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夜訪舞衣園
隻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便證實了剛剛的猜測,確實置身於冷空氣中。因為,她身上隻蓋了一個單衣,而且已經滾到一邊,除此之外什麽也沒穿。
她的大腦一下子空白了,突然條件反射的把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咬著下唇,努力的回想著昨天的事情。
她隻記得,她在裏麵洗澡,昱瀟坐在外麵和她聊天。後來她覺得很困,再後來……
再後來,她就睡著了,然後呢?她便不知道了。閉上眼睛,依稀有著些印象是被人抱出來的,那個人肯定是昱瀟了。她又一次長大了嘴巴,這一次不是剛才那樣的惶恐,而是害羞的不知所措,臉一下子燥熱無比。這一下,讓她清醒了許多,沒錯,昨天是他保她出來的。隻不過,她當時真的很困很累,所以沒有醒過來。雖然知道昱瀟是正人君子,雖然知道他什麽都沒做,不過手還是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身體。
她心中忍不住懊惱,自己為什麽那麽快就睡著了,還睡的那麽沉。她伸手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熱得難耐的臉,心中還在糾結。好像依稀聽到一些話的,說什麽他要進來抱她出去,還有一句他會……,他會什麽?她想不起來了。
門外碧柔的聲音傳來,她看了看天色應該不早了,昨天睡得太沉,恐怕要誤了時辰了。來不及在分心去想別的事情,幹淨收拾一下進宮去了。
匆匆來到永福宮,還好沒有人。現在的時辰已經不早了,估計有什麽要事延長了早朝的時間。正在她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她急忙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這邊還沒有準備好,外麵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抬頭一看,是皇帝和王喜。隻見皇帝一臉陰沉之色,怒氣衝衝的拂袖坐在龍椅上。手一拜,示意清雪平身,然後又怒氣衝衝的一手拍在桌子上。清雪沒想到他會如此的生氣,不禁隱隱皺眉坐回自己的位置。她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文案,不去刻意關注堂上那位的表情。因為她記得一句話,她不是可以幹政,所以她不能表現出絲毫的感興趣。
“皇上,息怒……”王喜站在一邊神色擔憂,眉頭皺成一團,想要上前勸解,又有一點膽怯,所以話一出口便有些無力。
“哼,息怒,他們真是反了,當我快要死了嗎。”王喜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好像是點燃了越天資心裏孕育著怒火,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透出冷冷的寒光。
清雪依舊低著頭,權當自己是透明人一樣,不去注意堂上人的發怒。
“皇上,您消消氣。”王喜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的放在皇帝的麵前。此刻,他也不知道能做什麽來緩解此刻主子的怒火。
越天資沒有理會王喜,視線一直望著窗欞上的龍涎香散發的嫋嫋青煙,目光卻格外的深沉精銳。
“文尚書!把今天的折子按照各位王子的名頭分出來。”越天資目光清冷,望著清雪。
清雪愣了一下,才明白皇帝的意思。其實,剛才她也在想,今天的奏折真的是很奇怪。折子的題目好像都差不多,大部分都是建議皇帝早些立儲君。隻是其中的內容卻差的天上地下,那就是立儲君的對象。清雪一邊快速的整理折子,一般暗暗思忖,看來今天各位大臣都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了。看著言辭激烈的奏折,看來爭儲之戰已經近在眼前了。
其實清雪基本上猜對了今天發生的事,隻不過她沒有想到早朝最終演變的結果。本來立儲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諸位大臣今天像是謀劃好了一樣,一同要求立儲君。這本來是讓皇上忌諱的問題,更嚴重的事,各位大臣竟然為了立哪位皇子為太子的問題,在早朝上公然的吵了起來。皇上本來極為厭惡拉幫結夥,而那些大臣今天竟這麽明確的表明了立場。所以,皇帝才會如此的生氣。
一邊整理奏折,心中忍不住吃驚,今天真的幾乎所有的大臣都表示自己支持的對象。其實支持二皇子越昱輝的人最多,其次,是六王子越昱臨。而隻有兩本折子是推舉三王爺越昱瀟,最可氣的是還有人建議召回五皇子越昱楓。而奇怪的是最主要的幾個老臣都沒有表態,其中並沒有見到的奏折的有,甘隴甘大夫,左相那恒,還有上將軍王之意。這幾個人重要的任務,竟然沒有標明政治立場,看來那些上奏的官員都是一些小卒了。
清雪把自己的好奇完全的掩飾起來,在她臉上除了平靜依舊還是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越天資看著她走過來,把奏折分類放在麵前,卻看不出她心裏的想法。
待清雪要轉身離去的時候,越天資的聲音帶著一絲涼氣在她的身後想起。
“文尚書,誰的折子最多?”
清雪沒有想到皇帝會對她開口,她克製心裏的波動緩緩轉過身來,行了一禮。“回皇上,安王最得人心。”她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是想問那個王爺的黨羽最多吧,不過她卻不得不小心自己的用詞。
“最得人心?”越天資仿佛冷笑一聲,眼中的一閃而過的精光讓清雪感覺很是寒冷。“都有誰推薦瀟王爺?”他目光轉移過來,沒有叫瀟兒,而是叫瀟王爺。
聽到皇上提到昱瀟,清雪心裏克製不住的顫抖一下。她心裏很是不安,但是卻不得不說出來,此刻皇帝的表情和態度,恐怕是對每一個被推薦的王爺都不放心吧。而推薦昱瀟的人恐怕更是不妥,因為他們都不是文官,而海越國的兵權很大一部分都在昱瀟的手裏。清雪克製自己心裏的擔憂,盡量用平和舒緩的語氣回答,“是上官將軍和陸總兵。”
說完還是忍不住微微抬目,看著堂上人的神色變化。隻見皇帝好象是預料到了一樣,隻不過狹長的雙目中的寒光又盛了幾分。
清雪微微垂目,眉心卻輕輕蹙起,原來真的證實了她的猜測。皇帝越天資,不相信任何一個人,包括他的兒子。而每一個鋒芒過剩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眼中不安分的因素。如果這樣,那昱瀟的處境就變得很艱難。
皇帝沉思了片刻,不再繼續發問。揮了揮手,示意清雪出去。
清雪會意走了出去,今天的工作倒是提前結束了,但是她並沒有立即出宮,而是去了隔壁的偏殿。因為皇帝已經下了口諭,那個偏殿給她日常休息辦公之用,所以她的進出並沒有惹人注意。當然,她今天來到偏殿也不是為了休息的。
清雪對外麵伺候的宮娥點了點頭,邁著舒緩的步子走了進去。但是進了門迅速關了門之後,她臉上的微笑立馬被凝重代替。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應該證實了她的想法。這個偏殿有一麵牆是和永福宮的正殿相鄰的,她確定了方向便疾步走到牆邊。耳朵貼在牆上,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讓自己可以安心靜氣的聽見牆那邊的聲音。
“都過了這麽多年了,陛下您還是不能釋懷啊。”隔著牆壁,王喜低緩的聲音傳來。
“怎麽能釋懷?一夜之間音如和軒兒就沒了。”越天資聲音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傷感,這些年來他怎麽都無法忘記這一切。
越天資的話清晰的傳進清雪的耳朵,她心中驚訝,皇上口中的軒兒應該就是文軒沒錯。也就是說,皇帝的心中始終沒有完全的忘記過去。這對恢複文軒的身份來說,應該是一個好消息。來不及多想,她繼續凝神聽著他們的對話。
“但是陛下,您已經暗暗尋找了這麽多年了,都沒有消息,或許……”王喜有些擔憂,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猶疑了一下開口說到,“或許那鐲子是被那個不長眼的奴婢偷了去呢?”斟酌再三,王喜還是說出了口。
“十幾年了,這個鐲子一直沒有露麵。”越天資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曾經給怡妃的鐲子是無價之寶,是摔不破,燒不化的寶物。如果被人偷了去,早就開始在外麵流動了。怎奈,這些年來明察暗訪卻始終找不到結果。
“那柔貴妃?”聽了皇帝的話,王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隻不過他不明白皇帝不殺了柔貴婦也不放了她究竟是為何。可是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越天資挑起的雙眉顯露了他的怒氣。
“繼續關著,誰叫她寧願死也不開口。”越天資目光陰冷,仿佛那個不是曾經陪伴他很多年的女人,而是一個仇人一樣。她想要死,就偏偏不讓她如願。
雖然清雪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僅憑聲音就可以想象那人的表情了。牆那邊的聲音漸漸消止,清雪站直了身體思索著這一段不完整的對話。
讓她震驚的是,皇上依然相信文軒活著,至於說的什麽鐲子她不清楚,但是這個問題也會文軒會知道。這一段對話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不經意間給她帶了很多線索。而另一個人,就是昱瀟的母親柔貴婦她必定知道些什麽。想到這裏,心中隱隱的發冷,皇帝如此的憎恨柔妃,那是否又遷怒過昱瀟呢?昱瀟如此冷漠的性格,相必他兒時的遭遇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