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欲探真相

  太陽緩緩升起，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暗黑的天空。墨色的天空仿佛被掀開一角，晨曦的光帶著淡淡的霞紅落在大地上。


  今天約定好了要去城外的南越山去遊玩，心裏期盼了好幾天終於到來了。清雪早早便起來，自從上次夜裏和昱瀟出遊，已經好久沒有出城了，心中激動不已。


  一身白色長裙，裙擺上麵繡著淺粉色的蘭花，沒一抬腿，蘭花若隱若現仿佛帶著淡淡的清香。身上披著一件暗粉色毛邊的披風，潔白的絨毛輕輕立在臉頰兩側。長發被一條青色絲帶緊緊的束起來，幹淨整齊，唯有青色的絲帶在風中輕輕飄動。


  “走吧。”昱瀟一身青色錦衣，外披墨色披風。眉眼清明，淡淡的對清雪微笑。


  昱瀟身後立著兩匹駿馬，一匹是白色的纖離，清雪已近見過。另一匹是一匹黑色駿馬，身材矯健鋼挺，一看便是上等的良駒。


  見清雪走過來，昱瀟將手上的一根韁繩遞給清雪。“你騎纖離，我騎追風。”


  “好的。”清雪輕快的答應一聲，伸手摸了摸纖離白色的鬃毛，親切的對它一笑。


  一切妥當，兩人緩緩出門，昱瑾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清晨的陽光徐徐的灑在他英俊鼻挺的臉龐上，帶著柔柔的光澤。


  清雪太陽望去，昱瑾身後還有一人坐在棗紅色駿馬上。相比這就是他們常常提起的，婉玉公主了。


  婉玉公主對清雪微微點頭，臉上帶著探究卻也親切的表情。清雪亦是行禮問好，抬起雙眼忍不住多打量幾眼。她也常常聽他們兄弟提起這個最小最受疼愛的妹妹，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麵如玉，發如墨，雙眼清澈，超凡脫俗。


  不在多說，幾個人策馬揚鞭超城外出發了。


  呼吸著清晨的空氣，秋風迎麵吹在臉上，身下馬蹄飛揚，耳邊笑聲不斷。當然最興奮的還是清雪和婉玉了，一個是厭煩城市的喧囂紛擾，一個是常年居於宮中的公主，這野外的策馬奔馳相當於給她們長了一對翅膀。


  “三哥，你們好慢啊。”纖離載著清雪飛快的奔馳著，已遠遠的跑在最前頭。清雪雙手拉著韁繩，回頭對他們大喊一聲，順著北風落入他們的耳朵裏。粉色的披風被風吹的衣角飛揚，雙腳不停踏著馬腹，英姿颯爽。回眸一笑，卻也不是柔情。


  婉玉公主嘴角輕揚，輕喝一聲，“駕！”馬鞭一甩，人已經追出去好遠。


  昱瑾和昱瀟兩人無奈的相視而笑，原來是兩個瘋丫頭。大笑起來，策馬追去。


  清雪此刻就像是個飛出籠子的小鳥，無比的輕鬆自在，恨不得一下子飛到天上去。不時的回頭看著身後的幾個人，各個都是麵帶春風，眼角帶笑，滿臉的興奮。看著後麵的人，越來越遠，她才漸漸的放鬆韁繩。


  策馬回身，看著來時的路，等著其他幾個人追趕上來。雖然他們的馬比不上纖離這樣千裏駒，不過也各個都是百裏挑一的好馬。不一會，塵土飛揚，幾個人近在眼前。


  “哇，你們也太慢了點吧。”清雪忍不住大笑著打趣他們。


  “你騎的是纖離，我們輸給你也是自然了。”婉玉公主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小臉已經紅撲撲了，紅唇微啟，急促的喘著氣。


  “就是嘛，這不公平，世上哪有幾匹馬可以追上纖離的。”說著不滿的瞪了纖離一眼。心想，幹嘛跑那麽快。


  清雪剛想開口反駁一下，婉玉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來了。


  “九哥，輸就輸了唄，狡辯什麽。難不成把纖離給你，你能騎的上他的馬背？”聲音輕佻含笑，微傾斜著臉看著昱瑾。


  昱瑾被她的話一噎，頓時啞口無言。公主說的不假，能騎上纖離就是很大的本事了。


  昱瑾訕訕的搖了搖頭，“你到底是誰的妹妹啊。”嚴重假裝出的傷心之色但像是真的一樣。


  “公主是大義啊，向理不向親。”看著這兄妹互相打趣，清忍不住掩口而笑，還不忘揶揄昱瑾一通。


  抬眼打量這個公主，雖然長相柔美纖弱，但是細細看來，眉角眼梢似乎暗藏著許多倔強和堅決。心裏忍不住暗想，這公主也必定不是一般的人吧。


  “好了，你們一見麵就瞎鬧，好好的一路風景都被你掠過了。再走一刻鍾就到南越山了。”昱瀟一直笑著看著幾個人，他是他們的長兄，一直都做那個照顧監督他們的人。雖然他總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但是他的心裏對著幾個人都有著無可替代的感情。雖然他的溺愛不一定表達的直白，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四人並肩前行，不再似剛才那樣的奔馳，離城很遠了，馬路不在那樣的齊整，盡是高山樹林層出不窮。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大地已經不再朦朧，金黃的光輝路邊高高矮矮的樹叢映射著不同的顏色，帶著一絲柔和。微涼的秋分拂過臉龐，一縷青絲貼在臉上有些癢。


  清雪拂去臉上的碎發，轉頭看向昱瀟。距離很近，伸手可及。不小心，四目相對，又驚又喜。臉上騰地一下紅了起來，伴著朝輝散發著蒙蒙的霞光。忍不住回過神，低下頭去繼續前行。昱瀟深邃的雙眸隱隱含笑，眼角飛揚。


  很快就進到山裏了，眼前便是一片楓樹林。看著那火紅的葉子飄飄搖搖，清雪有些出神。一顆顆楓樹相連一片，高大的樹幹上掛滿紅色的葉子，紅得徹底壯烈，不帶著一絲雜色。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一片紅透的葉子旋轉飄落。伸出手，那一片葉子輕輕落入掌心，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紋路。低下頭，才發現，地上已是落紅一片，而他們此刻就踏在一地的紅葉上。像是一個瑰麗的夢，帶著濃重的華彩，耗盡畢生的心力，隻為等著一陣風的到來，來完成這迷人的畫卷。


  手還停留在空中，小心扶著那一片紅葉。“三哥，我們就在這裏紮營吧。”回眸微笑。


  昱瀟眼底黝黑，卻掩飾不住淡淡柔和，轉過頭看著昱瑾和婉玉，征求他們的意見。


  “好啊，就這裏吧，楓葉這麽美。”婉玉眉目輕揚，已經飛身下馬，隨手撿起一片葉子手中把玩。


  秋風瑟瑟，陽光溫煦，紅彤彤的一片楓林，像是一個如夢的世界。


  夕陽斜照，一抹紅暈將紅色的楓林多了一絲朦朧的瑰色。一隻鴉雀自叢林中疾飛出來，伴著雀鳴伴著樹葉的聲響，一片片紅葉輕輕墜落，融入滿地的落紅，消失了蹤跡。


  幾個年輕人，圍著篝火坐成一團談笑甚歡。篝火時而劈啪烈響，迎著臉龐紅熱一片，風中飄著烤肉的濃香味。伴著清香的菊花清雅，好一副宜人的場景。


  “三哥，這裏比宮裏舒服多了吧。”酒至半酣，昱瑾斜躺在厚厚的楓葉上，眯著眼仰頭看著消失在天際的那一抹殘陽，嘴角帶笑。


  昱瀟看了他一眼，然後也把視線投向蒼茫的天際，默不作聲。


  清雪看著身邊的婉玉微蹙著眉，如玉的臉映著跳動的火苗，雙眸隨閃閃發亮。眼底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落寞，又像是在想著無端心事。


  清雪心中一顫，小小年紀，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為何會有如此憂鬱的神色。一抬眼正好迎上她褐色的雙眸，淡淡的沒有任何波動。


  “聽說你那一晚的舞姿堪比驚鴻。”她偏過頭看著清雪，淡淡說道。


  “哈哈，婉玉，你可是錯過了。”昱瑾喝了一口菊花釀，聲音慵懶的說道。那天真的是堪比驚鴻，更勝驚鴻啊。


  “是啊，宮裏議論紛紛好幾天呢，隻可惜那天我生病了，父皇不允許我出宮。”婉玉轉眸輕笑，眼波流轉。隨手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胡亂的劃著圖案。


  每次別人提起那天的事情，清雪心裏都莫名的不安。好象是被人揭開心中隱秘，讓她心中又那樣的愧疚和驚恐。那天的情景，每每想起都覺得冷汗涔涔。大殿之上每一個臉龐都像是帶著畫皮，輕易看不見裏麵的顏色。唯有昱瀟嚴重的痛惜讓她心中酸楚，而她也在那一刻，迷失在昱瀟悠揚的簫聲裏。


  “母妃說，你長得像一個故人，父皇身邊的。”一絲微不可聞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清雪的耳朵，一滴油落在火焰中，劈啪的獵獵作響。抬起頭對麵的兩個人都沒有聽見，依舊保持這剛才的姿勢悠閑的喝酒。


  心中猛烈的顫抖，那日皇上的眼神又浮現在眼前。似乎有著驚喜，有著雀躍。當時沒有注意，此刻想起來心中滲出冷汗了。“故人？”她曾記得文軒說過，她長得很像他的母妃。如此說來，那故人便是……不敢再想下去，身上已近冒出冷汗，轉頭望去婉玉依舊把玩著樹枝，像是沒有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個小公主真的是心思細密，又很有主意，隻是清雪不明白，既然是想要幫她為何有不直接出口呢。也許，她隻是好心的提醒吧，隻能這麽想了。


  抬頭看天，墨色的天空一掛著半輪明月，乳白的月華柔和揮灑，帶著淡淡的淒涼。心中的不安也猶如天空中那幾多烏黑的雲朵，慢慢匯集慢慢變得沉重，仿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昱瑾已經微醉，優雅的翻了個身，躺在了披風上。


  “外麵冷，去帳內休息吧。”昱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示意其他人進去休息了。昱瑾眯著眼笑著走了進去，婉玉也起身離來了。


  火苗晃動不至，隻留下清雪和昱瀟對著熾烈的火堆互相對望。本來淡靜的臉上慢慢浮起會心的笑容，無需言語便可以心靈相通，仿佛這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雖然烤著火把，林裏麵的風還是很亮，一陣風吹過清雪的脊背，一冷一熱還是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再一抬頭，昱瀟已近站在身旁，厚重的披風把她包裹起來，上麵還殘留著昱瀟的溫度。寬厚溫熱的大手伸到她的眼前，抬眼輕笑，緩緩將自己纖細瑩白的手搭載他的大手上。十指緊握，微涼的指尖離開被包裹起來，溫暖也緩緩的傳來，一直暖到心扉。手上一用力，便被昱瀟拉了起來。


  起身輕輕拂去身上的草屑，眉目間都是溫婉柔和的笑容。抬起腳步，想著那林邊溪水清零的地方走去。


  “九哥，三哥真的喜歡她。”帳內的昱瑾和婉玉並沒有睡去，兩個人都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們攜手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