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秋風如水
時間好像是悄悄的靜止下來，兩個人的鋒利的目光觸碰在一起，一個是寒冷厭惡，一個幽怨倔強，無形中發出讓人心驚的波動。
“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馬山滾出瀟王府!”昱瀟眼底生出的冷意，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生生的畏懼。如果慕容蘭欣不是女人，他肯定會一拳打過去，才不管她是誰的女兒，誰的侄女。隻是他越昱瀟，唯獨不打女人。
清雪心中焦急，不能讓他們繼續這樣下去，說不準會鬧出什麽事情，她也不敢相信慕容繼續下去，昱瀟會怎麽樣。昱瀟那眼底生出的徹骨寒意，連她都覺得心驚。
“慕容小姐，你還是先回府吧。”清雪上前一步，想要勸說慕容趕緊離開，以免惹出一場暴風雨。
慕容冷冷的看了清雪一眼，眼中再不似先前那樣嬌媚柔和的樣子。帶著憤恨，帶著不甘，猶如一隻見到敵手的餓狼，好像要生生的把清雪吃掉一樣。
“王爺，不回答我，難道我說對了嗎？”慕容蘭欣死死的看著昱瀟，或許是過於激動，或許是心中的恐懼，她掩飾不住聲音的顫抖。雖然這張臉冷酷無情，但是再怎麽樣都掩蓋不住他的俊美，都掩蓋不住他威嚴的氣質。
“胡說八道，滾出去！”恐怕昱瀟也沒有遇到過如此直接由難纏的女子吧，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聽到那些混帳的話語，更不想讓清雪聽到。她挑戰了他的極限。
“我自然會滾的，隻不過還有句話要問王爺。”雖然早就聽別人說過，這個王爺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可是她的心底仍然有那麽一絲絲的期盼。她使勁的吸了一口氣，好象是鼓足所有的勇氣，“那王爺定不會答應這門婚事了？”瘦小的身影，蒼白的小臉，顫抖的聲音，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麵格外的顯眼。
“永遠不會。”昱瀟臉上滿是冷漠，字字清晰的落入每個人的耳朵裏，不帶有絲毫溫度。
說完他冷哼一聲，一甩衣袖準備離開。
這一句話說的好傷人，清雪看得出這慕容蘭欣雖然驕橫無理一點，不過她似乎對昱瀟真的有情。因為那充滿殷切和期盼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看了看慕容黯淡下去的雙眸。
陽光很暖，但是慕容蘭欣心裏一下子結成了冰。慕容蘭欣眼中那最後一抹希望也漸漸破滅了，一點點暗淡下來。就這麽親耳聽到答案，原來真的這麽傷人啊。她依舊靜靜的站在原地，目光還停留在昱瀟冰冷的背影上，一滴眼淚流了下來。這是她一直希望的男子啊，無數次聽到別人說他馳騁戰場，無數次聽別人說的颯爽英姿，他的堅毅果斷，他的冷酷無情。這一點一點的故事都成了她心中的烙印，她早已迷上這個冷酷的男子。
當她聽說姑姑要給他指婚的時候，高興的整日整夜睡不著覺。可是等待她的卻是各種各樣的留言和嘲諷。她耳邊仿佛又回想起，她那嫡出的姐姐的輕笑，“不要以為自己要飛上枝頭了，你以為王爺會看得上你嗎？就算是王爺看得上你，你以為你會那有那麽多福氣嗎？”她想尖銳的諷刺的笑聲不斷地在耳邊回響，為什麽這樣？自己做錯了什麽？
難道因為自己庶出，可是自己一直在做一個嫻熟雅靜的女子，她的長相和學識都不必別人差啊。
難道是因為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這個男子的臉龐還真是讓她震驚。
一千個一萬個，不甘心……她本來什麽都不求的，隻是希望有機會陪伴這個心儀的男子身邊，她可以做側妃，甚至做妾……可是這個男子堅決如鐵的聲音讓她明白了，她連走進這個王府的資格都沒有。
為什麽呢？究竟是為什麽？自己究竟是錯在哪裏呢？
“既然生不能陪你身旁，生還有何意義？”慕容蘭欣蒼白的嘴角湧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帶著淒苦和決絕。
她身體有些踉蹌，臉上帶著森然的笑容，一步一步朝湖邊走去。腳下好像是輕飄飄的，每一步走得那麽吃力。
清雪見了焦急不已，她輕呼一身昱瀟，可是昱瀟依舊是背對著那個女子沒有一絲動搖。隨著清雪一聲驚呼，隻聽“撲通”一聲，那抹粉紅的身影已沒入水中。
盡管她已近絕望的想要死去，但是缺氧的痛苦仍然讓她不停的在水麵求救。
“三哥，快把她救上來啊！”清雪急的不行，她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這樣淹死。
可是昱瀟卻不為所動，他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何況這個女人和他並無關係。是她自己不想活，和自己有何關係，死了倒也省心。“救她做什麽，是她自己跑到我的府上自盡的。”昱瀟依舊冷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屑。
清雪的心也忽而打了個寒噤，他原來真的這般冷酷啊。她轉身去求管家，可是管家卻為難的皺著眉頭。昱瀟的命令，誰敢違背啊。
清雪心中氣惱，但是卻沒有時間在糾纏。不管自己怎麽討厭這個人，不管這個人以後會帶來多大的麻煩。她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這麽殘忍的事情她做不到。也不允許在自己的麵前發生，何況如果慕容蘭欣今天死在這裏，那麽便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那樣昱瀟麵臨的麻煩恐怕更多了。
沒時間在仔細思考，清雪一伸雙臂跳了下去。慕容蘭欣原本也不會遊泳的，已經喝了不少水，不過求死的心並沒有動搖。清雪遊過去想要把它拉上來，可是慕容卻不配合，拚命地掙脫清雪的救助。眼見一口一口水喝下去，神智已經有些不清了。清雪顧不了那麽多了，一隻手緊緊地把慕容抱在胸前。任她怎樣掙紮也不鬆開，清雪都不鬆手，胸口被她撞得生疼。
終於慕容蘭欣沒了力氣昏厥過去，隻是最後的意誌力，她似乎覺得自己觸碰到某些柔軟。是什麽呢？像是女子柔軟的胸部，是自己糊塗了嗎？救自己的不是那個白衣公子嗎？頭好暈胸口也很悶，慕容蘭欣腦中停留著那最後的疑惑，昏厥了過去。
慕容昏了過去，身體便越發沉了，清雪在剛才耗費了太多的體力，眼見有些體力不支了。站在岸上的昱瀟怎會沒有看到，他沒有想到清雪會跳下去，但是自己卻放不下顏麵去幫助她，隻能在心裏期盼著她沒事。可是看到他越來越費力的樣子，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再也顧不上什麽顏麵，什麽威嚴。
一用力，把她們就到了岸上。
清雪躺在岸上身上毫無力氣了，使勁的咳了一下，吐出一大口水，才覺得好了許多。躺在地上看著又惱又急的昱瀟，忍不住吃吃的笑出聲來。
身體有些發冷，但是心裏卻明媚了許多。
清雪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才讓自己的身體溫暖了許多。她又急忙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去看慕容怎麽樣了，還好，還有氣息，隻是喝了太多的水。
清雪把她身體放平，跪在地上用力的擠壓她的胸口，終於大口大口的水從她的口中吐了過來。還真是喝了不少的水呢，清雪心裏忍不住嘀咕一聲。
她抬起頭瞪了一眼昱瀟，心裏想說不是因為你，她怎麽會這樣。不過迎上的便是昱瀟平靜無波的眼睛，她心裏突然明朗了，他並不擔心的樣子，也就是說即使自己不下水他也不會真的看著慕容死去的。想到這裏清雪嘴上忍不住湧出一抹甜蜜的笑意，原來他並不是真的絕情如此。
隻是她這無心的一笑，卻給她帶了意想不到的麻煩和災難。
她忘了她正在搶救慕容，她忘了她的臉正對著慕容，她忘了慕容一睜開眼便會看到她上揚的嘴角。
慕容蘭欣終於把肚子裏的水都吐了出來，胸口才暢快了許多，緩緩的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清雪笑著的臉。
是在嘲笑自己嗎？是在恥笑自己嗎？是在羞辱自己嗎？
她心中的恨意，一下子湧了出來。原來不讓我死去，就是要我看到他們的笑容。想到這裏慕容蘭欣本來微睜得雙眼，一下子變得陰森冷冽，她死死的盯著清雪，仿佛想要用眼中的怒意讓她毀滅。
清雪看到她冰冷的眼神，怔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雙手便被慕容狠狠地甩開了。
慕容蘭欣用盡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身體踉蹌不穩。清雪很是擔心，可是伸到半空的手竟被慕容冷冽如劍的目光殺了回來。訕訕的站在地上，不知如可是好。
慕容也沒有說話，搖晃著身體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她這個身體怎麽能回去呢，清雪有些著急的喊了出來，“你換件衣服再走吧。”她真的是出於真誠的關係，本來她也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現在更不忍心這樣走出去。
可是他好意的關心，並不是誰都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她的關心用在一個對她恨之入骨的人身上，那便成了仇恨的催化劑。慕容聽見清雪的聲音，一下子轉過身來，她沒有說話隻是惡狠狠地看著清雪，又幽怨的看著昱瀟。一甩衣袖，支撐著虛弱的身體離開了。
看著她瘦小又孤寂的身影，清雪心中百感交集。愛上一個人本應是美好的，隻是愛上了一個錯的人，又做了錯的事，一切都變了。
“三哥，她不會有事吧。”清雪臉上還是有著些許的不忍，輕咬著嘴唇看著昱瀟。
“府外一定有她府上的下人。”昱瀟收回視線，看了看清雪濕透的衣服，鄒了鄒眉，“衣服都濕了，趕快換了吧。”雖然天氣還熱，可是穿著濕噠噠的衣服總對身體不好。
清雪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已經濕透，下意思的看了看自己被包裹的很平的胸部。
還好，還好，沒有露餡。
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才抬起頭來，看了看昱瀟，忍不住笑了起來。“三哥，還說我呢，你的衣衫也濕了啊。”臉上笑著，心裏卻是甜甜的，原來他也是這麽關心自己呢。
昱瀟也笑了笑，臉上是淡淡的尷尬。
“王爺，公子，還是回屋聊吧，趕緊先換了衣服吧。”站在一旁的管家實在是看不過去了，這兩個人不管什麽時候都能聊得開心。這一身濕噠噠的衣服也不急著回去換了，倒是在這裏互相調侃。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冷酷嚴厲的主子也這樣隨和的笑著。
清雪和昱瀟聽管家這麽說，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往臥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