疑就是斷了曹衝的歸路,從今以後,曹操最為喜愛的兒子便是年少殞命,這種事情丟到誰的身上恐怕都不會舒服,故而才多提了一句。
“其實剛剛和你說的那些理由,都不是正兒八經的。”
曹衝聞言也是重新抬起了頭來,顯得頗為不解。
秦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輕聲開口道:“其實就算將你留在許都也不怕什麽,校士府想要護你,無論是隨便往哪藏上幾個月,就足以等到這件事情淡去,諒他漢室這票人也不敢拿我怎樣……”
“就算滿寵被漢室逼著去查暖香閣的案子,他身為丞相親自提拔起來的人,難道還敢當著丞相的麵去我校士府找人不成?”
曹衝有些不滿的哼了兩聲,縱然是引得他背上的傷口有些發痛也不敢多嘴一句,但是心裏卻不老實的抱怨起來,怪秦川為什麽執意要將自己趕到江東那邊去。
秦川抬眼看了外麵昏暗的天色,說道:“我從未想過你會將此事鬧到這種程度,下手也是這般狠……這次或許可以保下你,那麽旁人看在你的父親是當今丞相,老師乃是校士府的指揮使,這般高位總會用各種好處來引誘你,在你渾然不覺的情況下把你扯進萬劫不複……”
“身為你的老師,我覺得你這個年紀,在外麵經曆些風風雨雨,體驗一下人生真味,對於你的成長來說會更有裨益。”
“再說了,隻要這條性命仍在,就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雖然言語之中說的滿是激勵,但秦川仍是換上了一雙冷冷的目光注視著曹衝說道:“行商賈之術,雖說不擇手段是好事,但其中總得有個度量,過於尖銳陰毒,總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更何況人活一世,與人為善總是避不過的,所以凡事還是要盡量光明正大一些才是。”
秦川知道,曹衝年少,對暖香閣一事怕是一直不怎麽福氣,畢竟對於曹衝來說,這暖香閣也算是他經商成功的象征,雖說其中隱藏的些許汙穢,但相比起成功,這都不算什麽。
“老師,你可別忘了你乃是我父親手底下最為凶狠嚴苛的校士府的掌事人,說的話這麽正氣淩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那些士族的酸文儒……”
這話裏嘲諷意味十足,秦川聽了也隻有稍作苦笑,他身為校士府指揮使,手底下那些校士專職做的就是陰暗事情,相比起青樓,無論是在陰暗層麵還是在心狠手辣之上,那比起來可都是天差地別,也難怪曹衝對自己的約束會不以為然。
“確實,我本就不是什麽正義淩然之人,用這話說你,確實是有些荒唐。”
秦川柔和的笑了笑,但是曹衝卻一點話都不敢多說,但即便如此,雙眸之中的眼珠卻是軲轆軲轆轉了起來,顯然對秦川的話頗為讚同。
“我不是什麽聖人,嚴格來說連好人也算不上,可身處這亂世,誰能保證自己身上不會沾染上腥臭和人血的味道,可即便如此,我也總得保著自己身旁的人清清白白、幹幹淨淨……”
“加入丞相麾下之後,我所行之事均是在與人勾心鬥角,沙場如是、朝堂亦如是,正是在這種環境之中我經曆過人世間最為陰暗的東西,所以這才希望自我之後,不會有人前仆後繼的走上這條路。”
秦川停頓了片刻,但隨即眼中卻恢複了自己往日的那份安寧與戲謔。
“不過要是今後沒人和我玩弄心計了,那我自然也會選擇做個好人。”
曹衝此刻忽然麵露憂愁,縱然不願意離開許都,但也知道隻有自己在這世間消失,暖香閣一事才會徹底平息,而那時漢室用來拉攏曹操的利器才會真正的損毀,盡管秦川話裏話外一直未曾怪罪過他,但僅僅看到曹操今日的決定,聰慧的曹衝已然猜得到,自己的確為父親的基業帶來了一定的麻煩。
經過秦川的一番言語,這個年方十四歲的少年對自己身旁的這個年輕人更是多了些許尊敬,如果自己此生真的能看到自家老師所說的畫麵,那該是多麽有成就感的事情。
話已說盡,秦川停了停,卻是底下身來伏到了曹衝耳邊輕輕地說上了兩句,將自己要將曹衝送到南方的安排全盤告知。
聽聞老師的真正意圖,曹衝也不禁有些發蒙,借著自己在南方立足,控製江東的銀錢往來以及軍情密報,這般重任交到自己的手中,自己真的能夠承擔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