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徐福鎮之外,江舟城周遭還有其他的製衣大鎮。
而在其他製衣大鎮中。
尤其是和周星彩等人有過合作關係的家族內,一個人驚恐的聲音忽然就傳遞了很遠。
“什麽,我的雲山門亡了?!”
……
徐福鎮中。
尉遲這十天的時間過得可就是輕鬆了。
反正怎麽隨意怎麽來,有事沒事就抱著小惜墨在徐福鎮裏麵溜達。
和一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婦人交談,惹得婦人們嬌笑連連。
向來自己也算是為整個世道的和平做出來自己的一份努力。
想了想,這簡直就是大好人才會有的舉動啊。
於是這段時間,反正就是哪裏人多顯眼,他就帶著小惜墨過去打醬油。
他這完全就沒有任何關心其他家族的樣子。
而這一幕自然是被其他家族的人看在眼中,嫉恨在了心裏麵。
這尉遲果然就是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所以即便是許諾十天之內直接給出來回答,這依舊不能讓他們相信的啊。
真的就是一個不靠譜的人。
但沒事,他們就紅著眼珠子等待十天時間的結束。
……
長孫家。
長孫昊已經禁止長孫眉去找尉遲了。
即便長孫眉聽見尉遲回來之後,她就想要找尉遲喝喝茶,這都是直接拒絕。
開玩笑,自己這寶貝孫女可是一個工具人的啊。
這麽大力的培養,各種教書先生來到家裏麵,在長孫眉的身上不知道投資了多少的金銀。
以後肯定是要賺回來的。
考慮到尉遲所在的商會都會存在大規模的翻車行為,莫不然讓長孫眉作為一張牌?
等到以後咱們長孫家推出來商會的時候,將長孫眉這張牌打出去。
看看是不是能和一些大家族聯姻什麽的。
“沒道理這尉遲能夠做到的事情,我長孫昊做不到的吧?”
“這種事情肯定不會發生的誒。”
長孫昊就是這樣思考的,導致現在長孫眉憋著氣被關在了家族裏麵。
……
同時。
長孫家的一個院落深閨內,木門緊緊的關閉著。
“小姐,您不要這麽生氣啊,老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和長孫眉關係非常不錯的一個丫鬟,她現在正在幫著長孫眉發絲上的一些朱釵取下來。
從小長大的她,更是知道長孫眉現在非常生氣。
要知道這都不知道多少次梳妝打扮結束了,就等著要出門了,結果又被直接拒絕離開長孫家。
“我生氣不是因為爺爺有自己的想法,我什麽時候會拒絕他有想法了?”
“但是有想法不代表著他完全不用聽取別人的意見吧,他這簡直就是越老越倔。”
“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的。”
“他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以為我瞧不見他心中對於尉遲的不服輸嗎?”
“這麽多年的生活,我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的?”
“而我之前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的耳邊說尉遲的好話,就是為了讓他不要這樣的倔強。”
“有的時候我們需要別人幫忙,這就是需要別人幫忙的。”
長孫眉說完了之後,鳳眸低沉,整個人看著銅鏡中自己的臉頰,深深的歎了口氣。
丫鬟聽後。
其手上的事務稍微的停滯了一會兒,她嚐試著說道:
“小姐,我覺得這件事情老爺做的還是正確的。”
“你?”長孫眉瞬間不痛快的通過銅鏡看著丫鬟。
丫鬟連忙帶著笑容,同時快速的說道:
“小姐,您聽聽我的看法。”
“不然您不聽我的看法,隻是固執自己的想法,這不就是和您口中的老爺一樣了嗎?”
長孫眉瞬間啞然。
這丫鬟跟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還真的是學的聰明了很多啊。
無可奈何,隻能是說道:“那行,你說說看,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有什麽想法的。”
丫鬟這就開心了。
她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了長孫眉的旁邊。
雙手壓住了長孫眉細膩的手臂,同時說道:
“事情我們肯定是放在幾方麵來看的,咱們一方麵,一方麵的說,好不好。”
“你說吧,我肯定是認真聽你說的。”
長孫眉語氣緩和了下去,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身邊的丫鬟有什麽見解。
“嗯,那麽我就笨拙的稍微說兩句啊。”
……
閨房中,丫鬟這就開始慢慢開口了。
“首先。”
“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尉公子能夠解決的。”
“不同於其他的事情,這件事情即便是尉公子,他也沒有辦法能夠幹涉的吧?”
丫鬟問道。
她的意思就非常簡單了。
她從長孫眉的口中得知這一次的事情最終的幕後黑手是江舟城的周家。
而周家背後的人又是雲山門。
所以既然是雲山門出麵的幹涉,這種事情隻是靠徐福鎮的尉遲,這是絕對沒有辦法做的。
長孫眉驚訝:“就這?”
丫鬟:“……”
低垂著眼眸,修長的睫毛略有顫抖。
長孫眉倒也是徐徐點頭說道:
“行!”
“你既然有想法,這肯定是好事情,我與你解釋就是。”
“如你所言,表麵上的確是這樣的,尉公子遭遇了一個大敵。”
“但你有沒有考慮到尉公子最近的表現?”
尉遲最近的表現?
他有什麽表現嗎?
帶著小惜墨去泡小姑娘?這種表現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嗎?很荒唐的啊。
長孫眉似乎能聽見丫鬟的心思,她問了一句:“我與城北婦人誰更美?”
丫鬟心直口快:“肯定是小姐啊,小姐乃是徐福鎮第一美人,即便放眼周遭,更是美不勝收。”
長孫眉:“那不就是了!”
丫鬟:“……”
天啊。
尉遲真的是一個老色批,那麽自己早就被尉遲吃掉了啊。
自己早就負距離的感覺他的熾熱身軀,還能完璧之身的在這裏說話嗎?怕是都站不起來的!
所以你還的覺得人家出去轉悠是無趣的?
這明顯就是故意的啊。
丫鬟的疑惑中,長孫眉好聲好氣的說道:
“以前尉公子都是一個做事非常幹淨利落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這樣的。”
“不管是商會的建設也好,還是和崇村的事情也罷,甚至於後麵的斬妖司等人。”
“種種事情都透露出來尉公子絕對是一個非常果斷的人。”
“並且很多時候都可以非常靈活的處理麵前遇到的困境。”
是的。
丫鬟徐徐點頭,自家小姐的確說的沒錯,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尉遲的確以前還是挺穩重的。
作為一個丫鬟,新婚之前,她是要幫助自家小姐去看看男方是不是有那方麵疾病的。
以前自己還期待著小姐和尉遲成婚,這樣自己就可以去康康尉遲的法寶是不是健康。
想了想自己作為一個丫鬟,這也是血賺。
但……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啊。
“怎麽就不一樣了?”長孫眉無語的很。
動動腦子。
腦子呢?
腦子被僵屍吃掉了嗎?
“為何對於這件事情,尉公子表現的這麽隨意?”
“在我們外人的眼中。”
“他隻說十天內肯定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然後每天淡定生活,似乎完全沒發生一樣的?”
“那你覺得這種事情非常正常嗎?非常符合尉公子平時的作風嗎?”
長孫眉連連的追問。
肯定不正常啊,隻有不了解尉遲的人,才會覺得他是一個老色批。
實際上真的研究過他的人,他對於男女關係處理的相當的妥當,根本不可能死在女人手中的。
英雄難過美人關,但梟雄可以,在她長孫眉的心中,尉三郎可不是英雄,典型的梟雄呀。
如此他可能如此散漫的對待這種男女之事嗎?
還帶著自己的侄女一起去和婦人們玩耍,去猜燈謎,去坐遊船?
怎可能?
丫鬟瞬間有些啞然。
她隻是看見了目前商會遇到的困境,但要說進一步的去研究尉遲的表現?
沒必要啊。
對於少年來說,喜歡女子,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遮遮掩掩,反倒心髒。
嗯,不過想了想,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也有喜歡男子的。
“你腦子裏麵裝的是什麽?是撲棱蛾子嗎!”
長孫眉喉嚨一舔。
自己這丫鬟想的都是些什麽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喜歡的尉三郎,這怎麽可能是個彎?
否則自己連一個男子都比不過,這也太悲愴了吧。
收了收心思。
長孫眉這就更進一步的說道:
“按照我這麽長時間對於尉公子私下的研究,我可以確定一件事情。”
研究……這就是背後偷偷畫尉公子畫像的原因嗎?
丫鬟好奇的很,問道:“什麽事情啊?”
長孫眉言語堅定,鳳眸染羞澀。
“他既然敢說一些話,那麽這些話就一定是有底氣的。”
“即便一些話看起來有些荒唐,卻恰恰是他能夠給我們一個個驚喜的原因。”
“不是嗎!”
丫鬟麵露難色,仔細思索。
嗯。
好像真的是這樣啊。
之前很多事情看起來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尉遲就是可以做到的。
換言之,如果任何事情都能夠非常簡單的解決,那也輪不到尉遲成為徐福鎮聯合商會的會長。
自己小姐說的沒有問題。
“謝天謝地,你起碼還是記得他的好。”
“你放心。”
“我哪天能夠爬上他的龍床,你也可以提前過去享受美好時光。”長孫眉說著。
說完之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哇!
自己這是在說什麽東西!
這是自己這個大家閨秀,這個讀了這麽多年書的女子能夠說出來的嗎?
自己應該滿口之乎者也啊。
小姐你之所以這麽說,這還不就是因為你平時就是這麽想的嗎?丫鬟強忍著笑容。
她說道:
“謝謝小姐成全。”
“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必定幫助您提前丈量,好讓您有心理準備。”
“否則猛地看見狂龍出疆,您可能會有些害怕。”
噗!
我以為我已經是很誇張了,沒有想到你更是誇張。
有其小姐,就必有其丫鬟嗎?
長孫眉美眸流轉,貝齒咬著下唇,沒好氣的打了一下丫鬟淘氣的樣子。
“行了行了,便宜你了,行了吧!”
“說回正事,咱們一步步的來看,其實事情還是很容易看的清楚。”
“這根本就不複雜。”
收起龍的想法,長孫眉很快就進入到了狀態中。
稍稍思索。
兩眼茫然。
我剛剛說什麽來著?完全被打岔了!
噢,應該是說尉公子最近的表現截然不同,但他又不是這樣一個乍看起來是老色批的人。
“於是尉公子肯定不可能是一個散漫的人,有了這個前提之後,我們拿這一次的事情來看。”
“他既然說了十天之內能夠解決事情,那麽我們隻需要等待十天的時間就可以了啊。”
“我們為什麽因為他的淡定,反倒是有一種濃烈不相信的感覺呢?”
是呀。
對呀。
沒毛病呀。
別人都說了十天之內肯定解決問題,那我們為什麽各種咄咄逼人的模樣。
一副別人好像是坑咱們的樣子,這不是有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嗎?
丫鬟麵色有些就糾結,看著長孫眉嚐試著說道:“還是因為這件事情不可能被解決啊。”
長孫眉:“……”
白說了,自己說了一圈白說了。
丫鬟尷尬中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即便尉公子還是正常的,還是和以前一樣。”
“可難度就放在那裏啊。”
“這可是雲山門哎,可是江舟城哎,可是周家哎,他不可能解決這種事情的哎。”
那麽尉遲本身的態度還很關鍵嗎?
不關鍵的啊。
長孫眉不痛快了,說道:“我看你是不想要登上尉公子的龍床。”
丫鬟額頭浮著汗水,憋了憋,忍不住說道:“尉公子說不定和尉鳶已經是好了呀。”
哈……哈。
長孫眉淡定回答:“我之前看見尉鳶的時候,我就感受過了,她還是完璧之身。”
丫鬟:“……”
小姐啊,你這一天天都在做什麽事情啊。
嗬嗬,我知道的東西,可比你想的要多得多,我對於尉公子的了解,是你們凡人能比得了的?
“所以我對於這一點就是完全弄不清楚的,我們的確是遇到了一個困境,這不假。”
“但我們沒必要因為困境看起來殘酷,結果尉公子輕鬆給出來我們肯定,我們反倒不信任。”
“難道尉公子一定要表現出來各種畏懼,各種擔心。”
“甚至於現在各種和官府的溝通,不斷的在表麵上做文章,這才能夠證明他成竹在胸嗎?”
難道不應該嗎?
小姐啊,商會的敵人可不是小角色啊,真正的大角色啊,這不應該是很認真的對待嗎?
就算是他尉遲鞭長通天,就算是他各種的厲害,各種甩上天,這也是要認真對待的啊。
為什麽我們要因為他的輕鬆,從而要相信他能夠做到啊。
這站不住腳啊。
“不不不,這是你們是這樣認為的,但我可不是這樣認為的。”
“恰恰相反!”
“我認為尉公子既然敢這樣的輕鬆,這就代表著他本身是一個非常有底氣的人。”
“他這已經是在暗中將很多的事情都已經做好,這麽長時間來,他肯定不會走一步看一步的。”
長孫眉直接戳穿了自己丫鬟的小想法,在丫鬟滿麵為難的時候,她按照自己的心思慢慢的說著。
手指捏著自己的玉簪,語氣堅定的很。
“我相信尉公子肯定已經是想到了背後很多步驟的!”
“所以我認為啊。”
“此時此刻,若是尉公子展現出忙碌和慌張,更沒法給確定時間,我才會覺得他遇到大麻煩。”
尉遲這個時候聽不見長孫眉和丫鬟的私房話,否則他估計是要對長孫眉刮目相看了。
這少女有點東西啊。
有大局觀的。
丫鬟此時可就是完全聽明白了自己小姐的意思,總結來說就是一句話。
單相思引起的戀愛綜合征,簡稱“花癡”。
可不就是麽?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就是不可能啊,不可能因為你研究尉遲清楚,你就篤定的吧。
沒道理的哎。
這場看不見的戰役,尉遲必輸的。
“你才是有偏見的!”長孫眉盯著丫鬟。
“……”丫鬟無語。
“我決定了,以後我親自去麵對他,不給你爬龍床的機會了。”長孫眉再決然。
即便自己被嚇到哭出來,但又怎麽想,拚了。
“謝謝呐。”
“小姐您真的勇敢。”丫鬟要哭了。
長孫眉:“……”
感情一連串說了這麽多,還是白說了?
現在說完了之後,自己酸溜溜的坐在那生悶氣。
丫鬟的態度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的態度也是明確的啊。
要知道她覺得自己說的這些東西,可不是所謂拿什麽第六感或者直覺來搪塞的。
這都是這麽長時間背後默默研究尉遲得到的一個結論。
這個結論之前對於所有事情都適用的,沒有道理忽然之間這個結論不行了吧。
這就像是兩個數值之間的相加,一加一都知道是等於二的,說的是成竹在胸。
但如果是兩個比較大的數字相加,那麽相加的法則就會出現問題了嗎?
這肯定是不至於的吧!
既然這樣不至於,那麽為什麽隻是因為事情本身的困難度不同,這不一樣的態度?
就要直接推翻直接對於尉遲的所有信任,反倒是要另起爐灶的明顯模樣?
這不就是一種荒唐的嗎?
越想越氣。
怨氣拉滿。
“這還是我們長孫家嗎?”
“我們以前的淡定從容去哪裏了?”
“為何現在我們長孫家處處透露出來一種即將要被滅亡的荒唐感?”
玉手攥在一起,長孫眉直截了當的給出來了這種疑惑。
哇,這就突然走到這種地步了嗎?
大家快來看啊,自己小姐急了。
她急了。
急了啊。
丫鬟聽的是膽戰心驚,確定窗外沒有什麽人的時候,她才焦急的說道:
“小姐。”
“您可不能這樣說啊。”
“您這樣說要是被老爺聽見,老爺肯定是要禁足你的啊。”
長孫眉冷哼了一聲,抱著手臂不說話,暗想:還禁足?我現在和軟禁有什麽區別的嗎?
丫鬟這就有些哈著腰。
反正長孫眉說她自己的話,我就是不聽,我還是有我自己的想法。
接著說道:
“那麽我繼續說自己的猜測啊。”丫鬟嚐試。
“你繼續說罷,我肯定是不能說服你的,你的想法就是和我爺爺一樣的。”長孫眉白眼。
丫鬟尷尬。
稍稍思索,卻還是繼續說道:
“我們剛剛說道事情本身非常嚴重,所以尉遲解決不了,這就是外界的一個因素。”
“其實對於這種事情,還有另外一個內部的因素。”
“關於這個內部因素不知道小姐您看出來了沒有?”
丫鬟這麽長時間跟在長孫眉的後麵,這就和修士身旁的老鼠一樣,這都會偷油的。
學精了。
“什麽因素?”長孫眉嘟嘟嚷嚷的問了一句,嘴巴裏麵嚼著一塊蜜餞,說餓了。
“是老爺。”丫鬟小聲。
“爺爺?”長孫眉疑惑。
“是啊。”
“老爺他在商會剛開始建設時,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可能不喜歡這種被統治或者被控製的感覺。”
“但是等到商會建設了這麽長時間之後。”
“他看見尉遲在衙門裏麵各種受歡迎,自己卻是不能進入到衙門之中……”
“這心理上就會出現很大的反差。”
她越說聲音越小。
下人可是不能在任何場景說自己家主的閑事,這也是因為自己和長孫眉的關係好。
一邊說著,一邊則是觀察長孫眉的表情。
等到別人沒有什麽怒氣表現之後,她才繼續說道:
“要知道在徐福鎮之中,我們長孫家論資曆,不知道是那尉家的多少倍。”
“這尉家在老爺的眼中,更是偶然之間忽然爬出來的,簡直就是一個暴發戶的。”
“那麽沒有道理尉家的尉遲能夠做到這種事情,他作為我們長孫家家主,他不可能做不到的。”
又看了看長孫眉吃蜜餞的小手,確定小手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才又繼續說道:
“於是借助這種機會,他老人家肯定是想要尉遲失敗的。”
“如此他就可以聯合其他的家族直接退出商會,到時候不是說商會不存在了。”
“而是說商會成功的將尉家排除在外!”
說到這裏來,長孫眉吃蜜餞的小手已經是停下來的,結果丫鬟說的是兩眼放光。
瞬間就忘記了旁邊自家小姐還單戀尉老實的。
頗有一種口無遮攔的模樣。
“在那種情況下,整個徐福鎮就是我們長孫家的天下!”
“老爺他就可以獲得很多的威望,包括他想要得到的,可不想要得到的。”
“這通通都會攬在他身上的,他就拿到了自己權利和名氣了啊。”
丫鬟激動人心的這一大段話說完了之後,長孫眉氣的簡直就是翻白眼。
蜜餞,丟!
小姐,不吃可以給我吃,不要浪費食物,一旦被人發現一次,你人設要崩塌啊。
嗚呼。
這還挺懂?
而丫鬟可不知道自己什麽地方說的有問題,她好奇的看著自己家的小姐。
自己說的沒有問題啊。
老爺明顯就有這種心理層麵的因素啊。
“還這樣思考呢?你這簡直就是荒唐哎,我都不知道你小腦袋瓜是怎麽想的。”長孫眉吐槽。
“小姐,此話怎講?我不懂,我覺得自己說的沒有什麽問題啊。”丫鬟好奇的很。
心中梳理邏輯。
尉遲倒下,商會就是長孫家,作為長孫家的家主,長孫昊就是頭兒。
到時候徐福鎮就是長孫昊的天下,長孫昊就直接嗚呼起飛了,這沒問題的啊。
再聽見長孫眉帶著幽怨的聲音傳來。
“爺爺他當年在教我經商時,曾經說過一句話,你知道嗎?”長孫眉問。
怎麽可能知道啊?丫鬟哭笑不得。
我隻是個丫鬟的。
“不知道沒事,我告訴你。”
“他說的話我現在還能夠記得非常清楚。”
“那就是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千萬不要在生意上帶著任何的感情!”
長孫眉說完之後,用一種“你能明白這句話意思嗎”的表情看著丫鬟。
丫鬟有點明白,但好像又不是完全明白的樣子。
“其實非常非常的簡單。”
“這就代表著……”
“即便尉公子真的是一個非常勢利眼的人。”
“即便尉公子的私生活多麽的混亂。”
“即便尉公子真的是拿筷子直接敲他的腦袋瓜,各種目無尊長。”
“即便爺爺他私下很想要將尉公子直接殺了泄憤。”
長孫眉這一連串的說話,有點排比句的感覺在裏麵。
再直接收攏給出了確定。
“但在生意上他就千萬不能這樣做的。”
“他需要做到權衡各種利弊,隻有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是一個狡猾的生意人。”
“要是被一點就炸,這不是生意人,這是莽夫。”
“而莽夫除了在故事中,這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有好下場。”
長孫眉擲地有聲的說著,她家的尉三郎才不是這樣的人,作為長輩的長孫昊卻看不見嗎?
這不就是有些搞笑的嗎?
丫鬟額頭的汗水更多,自己這小姐真的是害了單相思的病,這種病需要介入電療啊。
不過說的倒也是不假話,生意歸生意,生活歸生活,這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將生活以偏概全到了生意上,很多時候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麻煩,人無完人。
長孫眉:“謝謝你還能夠勉強聽懂我的話,我有些感動了。”
丫鬟:“不用謝,都是小姐您教得好。”
長孫眉:“……”
丫鬟:“……”
收心。
歎氣。
鬱悶。
“結果爺爺和我說了這麽多,真的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反倒是忘記了這種事情嗎?”
“反倒是因為自己沒有尉遲在徐福鎮裏麵方便,然後各種的不痛快了?”
“還說尉公子的生活作風有問題?他又沒有吃我們長孫家的大米。”
“我們管這麽多作甚?”
尉遲是吃尉家米飯長大的,他長孫家就是一個外人,指指點點的,背後嘰嘰歪歪。
這不就是犯了口罪中的兩舌?
這就沒必要啊。
丫鬟點了點頭,她開始有些相信長孫眉所說的話:
“小姐,您說的有些道理。”
“即便尉遲真的是個人癖好有問題,他喜歡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們也犯不著口誅筆伐。”
“也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而影響到生意上的判斷。”
長孫眉感動的都要哭出來,攥著自己丫鬟的手,迫不及待的說道:
“是吧,是吧?就是這意思的吧?我說的沒有錯的吧?”
“徐福鎮隻是一個小鎮子,隻是一個鎮子啊,他老人家的目光就隻是停留在了徐福鎮之中嗎?”
長孫眉記得非常清楚。
剛開始加入商會的時候,長孫昊滿臉都是醍醐灌頂的模樣。
整個人奮發圖強,心中充滿了將鎮子的生意擴展到江舟城的想法,但現在想法去哪裏了?
僅僅是因為其他鎮子的威壓,這就忽然之間出現了這種臨陣倒戈嗎?
麵對長孫眉眼神中渴求的認可目光,丫鬟恍惚的看著自己的小姐。
半天憋出來一句話:“小姐生氣的樣子好漂亮……”
長孫眉一愣:“謝謝。”
再。
“……”
“這是重點嗎?”
“你要聽著我的話,知道我的意思,不要隻關注我的外表優秀,要看見我更加優秀的內心。”
長孫眉發飆的小喵咪一般。
“……小姐您說。”
被長孫眉雙手搖著肩膀,丫鬟趕快繼續聽。
這還差不多。
我長孫眉更是可以將話語說的明白一些!
如果尉公子真的走了,就假設現在徐福鎮中爺爺已經是取代了尉公子的身份。
那麽爺爺就可以各種方便的出入了衙門之中。
那麽爺爺就可以在徐福鎮中稱王稱霸。
但……然後呢?
徐福鎮隻是一個小鎮子,目光長遠一點,放在江舟城中呢?
然後爺爺就可以在江舟城裏麵為所欲為嗎?
“他在想屁吃。”長孫眉凝著畫眉,一語成箴的模樣。
丫鬟不敢聽了啊。
確定了,這是親生的孫女,否則一般人哪裏敢說長孫昊的壞話。
還讓他想屁吃?
長孫眉則是繼續表達自己的看法:
“你覺得作為商會的會長,江舟城的官府會理會我爺爺嗎?”
“江舟城的其他機構會給他好臉色嗎?還不就是和徐福鎮一樣的下場?”
“這種短時間內感情的衝動,簡直就是一種可怕的後果啊!”
長孫眉說著,更是有一種濃烈痛心疾首的樣子。
仿佛她才是長孫家的家主,長孫昊就是個吊兒郎當的小子。
丫鬟已經是聽的頭皮發麻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小姐隻是因為看上了尉遲,所以站出來為尉遲的說話。
那就是站在感情上衝動的,於是自己小姐看的沒有自己清楚。
可是現在聽見長孫眉說了這麽多東西之後,這哪裏是什麽不清楚啊?
長孫眉已經是將很多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這已經對於整個事情的邏輯有了一個基礎的判斷。
“是啊,然後呢?老爺拿下了徐福鎮之後,然後他怎麽帶領商會前進呢?”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的目光被鎖在了徐福鎮中了啊。”
丫鬟茫然。
有言,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也有言,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現在好像不是前者,自己不是旁觀者,自己是外行看熱鬧的,自己小姐才是行家。
“這麽長時間尉公子的畫像,沒有白畫。”丫鬟坦然。
“……”
長孫眉紅了臉,“就你話多。”
丫鬟笑了出來,深深思考:如此來看,自己小姐和尉遲好般配啊。
倘若她的猜測全都是正確的……
那麽這兩個人如果聯合在一起,整個商會往後的路肯定就會更加好走的。
而長孫眉要說的可不隻是這麽一點點。
很多東西不提也罷,真的等到說出來的時候,那可就是越說越氣。
“此時旁邊沒有其他人,我再最後和你說一個道理。”
“你聽見我這個道理之後,你就知道我為什麽想要去麵見尉遲了。”
“這不是因為單純的喜歡他。”
說著,麵色浮了一層燦爛的紅暈,又被很快的壓製了下去。
正色。
“當然!”
“我也承認,我就是喜歡他,沒有人規定我長孫眉不能喜歡一個優秀的少年吧?”
氣鼓鼓的樣子,少女端正著姿態。
不,不沒有人規定。
誰都知道你喜歡尉三郎,不過自己這小姐還有什麽話想要說的嗎?
感覺說了好多的樣子。
兩個人你一口蜜餞,我一口蜜餞的。
補充了一會兒體力。
長孫眉這就更加冷靜的說道:“你覺得今天商會遇到的事情是偶然嗎?”
這個問題好突然的樣子。
丫鬟立刻啞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嘴巴動了動,喉嚨也是動了動,吞下蜜餞,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長孫眉的問題。
“是的,你覺得今天商會遇到的事情是偶然嗎?”長孫眉追問。
“這……這應該……應該不是偶然的吧?”丫鬟猜測的說道。
“你別吃了。”
長孫眉一把搶過丫鬟的蜜餞。
她怒斥道:
“吃吃吃,吃就不長腦子的。”
丫鬟哭了,我的九州曆九百的陳年蜜餞啊,更是委屈:“小姐,我隻是個丫鬟啊。”
對啊,我隻是丫鬟啊!
我隻是負責伺候和以後有機會丈量大小啊,和我有什麽關係啊。
而且是你抓著我說這種東西的啊。
有毛病嗎?
沒毛病……長孫眉這就沒好氣的又將蜜餞還給她,更是斷定道:
“這還應該呢?”
“這肯定不是偶然啊。”
“尉公子的商會遇見別人的攻擊,那麽同樣事情為什麽不能發生在爺爺控製的商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