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慕容落水
“甘大人難道是覺得我們剛才說的不對嗎?”甘大人一向正義忠誠,不屑於和馬富全之流同流合汙,正直的人往往是小人急於除掉的對象。馬富全怎麽會錯過每一個打壓他的機會,瞬間便把忤逆的罪名按在他的頭上。
“老夫不是不讚同皇上英明神武,而是現在有很多百姓卻沒有安居樂業,甚至連飯都吃不上。”甘大夫狠狠的瞪了馬富全一眼,眼中冒著憤怒的火光。
“皇上,老臣在城外看到很多難民,可憐至極啊。”甘大夫走到堂中,雙手舉著奏折顫巍巍的說道。
“難民?”皇上本來高興的心情被上大夫一聲冷哼衝沒了,眼下隻是有些生氣的看著甘大夫。
“回陛下,海越國如此大,人口百萬不止,有幾個不務正業吃不上飯的人也屬正常。甘大夫的話嚴重了吧,臣一定妥善處理這些難民。”馬富全沒有給甘大夫說話的機會,一步向前對皇上鞠躬說道。
“馬愛卿說的有理。”皇上聽了馬富全的話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不少,對馬富全笑了笑,然後要看這甘大夫臉上有些厭煩之色,“甘大夫年歲高了,竟不去長途跋涉,明天就不要去了。”他瞥了上大夫一眼,淡淡的說道。
“皇上……”上大夫聽了皇上的話,沉痛不已。並不是因為皇上不讓他去狩獵,而是皇上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話。
“好了,退朝。”皇上生生打斷了他的話,一揮手便往後堂走去。
馬富貴晃晃蕩蕩走到甘大夫麵前,“甘大人,皇上說了,你老了,回家休息吧。哈哈……”他尖銳的笑聲在大堂裏格外的刺耳,甘大夫臉上蒼白變得潮紅,氣得渾身發抖。
其他的人都陸續離開了,堂上隻有甘大人還有昱瀟,甘大人還沉浸在憤怒和失望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甘大人,先回府吧。”昱瀟走過去,看他臉色不好,擔憂的勸了一句。
“老夫沒事,想當年是老夫力挺他坐上皇位,如今卻嫌老夫老了。”甘大夫看著那光芒刺眼的黃金龍椅,神色哀傷。
“大人,昱瀟明白大人苦衷。隻是這是不能急於一時,他們不會永遠笑下去的。”昱瀟心裏有些許不忍,朝中想甘大人這樣的正義忠誠的人已經不多了。
“老夫真的老了,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那一天了。”甘大夫抬頭看了昱瀟一眼,被歲月侵蝕的臉上滿是褶皺,一滴濁淚自眼角緩緩流下。仿佛這一滴淚裏包含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失望,他搖了搖頭,顫巍巍的朝殿外走去。
次日清晨,一切準備妥當。
幾位王爺騎馬前麵開路,皇上帶著皇後和幾個寵愛的妃子坐在禦用馬車上,其他的一些大臣騎馬跟在皇上的車騎後麵。街上行人都已奉旨回避,幾百禦林軍將眾人保護在中間,一個幾百人大隊伍,浩浩蕩蕩的從紫欒城出發了。
皇帝的心情奇好,馬車裏麵不是傳來開懷的笑聲。剛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隊伍突然停止了,“什麽事情?”皇上有些不高興問馬上外麵的王喜,王喜是皇上身邊隨侍的公公。
“回陛下,好像是四殿下下的旨。”王喜伸著脖子往前麵看了看,有垂首回稟。
這時候昱瀟騎著馬從隊伍前麵奔了過來,“父皇,是兒臣下的命令。兒臣剛才去前方查看過了,可能是前幾天接連下雨的原因,城門口的路被衝壞了。這樣的路馬車駛過會很顛簸,恐父皇和母後不適,兒臣建議走北門出城。”昱瀟單膝跪地神色誠懇的說道。
“好吧,就聽瀟兒的吧。”皇上轉身回到了馬車中。
昱瀟心裏笑了笑,但是臉上依舊平靜如水,飛身上馬來到隊伍的最前麵,“前麵街道受損,現在轉向從北門出城,北門有些繞遠,所以我們速度要加快一點。”一聲令下,禦林軍整齊快速的轉換了方向,車隊徐徐朝北門駛去。
北門的侍衛提前接到了通知,早早的將城門打開,列隊整齊的候著。
皇上在馬車上掀了簾子往外看到,看著兩旁的士兵整齊精神的樣子,心中也一陣高興。馬車穩穩當當的駛出城門,貞貴妃在另一側也掀開簾子,看著窗外清新自然地景色,忍不住笑著說道,“皇上你看這青楊細柳胡亂生在在一起也很好看呢?”
“是嗎?本宮還是喜歡宮裏整齊有序的樣子。”皇後看了貞貴妃一眼,轉了轉手上的護甲說道。
“嗬嗬,各有各的美。”皇上笑了笑,也沒有偏袒誰。
貞貴妃也沒有在說什麽,她一向不喜歡和皇後爭論,索性不說話看著窗外。忽然,她看到不遠處有許多人,貌似乞丐的樣子聚成一大堆。忍不住出身問道,“那些人在幹什麽啊?”臉上有些驚異。
皇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有上百的人衣衫襤褸的人聚成一團,好像在發什麽東西。
“皇上,好像是分發食物呢,那些不會是難民吧。”貞貴妃回頭看著皇上,鳳眉微微挑起,臉上有些擔憂之色。
“停車。”皇上臉色變的很難看,對窗外吼了一聲。
馬車還未停穩,他就一下子跳下了馬車,王喜伸出了扶他的手也是愣愣停在半空。看皇上麵帶怒色的王樹林走去,隻能一路小跑的跟在後麵,“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啊?”聲音也帶著哭腔。
前麵的人看到這個場景,知道真相的人心中忐忑,不明為何的人也很好奇,所有的人都跟著皇帝的方向跑來了。
皇上走近後再看清楚,果然是上百難民衣衫破舊,圍在幾個人外麵等著分吃的。這麽多難民,一直住在京都的海越王還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麽多難民,而且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可憐。因為今天皇上穿的也是便服,他到眼前是別的人也沒有太注意他,目光都集中在中間給他們分發食物的幾個人身上。
他臉色變的極冷,越過難民看到中間站著幾個麵帶微笑耐心的給難民分饅頭。
“不要著急,慢點,每個人都有份,大叔您慢點,喝點粥吧。”一個白衣青年一邊把饅頭分給他們,一邊細心地照料他們。
這一幕讓皇帝看了稍稍心安,可是這麽多難民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轉過身冷冷的看著馬富全,“馬富全這就是你說的幾個難民嗎?”眼神中要掩飾不住的怒意,馬富全一聽這話撲通一下跪倒地上。
“陛下息怒,這是罪臣確實不知啊,前幾日我在北門看到幾個難民已經妥善安置了,臣不知他們是哪來的啊。”馬富全頭貼在地上,汗水刷的一下流了下來,身上已近有些發抖了。
“那哪位愛卿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啊,給朕說來聽聽。”皇上冷冷的看著身後一行人,說道“愛卿”的時候,聲音加重了幾分。這話說完,誰都知道皇上動了真怒,更沒有人敢開頭說話了。
難民聽到了這邊的對話,當然也聽到了皇上的話哭著喊著求皇上為民做主。皇帝也沒再理身後的人,徑直走到一個難民身前問道,“你們那裏來的?”
“回萬歲爺,我們是隴南逃來的。隴南發大水了,莊稼沒了,房子也被水衝塌了。我們隻能逃出來了,萬歲爺,救救我們吧,我的老婆死了,小女兒也死了,就剩下一個兒子了。”男子說著已經泣不成聲,趴在地上不停的給皇上磕頭。其它人,也都哭訴著自己的遭遇,一時間哭聲一片,讓人心裏一陣酸堵。
“隴南官服沒有給您修水壩嗎?”皇上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疑惑的問。
“水壩,官府挨家挨戶收稅銀說要修水壩,人都死光了也沒有看到水壩的影子。”一個站在後麵的老漢怒氣衝衝的喊道。
皇帝眼中怒火焚燒臉色已盡鐵青,他騰一下子直起身來,回頭看著五王越昱楓,然後又看了看馬富全。
剛要說什麽,臉色一紅猛的咳嗽起來。本來氣得鐵青的臉漲的通紅。王喜一把過來扶住皇上,“萬歲爺,您消消火,小心身子啊。”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捋著皇上的胸口。
而其餘的人都靜靜的低著頭,沒人敢說一句話。
越天資閉著眼睛慢慢的調整著呼吸,而其他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許久皇上的臉上才恢複了一些,氣憤異常的沉悶和壓抑,仿佛暴風雨的前夕。
“萬歲爺,你可要為小民做主啊。本來我們逃到京都南門外,那裏往來的人比較多,有些好心人還給我們些點吃食。可是前幾日,突然來了一群穿著官服的人要趕我們走,我們不聽話的便被他們狠狠的打,你看我男人的腿都被他們打斷了。”一個四十左右蓬頭垢麵的老婦人跪在皇帝後麵,哭著說道。
皇帝回身看去,看到他身邊半躺著一個男人痛苦的呻吟著,腿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但是明顯受過重傷了。
“讓太醫看看。”皇上臉上的憤怒已經化為不忍,緩緩地對王喜吐出一句話。
“謝陛下關懷,草民已經幫劉老伯處理過了,已無大礙。隻是長久居於野外不利於腿疾恢複。”人群中的白衣青年正是清雪,她上前一步一邊下跪行禮一邊說道。
皇帝剛才一直處於憤怒中,又急於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時間忽略了那幾個分發食物的白衣人。聽到清雪說話,才轉過視線。
“你們是誰?”他看著清雪,又看了看其他幾個人問道。
“回陛下,草民都是瀟王府的仆人。”清雪抬起頭神色平靜的回答,隨即眼光飛快的從昱瀟身上掠過。
“瀟王府?”皇帝疑惑的重複了一句,轉身看向昱瀟。
昱瀟上行禮說道,“父王,他們確實兒臣府上的人。隻是兒臣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麽多難民。”清雪的出現確實出乎昱瀟的預料,剛剛清雪看了他一眼,他心裏也明白了清雪的用意,所以也順著清雪的想法。
“陛下,王爺確實不知道有如此多的難民。前些日子,王爺出城的時候看到幾個難民,後來吩咐小的安置他們。可是過了幾日難民越來越多,小的也安置不了了,隻能每天的給他們分發食物,供他們活下去。”清雪頓了頓又忘了昱瀟一眼,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王爺,是小的不好。這幾天看王爺一直忙著,就想等王爺狩獵回來再稟報。沒想到……”清雪聲音平和清晰,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卻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表情,說完後又複給皇帝磕頭,“王爺恕罪,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