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忠勇侯府陸晏從小到大不知來過多少次，但卻一次也沒去過茁茂苑。這次能來，還是因為表弟親自帶領的原因。等二人穿過花園，來到茁茂苑後，陸晏和陸昭看著麵前的院子，倒是徹底認識到了瑾表弟在這府中是什麽地位了。
這院子比剛剛去的福壽院也不差，院中兩株垂絲海棠正盛開著，一朵朵粉紅色的小小花朵，綴在枝條之上，看著熱鬧極了。
一早就有丫鬟在院門處等待，此時見了院子的主人，自然是簇擁了上來，“少爺怎麽這時候回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難道沒事我還不能回來了？”明瑾笑著問道，隨後介紹起跟隨自己一起回來的兩兄弟“這是陸家兩位表哥，還不快快行禮！”
丫鬟們一聽，笑著給兩位表少爺行禮問安，然後熱情的將人迎進了院中，從兩邊的抄手遊廊處往正房走去。
陸昭雖然和陸晏來過幾次侯府，但還從未來過茁茂苑，此時見了苑中正中間的五間上房，皆是雕梁畫棟，兩旁穿山遊廊連著二三十間的廂房，掛著各色燈籠，苑中花草在這大熱天裏依舊長的旺盛。
門房處的婆子身上的衣裳布料都比自家庶兄來的好，正房外兩個打簾子的小丫鬟見了他們，麵上帶笑，先行禮問好，然後打起了簾子。等進了正屋，一股撲麵而來的涼氣讓剛剛從外麵進來的三人都精神了許多，“兩位表兄且在此等候片刻，用些果子，嚐嚐這現榨的西瓜汁，我去裏間換身衣裳就好！”
陸晏聽了這話，倒也不見外，端起杯子，嚐了一口，果然合胃口，淡淡的甜味帶著西瓜的果香，也不膩人，可見廚房是用了心的。
又見桌上糕點精致，碟子裏的蜜桃、荔枝和櫻桃也是水潤飽滿，在這種剛要入夏的時節裏，竟能吃得起這幾種水果，想必三姨夫很是疼愛幼子。周圍的博古架上擺著的各色古董，四周牆壁上的名人書畫，無不顯示著這位表弟在這三房的地位，比自家姨媽來的都高。畢竟姨媽的院子裏可沒有茁茂苑的富貴。
等回過神來，陸昭已經坐在了墊著涼墊的椅子上，一旁大哥正坐在自己旁邊一邊喝著果汁，一邊仔細欣賞著牆上的書畫。身旁的桌幾上擺著三碟水潤的果子，一碟子粉嘟嘟的水蜜桃，一碟子京中很少見的荔枝，一碟子深紅色的櫻桃，兩杯透明的玻璃杯中正倒滿了鮮榨的西瓜汁。
陸昭又看著屋內丫鬟們穿紅著綠，腕中掛的鐲子，頭上戴的簪子都比自家姨娘來的精致，感歎起同樣做庶子，四郎的日子實在好過，這茁茂苑的日子怕是比三房主院都來的舒服。
裏間，顧媽媽得知明瑾要去逛西市，先派人去前院找王管家讓他安排八位護衛，去大門處等著，又讓紅袖裝了兩個荷包的碎銀子，還要繼續裝的時候，明瑾直接擺手拒絕“奶娘，我身上帶了銀票，而且老太太已經讓人套了馬車在門口等我了，我直接帶著驚蟄、穀雨，身後還有八位侍衛，這樣的陣容隨著兩位表哥出去，可沒人敢欺負我！”
“行吧，少爺您第一次節日出門，我這心啊還當真放不下！”顧媽媽並紅袖、綠衣心裏都擔心，隻又不能跟著去裹亂，隻能在院裏等人回來了。
換好了衣裳，明瑾便出了裏間，帶著兩位表哥說道“咱們走吧！”
……
馬車上，明瑾撩起簾子看著外麵。陸晏見了，解釋道“這裏都是勳貴府邸，小商小販可不敢來這邊，所以很是安靜，等出了內城，就熱鬧了！”
“這樣啊！”明瑾有些失望，隨後又開口問道“大表哥，京中最好的酒樓是哪一家？我中午請你們去吃飯！”
“京中有名的酒樓可不少，最好的嘛就是皇家開的皇室酒莊，裏麵吃喝玩樂集於一體，入門費就要十兩銀子，不過聽同窗說過，進去後會有免費茶水，小菜和水果，如果餓了，還有小食可以取用，如果不點單的話就著這些在大堂裏聽戲，看表演，也沒有小二會趕人！”陸晏說到這裏還有些遺憾，因為入門費的原因他至今還沒去過呢！
這不就相當於現代的娛樂會所嗎！這樣一想，他對於這個皇室開辦的酒莊就更有興趣了，“那咱們先去逛西市，等中午我請表哥們去皇家酒莊玩玩！”
“四郎，咱們三個人就要30兩白銀的入門費，是不是太破費了？”陸晏想著酒莊裏高昂的消費，有些擔憂。
“沒事，這也算是表哥陪我這麽久的答謝！”明瑾擺了擺手“再說我也想去裏麵玩一玩！”
一旁，陸昭暗暗吃驚於這位表弟的大手筆，這幾十兩銀子說花就花，一點也不心疼。可見表弟這次出門帶足了銀子。隨後又想起自己，十兩銀子夠自己大半年花銷的了。
馬車行駛的很快，不過盞茶時間，車外的行人便多了起來。不一會兒，連叫賣聲都響起來了，明瑾再次掀開窗簾，往外看去“快到外城了，路上的馬車多起來了！”
“估計都趕著去玩呢！”陸晏說了一句，又看向縮在角落不說話的弟弟，陸昭直接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陸晏想著三弟的性格，也不為難他，隻這懶得說話的毛病還是要讓他改的。
半個時辰不到，四輛馬車便依次駛進了西市停車場大門，交了八文錢的停車費給看守員，老馬找了個空車位停了下來，等車停穩之後，“少爺，兩位表少爺，可以下車了！”
陸晏和陸昭先下車，隨後陸晏轉過身，伸出手，準備接表弟下車。明瑾剛出了車廂，就看見了大表哥站在車上，準備扶自己下車。他雖然不需要，但也沒拂人好意。
等將表弟扶下車後，陸晏站到表弟身旁，看到後麵跟著的的馬車停穩，上麵的小廝護衛從馬車上下來，來到表弟身後，才再次開口“咱們從後麵出去就能直接能進入西市裏麵了！”
“那就有勞大表哥帶路了。”明瑾自從下了馬車後就聽到陣陣喧鬧聲從後麵傳來“看來今天西市的人肯定很多，離這麽遠都能聽到那邊傳來的叫賣聲！”
說著話間，他加快了腳步，往停車場後門走去。等出了後門，穿過一條巷子，撲麵而來一股熱氣，隨後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出現在了他們這群人麵前，兩邊鋪子裏都擠滿了人，鋪子前麵的空地又被小商小販占滿，此時他們正在賣力的吆喝，明瑾瞧著很是有趣。
這時，原本護衛在他身後的八人分出兩人站到明瑾前麵，隨後又有四人另外站在他兩邊，兩位小廝跟在他身邊，最後兩位護衛分開站在他身後，將明瑾與兩位表少爺包圍起來，以免被人衝撞了。
陸昭咋舌於這種保護力度，他平日裏與大哥來西市，都是光禿禿空手的過來，壓根兒不怕有人找麻煩，畢竟他們兄弟一看就沒錢，連小偷都懶得光顧！
等明瑾踏入一條熱鬧的街道時，對於道路兩旁的擺放的攤子來了興趣，上麵買什麽的都有。明瑾還看到好些金發碧眼的外夷女子穿著露胸的大擺衣裙，在擺攤跳舞，“表哥，這些外夷女子在這裏跳舞幹什麽？”難不成是賣藝的？
“這些是賣身的舞女，在這裏展現舞姿，希望出現一個能看得上的買主將她們買走！”陸晏看著這些舞女心情複雜，因為他父親的後院裏就有好幾個這樣容貌出色的外夷舞女！
“那那些跳舞的外夷男子呢？”明瑾聽了這話，指著這攤位旁邊的那群褐色頭發、高鼻深目，長的極有異域風情的外夷子，“難不成他們也是要賣身的？”
陸晏看到表弟指著旁邊攤子上的那群外夷子就知道剛剛到話說早了，“對，那些也是賣身的！”說到這兒，他有些尷尬，隨後便鎮定的解釋“大晉南風盛行，自從太 / 祖之後，太宗後宮空無一人，隻立了鎮國大將軍為皇後，之後每任皇帝都有幾個男寵，先帝在時還專門建了一處園子，裏麵住著一些他冊封過的男子！”
這個他知道，這大晉到如今已有六任帝王，但除了第一任，其他五任仿佛約好了一般，寧願少納妃嬪，也要找上三五個美男，陪伴左右。明瑾有理由懷疑，一定是太祖的女人太多，後宮鬥爭太過於激烈，將他那些還活著的皇子嚇壞了。
據他所知，自從太 / 祖皇後病逝後，原先還算是平靜的後宮便起了波瀾。太宗皇帝還是孩子的時候，母妃便死在了後宮爭鬥當中，等他在後宮掙紮求生小心生存的時候。
他父皇突然有了一個真愛，後宮多了一株真正的食人花。年長的皇子一個一個的出了意外，年幼的皇子壓根兒就沒有長大的機會，原先女人多的住不下的宮殿，突然開始空下來了。
就連太宗都落了三次水，摔斷了兩次腿，高燒時沒有太醫醫治，隻能靠自己死扛，就連每天三餐都要擔心裏麵會不會有毒，後宮這樣明顯的變化，太/祖都當看不見一樣，不予理會。最後幾個年幼的皇子還是當時執掌內務司的杜大娘子悄悄的派了人護著，才保下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