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雲遊傳》。入世得有真功夫？
言念及此，雲遊魂歸本體，身子向後一倒，口噴鮮血，清羽靈和落小霜直嚇得哇哇大哭。
雲遊輕哼一聲，渾若無事的擦了擦嘴角鮮血，對著二人笑了笑：“死不了。”
落小霜和清羽靈眼淚未絕，突見雲遊站了起來，隻呆呆的看著他，連情緒也不及轉變。
莫子楓望著雲遊定了半晌，驚惶道：“你……你不是人，你是……你是……魔頭，是魔頭……”
說罷“呼呼”兩掌，又向他猛地拍將過去。
雲遊不住將丹田之氣向雙足導去，立時足少陰腎經，足厥陰肝經，足太陰脾經，足少陽膽經，足陽明胃經，以及足太陽膀胱經六條經脈鼓足了真氣。
但見莫子楓雙掌拍到，雲遊隻覺雙足輕飄飄的，身形微一晃，人已不見。
莫子楓左右四顧，見得清羽靈和落小霜呆看著自己身後，猛一回頭，驚了一跳，正見雲遊立在他身後，悠閑的笑嘻嘻道：“前輩，你認錯人了，她可不是你的小白。”
莫子楓活見鬼一般，直驚悸得冷汗外冒，不住搖頭道：“她不是小白？她不是？”
轉頭又向諸女惶恐問道：“你……你們誰看見了？他……他是如何過去的？”
落小霜清羽靈和溪辭風水爻等人一齊搖頭，大是不解。
莫子楓本將心思放在了花如影身上，此刻突然見識了雲遊施展此等移形換位的身法，不由得由驚恐轉為大喜。
哈哈大笑著雙掌疾拍，再次向雲遊逼近。
雲遊身形一閃，在莫子楓前後左右，忽遠忽近，形如鬼魅。
但聽得“砰砰”之聲不絕於耳，莫子楓掌力直拍在壁麵上，登時石屑紛飛，諸女低頭躥伏，打開石門向裏回避。
雲遊左閃右跳，來去無蹤。
莫子楓狂笑不止，越打越興奮。
“有趣，有趣，哈哈哈……”
他一麵大笑，一麵揮掌亂拍。
饒是雲遊身法再敏捷，隻躲卻不回擊，這麽和他耗下去也是徒然無益。
想來這瘋子如此亢奮定是和自己施展了這功夫有關，是以當即朗聲道：“前輩，想不想學？”
話音方落，莫子楓倏地收手“撲通”一聲便跪向雲遊，笑道：“師父教我，這……這叫什麽功夫？”
雲遊一怔，忙將他扶起，隨口道：“打不著。”
他本想取個文雅的名字，譬如什麽霧花身法，迷煙追影，幻法步，虛形行之類的，但轉念一想並不重要，一個名字而已。
莫子楓則自顧念道：“打不著，打不著，簡單明了，又帶了三分俏皮，好好，師父真是當世高人。既會那王霸氣訣，又會這打不著這樣神奇的身法，不愧為武林第一的平原教主。”
雲遊望著他，頗感親切，想到那堵巨大石門，便道：“為師收徒有三大原則，第一，一定要是高手，第二，一定要是特別高的高手，第三，一定是要長得美的。你這第三就不必說了，就不知其他兩條能不能過。”
莫子楓喜道：“師父要怎生試法？要不我再拍你一掌試試？”
雲遊忙和他拉開三尺，想這人神經不穩定，保不準便忽拍一掌過來。
那時他欺師滅祖，大怒之下來個清理門戶，一掌自盡，那可當真是一樁千古無有的滅門慘案了。
雲遊指了指一麵牆壁，說道：“以你最強的一掌拍上去試試。”
莫子楓當即對著壁麵紮了馬步，雙掌提氣凝於掌心，雲遊深恐他一掌下去，威力太大把這給震塌了，忙又補道：“注意分寸。”
莫子楓倏地雙掌一拍，但聽得“轟”的一聲響，壁麵陷出兩個掌印。
內室晃了幾晃，無數灰塵搖了下來，雲遊嗆了幾口，欣喜的帶著他到那巨石門前。
諸女見這瘋子不再發狂，也緊跟了過去。
途經那王管家屍體，值時已死去月餘，發出陣陣惡臭。
又在這幽暗的燭光下，都是避之不及，莫子楓也沒留意是何人。
隻花如影蹲在王管家身前嗚嗚哭道：“這惡賊好狠的心，將你肢解成這番模樣，死也沒留個全屍……”
雲遊聽得心驚肉跳，不敢細想，指了指那巨石門。
“徒兒，用你全身內力將它拍碎。”
清羽靈奇道：“小猴子，你內功那麽強，為何不自己試試？”
雲遊大覺有理，轉身對著石門，雙手有模有樣的比劃了幾下，提了一嗓子，大叫一聲，向石門一拍。
然那石門紋絲不動，雲遊卻“啊唷”叫苦，連連甩手。
風水爻立在一邊，皺眉道“這呆子根本就不懂如何運使內力，適才隻是湊巧讓他碰上了。”
雲遊仔細想了想，一拍頭恍然道：“啊，是了，每當我遇到危險或者情緒波動極大時，體內便會有一股氣息翻湧。我這無驚無險，心無波瀾的定然無法施展出來。”
說罷，將背負的玄鐵劍取下，交到清羽靈手裏。
“小仙女，你來砍我，我一受嚇，便可將體內潛能激發出來。”
清羽靈接過長劍，撅了厥嘴。
“那……那我可要砍了。”
說完閉了雙眼，向雲遊頸部上上下下的照了照。
雲遊見了心如死水，竟爾笑了出來。
“不行，不行，你這樣，我感受不到一點恐懼，換人換人。”
清羽靈一頓足，氣道：“死猴子，你在笑我，信不信我當真砍了下去。”
莫子楓自告奮勇道：“讓我來，師父神功護體，砍上個十刀八刀的也不打緊。”
雲遊一聽倏地鐵青了臉，慌道：“使不得使不得，這瘋子可不會手下留情。倘若我一口氣提不上來，那可就直接嗚呼哀哉了，風險實在太大。”
說完雲遊隻覺體內一股熱血上湧，哇的一下又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清羽靈等人大驚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麽……怎麽又嚴重了？”
雲遊盤膝而坐，微微笑道：“方才是體內的氣息壓住了傷勢，這會又沒了。不過不必擔心，吐血是吐血，死是死，完全是兩碼事，我調息一會就好了。”
他久病成醫，當即又在心中默念起《佛緣清心經》，對雲遊而言，不死便不叫傷，吐幾口血什麽的，那都是家常便飯了。
“公子常說他吉人天相，不論何事皆可轉危為安，應該不假。”
大小左見怪不怪。
風水爻默然，溪辭敲著下巴點頭道：“我一直以為幕哥哥他腦子有些……有些那個，是個異類，不想他身體也是。”
落小霜則蹲在雲遊身邊，害怕的嗚嗚哭著。
顧三春忿忿道：“不遲早要被你們這些女子給害死。”
清羽靈怒氣衝衝的走下台階，眾人不知她意欲何為。
卻見她走到正蹲在王君之屍體哭泣的花如影身前，反手便打了一巴掌，罵道：“都是你這狐狸精害的，當初在快活城堡，小猴子也是為了你險些喪命。害我們被困於此也是你，如今你又勾引這老白臉，害得他再次受傷，你說你還要害他到幾時？”
這一掌本是莫子楓所施，可清羽靈自知不是敵手，想這種種起因皆是來於這狐狸精。
而小猴子還對她偏心偏愛，是以便將心中的妒惱之情統統向花如影使來。
花如影自小便無父無母，由王管家一手帶大，情若生父，此刻心傷神離，於清羽靈的一耳光也渾不在意。
隻是心下悲苦，伏在王管家的屍體上哭得更覺委屈。
風水爻見此情景，竟也生了同情之心，冷冷笑道：“果是師徒一心，你師父比不過那叫小白的女子便狠心棒打鴛鴦將他們拆散。而你又是一般的態度對這位如影姑娘，可謂深得你師父真傳。”
莫子楓見花如影哭的傷心，縱身前去安慰，得悉死者乃是管家王君之，而她則是金蘭城莫少言身邊的侍女，不禁一聲哀歎。
他隻呆呆的盯著花如影不住說道：“像，太像了……”
花如影知他是老城主後也不以為忤，避開他熱辣的眼神，想老城主定是思念成疾，神經錯亂，把誰都看成了是那叫風小白的女子。
心中羨慕，倘若少爺對自己像這老城主對那女子一樣，自己也不會這般患得患失。
清羽靈向著風水爻大聲道：“你胡說，明明是那叫小白的女子把我師父和這老白臉給拆散了，我師父那麽慘也是被她給害的。若不是她橫插一手，為了討老白臉歡心，開罪了魔教，又怎會招了毒手，這叫報應。”
風水爻又氣又急道：“你才胡說，那小白是我外公的女兒，即是她盜了我們聖殿的秘籍，那也不致將她殺害，她明明……”
說到此處，所有人都驚訝的向她看去，風水爻大覺失了分寸，立時收聲。
清羽靈一愣，奇道：“那叫小白的女子是你外公的女兒，那麽你……你不就是她的女兒麽？那……那老白臉豈不是？”
轉念又道：“也不一定，興許那叫小白的女子除了這老白臉外還有小白臉，那也未必。”
“毀我母親清譽，你是找死……”
風水爻惱怒已極，正欲過去教訓教訓這出言不遜丫頭。
忽見一道黃影躍來，正是莫子楓，雙手緊抓住她的肩頭，又驚又喜道：“你……你就是我的女兒？”
風水爻將他一推，忍耐不住也嗚嗚的蹲地大哭起來。
這一哭便算是自承身份了。
莫子楓輕撫著她的頭，溫言道：“這麽多年，我這做父親的確實沒盡到責任，怪我，怪我。”
清羽靈有意要替師父出氣，鄙夷道：“你這老白臉四處留情，今日對這個女兒說沒盡責任，你又幾時對那莫城主盡到責任了？說不定這天底下還有許多和她一樣的苦命孩子，都是你造的孽，這麽多責任，你盡得過來嗎？”
她說的話雖是難聽，然對於風流多情的玉麵郎君來說，卻也不無可能。
莫子楓歎道：“不錯，我年少時隻圖自己逍遙快活，確實造了不少孽債，以至於自己到底有多少孩子也搞不清，沒有盡到人父之責，慚愧的很。”
清羽靈冷道：“哪個孩子攤上了你這麽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也算是倒了血黴。”
莫子楓麵色難堪，隻能任由她羞辱發泄，清羽靈多少有些假公濟私之嫌。
她明知敵不過，無法為小猴子和師父出氣，是以也隻能在口頭上討些便宜。
顧三春則笑道：“話可別說太滿了，你不是也不知自己生父是誰麽？說不定也是此人也未可知。你看你師父姓清，你也姓清，這難道是巧合麽？”
清羽靈一凜，“呸呸”向地下吐了幾口口水。
“那我還是死了的好，我們普陀山的弟子多是棄女，但凡沒有名字的都是清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莫子楓和風水爻終於父女相認，得知當年與他相爭武林第一的江潮，張博名和元君三位尚在人間，大是詫異道：“他們都沒死？那……那小白她？”
“我外公怎麽會殺自己女兒呢？即是她犯了錯，那也錯不致死。”
莫子楓搖頭道：“她為我冒此大險，可不是能輕易脫罪的。魔教決計不會善罷甘休。
除非……你剛才說什麽你外公？魔教魔頭是你外公？
難怪王管家幾次留字條給我說什麽魔教變天，仇不當年。我沉迷於武，也未曾想到此節，當真是朝中無人莫做官，朝中有人好辦事。”
“當年要追殺你的是聖君仙一，現下聖殿易主，為我外公。前輩……你……你還是把那石門打開吧，沒人再來害你了。”
莫子楓看了看風水爻，歎道：“你還是不肯認我麽？還在怪我沒盡到人父的責任？沒能保護好你母親？”
風水爻急道：“不不……我……我隻是一時不適應，而且我母親她……她也沒死。”
此言一出，眾人立時嘩然。
莫子楓更是欣喜若狂，緊抓她雙肩，搖道：“小白……小白沒死？是不是真的？她在哪，她在哪？”
風水爻直被晃得頭暈眼花，雙手緩緩掙開。
“我已經放了赤頭四足天龍到那普陀山中查找母親下落了，相信很快便會知道她被藏在什麽地方。”
那赤頭四足天龍乃是一種紅頭蜈蚣，因其隻有四足的奇特外型而得名。
其體型碩大，不光奇毒無比，穿山入地找人尋物的本領亦是首屈一指。
風水爻自十歲時便在一處山穀縫隙中尋到此物，至今也豢養了十餘年，此番為了母親可謂養蟲千日我在一夕。
清羽靈聽她詆毀普陀山，氣道：“怎麽可能，我師父絕不會那樣壞，若那女人果在我們普陀山的話，何以我們從未見過？”
溪辭也應道：“對呀，師父濟世為懷，絕不會這麽做的。”
“我們雖入門不久，和師父相處不多，但她待我們也是特別嚴厲，對周邊百姓也是謙恭有禮。多半此事與她無關，你……你定然是搞錯了。”
她們雖都見得三姑親手殺害阿美的手段，然畢竟是自己師父，總有各種理由來開脫，最後都是理在自己這邊，錯的永遠都是外人。
風水爻可不當三姑是自己人，怒道：“這世上人五人六，道貌岸然的家夥可多了去了。她有多愛我……我父親，便有多恨我母親，什麽事做不出來？”
莫子楓喜道：“不錯，以我對清三姐姐的了解，若然小白不是為魔教所殺的話，定是被她給藏起來了。而且以她的個性，絕不會那麽爽快將小白殺掉的，她還活著……小白還活著……”
雲遊調息這一陣後登覺暢快，長吐了一口氣，緩緩起身。
落小霜忽地抱住雲遊，眼邊淚水未幹，抽咽道：“雲遊哥哥，我想奶奶，我想回家……我們回去好不好？”
雲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柔聲道：“霜兒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
莫子楓得知風小白還在世的消息，重燃再生之念，縱身躍到巨石門前。
蹲下旋轉那圓盤機括，轉得幾轉，起身歎道：“機括徹底壞了。”
雲遊不解道：“即是沒有這石門，沒有外人相助，這自下而上少說也有十幾丈之高，你又如何上去？”
“若是連這個功夫都沒有的話，出去活著又有何意義？王管家每次送東西也都是打開機括扔下來，我每練完一段便會來此取物，是以除他之外無人知曉這個密室所在。”
雲遊立時泄氣，心道那還他媽費個什麽勁，你這密室太密了也不見得好。
真是個瘋子，還以為開了石門另有什麽門路可以出去，想不到最後還是得靠真功夫走壁攀岩上去，練功夫的妙用原在於此。
花如影收拾了心情，低聲道：“老……老爺，那我們如何出去？少爺許久沒見我……和王管家，定會擔心的。”
莫子楓點了點頭道：“嗯，我走之時，他才那麽點，現在想來也該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隻是這個密室處在荒棄的院落，不易為人尋到。即是發現這口枯井，料也沒人會在意，不知他夠不夠聰明，像不像我？”
雲遊心想，這話是像你聰明還是像你瘋呢？聰明還沒看出來，瘋倒是挺明顯的，要不也不至於給自己挖一個這麽大的活死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