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一章 怎敢與君絕
雖然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可是敵人數目眾多，加之一路奔波體力已近耗去大半，他們邊打邊退，不知不覺已經退到了懸崖邊上。
“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你還不知道吧，十幾年前你娘就是從這裏掉下去的。”就在他們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在暗處傳來。清雪不覺身體一滯，原來這些人早就有所預謀，原來這裏便是母親殞命的地方。心中的怒氣一下子被點燃了，好像熊熊燃燒的烈火耗盡了她體內的空氣，讓她胸口燥熱憋悶。
也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隻是在經曆的時候來不及回想。有時候一瞬間的失誤，便會帶來讓人痛苦一生的結局，亦或者是一生的等待。
“如果當時她不跳下去，我很想脫光了她的衣服，把她掛在城門上。”那黑暗中的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帶著無恥的慵懶。
“禽獸，我要殺了你。”清雪再也控製不住，她發瘋的大叫一聲，想要飛身過去。
昱瀟心中大呼不好，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清雪的身體已經停滯在半空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沒入了她的身體。他大腦空白了，可是身體卻很快速的接近清雪。
下一秒鍾，清雪的身體已經朝懸崖下麵跌落。慌亂的伸出手拉著她的手，她整個人就這樣被他拉著空中。應該是中了帶有毒的暗器，她的臉上蒼白無比，如果現在他送開口，那她便會葬身於萬丈深淵。
“清清，不要放手，抓緊我。”昱瀟身體已經伏在懸崖邊上，一隻手拉著清雪，另一隻手胡亂的揮劍，阻擋身後的進攻。
“三哥！”那個暗器已經沒入她的身體，上麵的毒液仿佛隨著血液飛快的蔓延到她的五髒六腑。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撕咬著自己的身體，又仿佛有無數的尖刀不停撕割著自己的心髒。而仰頭看著昱瀟，他那樣吃力的拉著自己。看著他臉色越來越差，他咬著下唇，那樣堅決的看著她，他的手卻沒有一絲鬆懈。心中有著莫名的欣慰，也有著極端的痛苦。在這樣下去，他們都會死的。反正自己也很難活了，她不能牽累了昱瀟，“三哥，放手吧。”
幾乎是帶著哭腔說出這句話，那麽那麽的苦澀。沒想到自己竟然要這樣的死去了，沒想到自己剛剛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卻要葬身在這萬丈懸崖。可是，她並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沒有後悔不是在得到紫玉手鐲的時候離開。隻是，她後悔自己沒有做更多事情，沒有把所有的話都告訴心愛的人。她仰著頭，淚水順著耳鬢肆意橫流。眼中滿溢的淚水遮住了她的視線，她使勁了搖了搖頭，不得不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昱瀟。以後再沒有機會了，她要在這最後的時候將他的臉牢牢的刻在心中。
“不。”昱瀟幾乎是破口而出，他死死的盯著清雪，怎麽能放手，怎麽能看著她死去。他做不到，這比讓他死還要痛苦。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在他心中她早就超越了所有的存在。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死也不會放手。
昱瀟的體力快要耗盡了，眼看著他的手舞劍的速度慢了下來。擋住了左邊的進攻，而右邊的人還是狠狠的在他背上砍了一刀。鮮血噴射出來，甚至落在了清雪的臉上。昱瀟的身體顫抖一下，他要著牙手卻握得更緊了。鮮血混著她的淚水，一同流入她的嘴角，腥甜的問道伴著無盡的鹹澀。
如果她想要一份完整的愛，那她已經得到了。如果，需要用生命來證明，那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來背負著一切。雖然她很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可是淚水還是模糊了她的視線。如果她可以活下去，那她願意用盡所有的力氣來愛他。
可是，她現在活不下去了，很有很能他也活不下去了。
“三哥，求你放手吧。”她大哭出來，從來沒有這樣的絕望恐慌過，即使她在那個世界什麽失去了所有的時候，她也隻是絕望。而現在卻是從每個毛孔中透發出來的恐慌，恐慌下一秒昱瀟便閉上了眼睛。那一刀砍下去，恐怕他已經丟了半條命了，如果在下去他會死的。她控製不了自己，她一邊哭著一邊大喊，“三哥，你放手吧，不然我死都不會原諒你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扭動手臂。還有什麽比這樣的話更決絕，她寧願用死都不原諒的怨恨作為威脅。隻希望，他可以鬆手。
“如果你鬆開手，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更不會原諒自己。”他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清雪，如果你放手，那我就用生生世世作為代價。
他緊緊的拉著她，四目相對，那一瞬間仿佛便是永恒。他的身體再一次顫動一下，身上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可是他還是拉著她，不顧一切的拉著她。
如果這份愛，讓你願意付出一切，那我寧願你不要愛我。如果，我死掉的同時要帶走你的生命，那我也希望你沒有愛上我。可是茫茫人海，我們相遇了，相愛了。愛到現在，卻要你付出如此殘酷的代價。如果可以選擇，那我寧願你活著走完這一世，如果真的有生生世世，那我願意穿越千山萬水來找到你，來祈求你的原諒。三哥，對不起，我不能看著你死。如果來生，我來向你賠罪。
“三哥，一定要活下去！”清雪望著他，嘴角慢慢浮出一抹笑意。然後她的手猛的用力，擺脫了昱瀟的手掌。她一直笑著，想用最後的笑容去撫慰他臉上的傷痛。
剝離他的手，最後那一絲溫度也漸漸的消散，就這樣失去了所有的牽連。她的身體在空中下沉，而她的嘴角一直上揚起來，望著頭頂那愈來愈小的人影。
她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沒有後悔來到這裏。因為，這裏給了她新生，給了她完整的愛情。那個人願意用生命來保護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雖然就樣子死掉，心中有許多遺憾，不過她滿足了。
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她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慢慢的張開手臂，裙擺在空中飛舞。身體不斷的下沉，周圍的景色在不斷的變幻，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她什麽都看不清了。周圍的聲音也都消失了，天地間好像什麽都沒有了，連自己都變成了塵埃，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閉著眼睛呼吸著最後的溫度。
“清清。”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在空寂的耳邊響起。
是做夢嗎，還是自己已經死了。原來還沒有死掉就開始恍惚了，她閉著眼睛嘴角卻一直笑著，腦海裏麵是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身影。眼中的淚緩緩的滴落，在空中留在一個優美而孤寂的弧線。
“清清……”聲音更近了，原來自己已經開始幻聽了。不過這樣也好，可以在死之前繼續享受著他的愛戀。
“清清，醒醒！”這一次聲音更大了，仿佛就在耳邊傳來。本以為是幻覺，本以為自己離死亡更近了。但是一直有力的大手托在自己的腰上，這傳遞來的溫度似乎在提醒她這不是一個夢。
她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惶恐的俊美的臉。瞳孔瞬間擴大，她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的景象。她猛的眨動了眼睛，他的臉依舊在她的麵前。，沒有在做夢，這是真的，沒想到還可以再見到他。可是，心頭的喜悅瞬間消退，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放棄了生命。
“三哥，你……”她想指責他，想要質問他。可是，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他做出了選擇，做了沒有退路的選擇。本來等待著死亡的心，又重新的跳動起來，她目不轉睛的望著他，整個世界都在消退，隻有他們的眼神一直不曾改變。
“清清，生生世世太遠了，我怕你找不到我，不如我們不要分開好了。”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帶著無盡的溫柔。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閃著粼粼的光，那光帶著所有的愛，投射到她的眼中。
“嗯，好，生生世世永不相離。”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他俊朗的臉頰上，滿足的笑著。
他緊緊的托著她的腰，兩個人順著下吹的風，在空中翩轉著下落著。時間如果定格在這一瞬間該多好，那算不算是生生世世的永恒。可是他們的身體依舊在下沉著，甚至心已經無法再跳動。
原來死一點都不可怕，可以帶著所有的溫柔和滿足。
還沒有看夠她的笑容，還沒有享受夠他身體的溫暖。但好像快要走到盡頭了，他另一手輕輕的握著她的手，她翻轉手掌與他十指緊扣。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寒冷無比，空間仿佛也扭曲了，狂風四起攪的世界一片昏暗。可是，沒什麽能阻止他們眼中倒映出彼此的笑容。
好像有什麽撞擊的聲音，好像有什麽破碎的聲音，好像身體猛的痛了一下又瞬間消失了所有的感覺。
破碎了，安靜了，什麽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