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雲遊傳》。再遇魔頭便為師?
風水爻聽他咒罵自己外公,不禁著惱道:“你這呆子,又在找死麽?不要亂說話,我外公是好人,那些人才是壞人。你咒罵好人去死,那你便是壞人,壞人才不得善終,不要咒罵你自己了。”
雲遊聽了,冷冷笑道:“好人壞人全讓你們做了,天下間也不需要有人存在。你們幹脆連我這異類也一塊殺了,道貌岸然,算我看走了眼。魔頭魔女本就是一家,都是心如蛇蠍的人屠,和畜牲有什麽分別?”
他痛快罵了一頓,隻希望他們能給自己辯解,這樣心裏也會舒服一些。
不料風水爻轉身便“啪啪”呼了他兩耳光,怒道:“就你自命清高,是非分明麽?我瞧你就是個糊塗蛋。”
她這耳光打的可是有理有據,沒有半分病症作假。
魔君正聲道:“好徒兒,你這般說話可就是欺師滅祖了。”
說罷運掌一揚,兩塊落在地上的木門應掌風而起,“砰”的向房門貼去。雲遊還道他起了殺心,本能的縮著身子向旁邊一閃。
隻見魔君發力推動周身雜物,一齊向木門堵去。
呼嘯的寒風登時被阻隔,風水爻再次點了火,屋內火光跳躍又亮堂溫和起來。
魔君走到雲遊麵前,看了看,突然伸手,雲遊頭一偏,卻見他拉住自己,整了整衣衫,一臉慈色道:“為何每次見你都是這樣衣服也歪著穿,不修邊幅,玩世不恭的樣子,一點也沒個正形?叫人看了好不舒服。”
說著魔君又將雲遊歪向一邊的腰帶發束擺正。
其實雲遊的穿著也沒太大問題,隻是魔君過於嚴苛,稍有偏差都要給他扭正過來。而雲遊恰恰毫不在意這些,什麽都好像無所謂一樣,任其歪的還是正的,自己舒服就好,還管你看得如何?
心想這風老頭家族遺傳的怪病,在他身上多半便是強迫症了。我衣服正不正也要你來管?
自小無人教他注意個人儀容問題,亦無人會去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然魔君卻將他當作了自己孩子一般看待。
雲遊極其別扭,有些厭煩的將他手推開。
“別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了,你以為幫我整理一下衣服就能感化我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哄小孩還得用點糖作甜頭呢,你這樣空手套徒兒的本事,太也沒誠意了。”
魔君聽了哈哈大笑道:“隻要好徒兒隨我入城,裏麵的奇珍異寶盡數歸你所有。這可比糖來的實在多了吧?”
雲遊不解道:“我一直好奇,你這風老頭多少是有些腦子不正常。天下那麽多人,比我武功高的大有人在,要說比我俊的確實難找,但也總會有的,為何偏偏就纏著我不放,非收我為徒不可?
你能不能換個人?我想天底下沒人會拒絕你這誘人的條件。”
魔君開出來的條件對於之前的小張儀來說確實十分誘人。
但也不知為何,雲遊現在可不止是因為顧慮到了諸人關係。更為重要的是他自己好像對這些東西真的失去了興趣一樣,完全沒了當初的吸引力。
心境不斷變化,便如視金錢為糞土,名利如過眼雲煙一樣,大有得道高僧的氣象了。
魔君哈哈一笑:“因為你最特別,我們要尋的便是你,這是天意,天意難違。你不是一直相信時也,運也,命也麽?”
“你一大把年紀了,信天命是該的,我可還年輕,不要拿這些鬼話來誆我。”
“別再自欺欺人了,你生來便不尋常,我們其實關注你很久了。”
雲遊聽他如此說,不由得呆了片刻,想到他們的手段,反有叛逆的厭惡感生出。
“可我已經對你們的所作所為徹底失望,也沒興趣加入你們魔教。”
三人圍著火堆而坐,同處木屋躲避風雪。
“為何?”
“你們做了什麽難道還要讓我再重複一遍麽?”
“我們做這些都是為了迫使你加入聖殿,而那些人本就是該死之人,你莫不是在怪老夫行事過於自我?威逼利誘的手段雖說不夠光彩,但也不該將我們聖殿說的這般不堪。”
雲遊霍地起身,忿忿道:“你們使什麽手段我管不了,我隻是見不得你們偽善的樣子,什麽不殺無辜之人?高手,真虛道長不是你們所殺麽?你們所殺的那些各派弟子,我瞧也多半是被你們給誣陷的。使喚謠言和易相的本事沒人能比得過你們。”
他說的也有自己的根據,心底其實更願意相信還有一份美好的存在,然而現實的血淋淋總讓他無法接受,企盼他們都有自己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風水爻接口道:“你這呆子,太也不講理了。我使喚那些人造謠隻是為了逼你在中原武林無法立足,可沒有用這些手段去濫殺無辜。”
雲遊不覺冷笑道:“真是好笑,能把逼得別人在武林無法立足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實屬該當一般的,天下間也隻有你們魔教才會這麽不要臉的說的出口。”
風水爻一怒,舉掌又要向他扇去,魔君倏地將她格下,長歎一聲道:“老夫行事敢作敢當,逼迫你與武林各派為敵的是我們不假。而你所說的那些人也確非為我們所殺。信不信全在於你自己,不想再過多去解釋什麽。”
雲遊聽他說來擲地有聲,猶如一字一釘由不得讓人去質疑。
“那你們擄走小仙女,血洗普陀山,傷了諸多弟子,也不是你們所為麽?”
“不錯,這些也確是我們做的。”
魔君豪情萬丈,坦然自承。
雲遊則有些幻滅,苦笑道:“好一個敢作敢當,你既然肯承認你這諸多惡行,如此邪魔歪教又怎叫我加入?我雖是小人,卻也不屑於與你們為伍,天下烏鴉到底是一樣的黑。”
魔君本不喜解釋,聽得雲遊回絕意堅,有些惶急道:“哎,亂了亂了,全亂了套。老夫費盡心機謀劃好的一切,自以為天衣無縫,豈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中間竟會生出許多事來,叫老夫怎麽也解釋不清了。”
雲遊聽他說的誠懇,料想其中或許真有什麽誤解。想到群豪在普陀山畢集,轉而關切道:“你這魔頭說話幹脆,我相信你。那今日你與各派相鬥,可有殺傷各派弟子?”
“死傷百餘人,這是他們逼我的。”
魔君本不欲逃生,然念及大願未了,風水爻孤苦,最終在紅眼的掩護下,奪了山下一匹黑馬而逃。
雲遊緊張道:“可有普陀山弟子?”
“老夫知你擔心的是誰,是以交手之時處處容讓。奈何那小子像條瘋狗一樣纏著我不放,當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被他逼急了,老夫隻廢了他一隻右手,並未取其性命。”
雲遊登時身子一挺,大怒道:“你……你這魔頭廢了我弟弟右手?還說得這般輕巧,我先砍下你右手,讓你試試滋味如何?”
說罷,待欲取劍相搏,魔君微一握拳向他一推,一股真氣激蕩出去,但見雲遊立時被震飛出兩丈,直撞在了木門之上。
“咣當”一聲,玄鐵劍也掉落出來。
“老夫還未說完呢,你便這麽急不可耐,這可不像你平時的作風。那小子被我廢去右手之後,另一女子也似瘋了一般向我殺來。先前他們二人合用兩儀劍術,劍法還不錯,這一落單,老夫反手一掌便結果了她。最難纏的是那道教的玄空和盟主牧遠,這兩塊硬石頭打傷我多處,最後紅眼舍命,殺了玄空,傷了牧遠,這才借馬脫身。”
魔君直言不諱,一切和他坦言相告,隻盼徒兒能夠理解自己的難處。
雲遊趴在地上,瞪視著他顫聲道:“你……你連清墨姐姐和玄空道長也殺了?你這魔頭當真是殘忍已極,這樣的人,也得去手?”
他隻恨自己敵這魔頭不過,否則此刻義憤填膺,當即便要提劍刺去。
此時又想起了三姑交待自己的話,立刻收了情緒,隱忍下來。
魔君歎了口氣,無奈道:“哎,老夫也是無法,這些人誰也不信我。本隻欲殺那空悟禪師為李老頭複仇的,但這群人纏雜不清硬要向我尋什麽仇。
奇怪的是那空悟禪師似乎還有意在助我脫身一樣。要不然老夫這命還真要讓這群狗崽子給亂口咬死。”
說完魔君隻覺心口一疼,額頭汗水涔涔而下,身形一晃,倏地盤膝而坐,雙掌自下而上,將丹田之氣一提,運調起來。
“外公……”
風水爻在旁焦急萬分,蹲在魔君身邊,眼淚撲簌簌下滑。
但見魔君閉目養神,不稍片刻,身子滾燙,頭頂生煙,麵色也由煞白而紅。
顯然傷勢不輕,這會正在行功療傷。
雲遊心下為死去的清墨姐姐和玄空道長以及廢去右手的弟弟南山感到悲憤不已。心道這是為所有死傷在這魔頭手上的人複仇的最佳時機。
這魔頭認定自己成為他聖殿聖徒是天命,而天命卻是派自己來將其刺死的,委實感到可笑。
想到此節,雲遊微微笑道:“我可以答應加入你們聖殿,但你說高手和真虛道長非為你所殺,那麽你便將真凶找出來,以證清白。”
雲遊如是說,心想真如這魔頭所言,真凶另有其人的話,那也不妨借這魔頭之手將凶手拿住。
魔君緩緩張眼,先是大喜,隨而卷眉長蹙道:“好徒兒,你能答應加入聖殿那當是好極,隻是……”
雲遊已知這魔頭必有什麽隱瞞,見他三緘其口,更覺得隱瞞之事非同小可,是以急道:“隻是如何?我既已答允入聖殿,你莫不是還在懷疑我?真凶誠然不是你,你又有何顧慮?”
魔君沉思片刻,似是下定了決心,狠狠道:“好,乖徒兒,那你先行師禮,叫老夫三聲師父。”
雲遊於下跪行禮之事自不介懷,隻是師父一詞卻始終叫不出口。
不知為何,他這種偷奸耍滑之徒若然是對旁人,莫說下跪叫師父,便是叫爺爺那也是無有顧慮的。雖然有了三姑之命在身,但仍對這魔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愛恨交織?還是認賊作父?
雲遊當即跪在魔君身前低聲道:“……在上,請受……一拜。”
他將師父和徒兒二字說的極是小聲,隱隱聽來師父像石斧,徒兒像兔兒,這樣一喊,心下才寬解不少,想總算還是假的,不能作數。
魔君側耳傾身,蹙眉道:“太小聲了,為師聽不見,再喊一次。”
他依是這樣含糊而過,如此喊了三遍後,雲遊起身急道:“這拜師是何等莊嚴之事,怎可這樣草率?待得您老人家把那真凶找出來,再到水星城內大擺師宴,昭告武林各派,那樣豈不是更好?”
雲遊轉喚他為老人家,魔君聽來卻也受用,昭告武林各派後,那樣他便是死心踏地為聖殿做事,決意與中原武林斷了瓜葛。
魔君點頭笑道:“如此甚好,乖徒兒,為師一直怕你得知此事後而不肯加入聖殿。當下聽你說來,那也不便對自己人隱瞞了。”
雲遊湊在他身邊緊道:“不論您老人家擔憂的是何事,我既已答允,便不再反悔,與聖殿風雨同行,福禍共當。”
魔君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李老頭泉下有知也必欣慰,聖君仙一也必欣慰,哈哈……”
雲遊尋思,你這魔頭說李老頭也罷,怎麽還把前聖君也給扯出來了?我入不入聖殿與他何幹?當真是老糊塗了麽?
隻聽魔君幽幽說道:“曆來無相聖殿選人接任聖君之職都是極為嚴格的。本是自水星城中挑選武學天賦強者為最佳。可水星城的百姓早已對武學失去了興致,一代一代下來,對武學頗具天賦者也越來越少。這便使得我們不得不向外界招收人品與天賦俱全的奇才。
可這樣的奇才哪容易找到,這也是我們聖殿內的聖徒極少之故。
然也不乏自中原武林找到好苗子的例外,紅眼和白手便是。
他們武學天賦超常,淡泊名利,人品也是大所共見的。哎,可惜還是差了那麽一點,不堪聖君大任。”
雲遊聽他講了半天都是自己知道的,顯然重點還未說到,心想這招收中原武人之時多半出了什麽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