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瞬間感動
秋風蕭蕭，竹葉翩轉飄落，留下一地的青綠。她盈盈一笑轉身離去，那滿是輕鬆的笑容，還有那清逸的略帶傷痛的腳步，讓昱瀟的心裏湧出一陣陣酸楚。
巍峨的殿宇，富麗堂皇的宮殿。明媚的陽光照在紅色的琉璃瓦牆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輝，讓整個紫欒城籠罩在朦朧的金色光幕中。看似高貴，看似繁華的皇宮中，卻處處都透發著冷冷森森的氣息，這裏有著太多的陰謀，太多的鬥爭。這堅實的的城牆下麵，沒人知道留著多少人的血液，埋著躲著冤屈的屍骨。
紫欒城的大門就在眼前，冷冰冰的開敞著，仿佛這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走進去很難走出來，一切都變得冰冷無情。
收回思緒，隨著王喜公公走進巍峨的紫欒城門，一股冷意便油然而起，低著頭緊緊地跟在後麵，不去理睬那些侍衛和宮娥的目光。
“到了……”王喜立在一側，拂塵輕輕揮動，細聲輕笑。
一抬頭，心中陰霾更重。
不是太後的長壽宮，而是皇上的永福宮……
鳳儀宮中，皇後正坐在主座上，高貴而又端莊的微笑。大殿下麵坐著各宮的妃嬪，明天早上各宮的妃嬪和公主都要來給皇後請安，今天皇後心情好像是很好，大家也都心裏安妥。
“天越來越冷了，各宮的妹妹都要注意身體啊，需要添置什麽都要抓緊上報。”皇後的端著茶杯，輕輕的拂去上麵的茶末，滿目溫和的笑道。
“謝謝皇後娘娘體恤。”各宮的妃嬪都齊聲道謝，今天皇後的心情看來真的是奇好啊，對她們越來越關心了。不知道實情的人，樂的滿目開花，了解真相的人，就在心裏冷笑。皇後永遠是，高高在上，端莊淑德的人，其實她……
大家正在熱鬧的討論著，隻見皇後身邊的芳儷神色嚴肅的走到皇後身邊低聲耳語。眾人還在議論紛紛，今年應該多添置些衣物。皇後的神情一怔，雙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不過轉瞬即逝，並沒有被人看到。隻有最在最角落的慕容蘭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姑母。
慕容蘭欣輕輕押了一口清茶，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眼中仿佛已近看到明日的曙光。
“皇上，人來了。”王喜上前一步，對皇帝躬身說道。
永福宮是皇帝休息的地方，明亮寬敞的大堂內盡是朱紅的家具。左側是一排排整齊的書架，右側則擺放著一些皇上喜愛的名貴裝飾。一尊湘南白玉的高山流水，一匹棗紅色的馬踏飛燕，不愧是最尊貴的身份，所有的飾物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小心抬眼看向坐在主座上的皇帝，此刻低著頭仿佛在審閱案上堆放著層層疊疊的公文奏章。海越皇帝越天資，算是海越國一個勤奮聖明的皇帝了。
一聽到王喜的聲音，皇帝猛地抬頭。抬目望向堂下的人，有些愣愣的出身，本來寫字的手停在半空。手中的狼毫緩緩滴下一滴墨汁，在紙上留下一塊漸漸閃開的氤氳。細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嘴角微微上揚，雖然臉上已有歲月侵蝕的痕跡，不過依舊是英俊瀟灑的樣子。微微斂容，一臉平靜的看著堂下靜靜站立的人，即使再加掩飾，他眼中的驚喜之色還是讓清雪心中一顫。
“民女參加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急忙彎身跪下，重重行禮。室內悄然無聲，隻有前方裙擺摩擦的聲響。再一抬頭，一雙明黃色繡有五彩金龍的靴子已在眼前。某名的壓抑讓她心裏一陣不安，強壓著心中的不適，低著頭，不卑不亢的等著那位的聲音。
“平身。”略帶愉悅的聲音，自頭上傳來。
緩緩起身，掠過皇上打量的目光，垂目看著玉色的大理石地麵。
大殿內靜悄悄的，隻有風吹動窗簾的聲音。龍涎香的味道借著微微的風徐徐散開，不過並沒有給清雪帶來心神安寧的效果。殿外好像有宮娥來回的走動，而殿內卻隻有三個人靜靜地立著。清雪手指在寬大的衣袖中，輕輕的攥起，十指發白。皇上就站在她的麵前，靜下心來便能聽到呼吸的聲音。心裏有些緊張，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文清雪？”許久，才聽到他平和的聲音。
“是民女。”恭敬地回答， 心中卻忍不住狐疑，為何明知顧問，真是奇怪。
“陛下。”一邊的王喜堆著滿臉的笑容，輕輕說道。
越天資就站在對麵，看著垂目的低頭的清雪，心中仿佛湧出萬丈波瀾。看著那微微抖動的睫毛，看著瑩白臉頰上淡粉的唇，他的心不停的顫抖。太像了，簡直太像了，仿佛許多年前那個緩緩走來對他盈盈一笑的女子。他好像將她一下融入懷中，不過清醒時候，他知道這不是一個人，而此刻這個叫清雪的女子身上有著一股難以抗拒的孤傲。聽見王喜略帶提醒的聲音，越天資才回過神來，收回那直直凝視的目光，收回那殷切又欣喜的表情，心底的波瀾竟然這樣的難以控製。
回身走上主位，拂袖安坐。
“你今年多大了，哪裏人？”目光不時的停留在清雪身上，聲音已經威嚴平和。
“回皇上，民女今年十七，是l涼山人。”抬目看向主座的案幾，回答說道。
“涼山？”涼山離這裏很遠那，皇上略帶疑問的重複一句，“那你到京都幹什麽啊。”
“民女本是尋親而來，到了京都才知道哥哥已近戰死殺場，一時無處可去，多虧瀟王爺收留。”這是已經約定好的身世和背景，她雖然心裏有太多的疑問和不安，但是卻依舊要淡淡的回複。她告訴自己要小心，小心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為了自己的幸福，還有三哥的前途。
“哦，那你和瀟兒很熟了？”沉默片刻，眼中仿佛有一絲精光閃過，越天資接過王喜送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看似滿不盡心的說道。
“清雪一個民間女子，怎會和瀟王爺熟絡。隻是瀟王好心收留，等民女身體好些，過些日子民女便會回老家了。”清雪雖沒有抬頭正視皇上的眼睛，卻在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中聽到了冷森森的寒意。難道傳說真的是真的，難道婉玉的提醒真的是真的，難道……
她不敢想下去，隻希望早些結束這壓抑的對話。
“哦。”皇上輕輕答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受傷了？”眉頭禁不住輕輕促起，眼神不停的打量著清雪，好像要看出她究竟傷在哪裏。
“陛下……”一旁伺候的王喜，急忙躬身過來。“奴才正要稟告陛下，文小姐不小心腳踝受了傷，今天恐怕不能跳舞了。”王喜討好的彎腰說道。
“腳踝受傷了，如何傷的？嚴不嚴重？”一聽王喜說清雪受了傷，不能跳舞了。他心裏著急，看來是不輕的傷啊。臉上的擔憂毫不保留的流露出來，這看在清雪眼裏卻格外的刺眼。
“謝皇上關懷，並無大礙。請皇上治罪，今日恐怕……”清雪轉開視線，不再去觀察他的表情，跪在地上，俯首請罪說道。
“沒事便好，起來吧。”皇上身體動了一下，好像要站起來，但停到半空複有坐下。給王喜遞了一個眼神，王喜會意急忙跑過去把清雪攙扶起來。
“謝皇上。”
“王喜，賜座。”看著清雪身體有些踉蹌的樣子，心裏甚是焦急，卻也不便多說，轉身對王喜吩咐道。
“陛下……”王喜略微遲疑了一下，看著臉上有些怒色的皇帝，額頭上又冷汗涔涔了。“太後還等著呢……”皇上怎麽見了美人，就忘了今天美人入宮的目的了呢？不是皇帝自己說的太後近日精神不濟，找清雪來跳舞的嗎？怎麽此刻就忘了呢，如果耽誤的太久了他想起這事難免又要怪罪自己了。想要這些，王喜還是壯著膽子提醒道。
越天資聽到王喜的提醒，抬起右手輕輕撫了撫額頭，眼中的怒色和憂色都瞬間消退。轉過身，已經恢複了以往嚴肅平和的皇帝了。
“王喜帶著文小姐去拜見太後吧，既然不能跳舞了，就陪老人家說說話吧。”麵帶著微微的笑，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緩緩走出永福宮的大門，越天資的目光卻時不時的落在那抹白色身影上，沒有人看得見他眼中赤裸裸的欲望，和熊熊燃燒的火焰。這個女人的出現，對他來說太精細，太突然。他的心本來已是一彎平靜的湖水，突然又被攪氣一陣陣波濤。
難道是上天的旨意嗎？
把那個他夢裏夢外都在思念的女人送到他的麵前，這個女子有著和她一樣的眼睛一樣的臉龐。那纖細的身影，就仿佛是夢中走來的幻影。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上揚。那清雋的臉龐一次次浮現在麵前，帶著一絲高傲，帶著一絲決然。突然，心中又湧出一抹不安，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會像以前那個她一樣愛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