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雲遊傳》。誰才是罪惡之源?
隨後雲遊被帶入一處密室之中,此為魔君平日練功之所。
雲遊閉目,正襟危坐,盤膝在魔君身前,魔君雙掌推在他後背衝李還陽點了點頭。
風水爻怒目圓瞪,一動不動,卻是被點了穴,與雲遊相對而坐。
她如此氣憤的原因除了是被迫參與其中外,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的作用僅是為了激發出雲遊的恐懼感。
自己生得這般美麗動人,卻被這呆子視作惡鬼般生畏,任哪位姑娘不會動怒?
李還陽在準備就緒後,將雲遊拍醒,雲遊正自迷糊,昏昏沉沉毫無氣力。
陡然見眼前正坐著風水爻惡狠狠的和他四目相對,當下驚起欲逃。
魔君將他壓住,拍打著後背督脈穴位,繼而將他翻身打在任脈穴位,驚奇道:“你身體的奇經八脈早已打通,但自中了驅陽掌後,有一股至陽真氣淤堵在任督二脈之上。老夫現在幫你將此道真氣逼出,不可再行拖延。
你身受重傷,本以為無力承受此番痛苦,就怕你在真氣逼出之時,血流不暢斷了氣息。然方才你在見到我家寶寶時,血脈噴張,活力十足,是以而此。”
雲遊承受著靈魂與肉體的雙重痛苦,隻覺體內的氣機在他掌力逼催之下,翻騰奔走,在各處經脈間不住更換位置。
有如萬劍齊刺,千刀刮骨,若不是眼前有這女魔頭在震懾著,哪裏能抗住此時。
魔君此番逼出真氣之說也純是緩兵之計,並不能將他徹底治好,故意告之可以傷愈,仍隻是為了試探。
在持續運功,過了大半個時辰後,二人大汗淋漓,終於將淤堵在任督二脈的真氣更換了位置。
魔君適才在為他行功運氣時,臉漏詫異之色,這小子體內除了這驅陽掌打入的異種真氣外,還有一股莫名的氣息,若隱若現,若存若亡,讓他無法捉摸。
李還陽和他交換了幾個眼神,摸在雲遊的膻中氣海上,一觸即收,相視點頭而笑。
魔君緩緩起身繼而解開了風水爻和雲遊。風水爻穴道一解,反手便向雲遊打了兩巴掌,似乎是被氣哭了,帶有哭腔嗔怒道:“混蛋,我生得就有那麽讓你討厭麽?”
打完起身便跑了出去。
雲遊摸了摸臉,聽她打的委屈,也不覺得自己如何痛苦,恍然道:“我想起來了,這女魔頭就是那日在相儀城莫名其妙打我的瘋丫頭。”
魔君奇道:“你們認識?”
“她打我的手法如出一轍,這個忘不了,隻是那日我明明看到的是位老頭,轉眼又成了位姑娘。連妝容打扮也換了,一時沒能認出,現在想來也隻有你們無相聖殿的人才有這本事。”
雲遊被打了一通後,精神也充沛了許多,隻是一些皮外傷還在,動了手腳不禁躬身疼痛的哇哇大叫起來。
“啊唷,我會疼,那就不是做夢,你們都在,這麽說我真的還沒死?”
雲遊像是死裏逃生,見到二人倍感親切,激動的抱了抱他們。
“武林中人將你們無相聖殿說的無比邪惡,是個不折不扣的魔教。怎麽我反倒越看你們越加順眼了呢?風老頭,你的赤色紅發呢?怎麽變成黑色垂下來了?”
雲遊說著一臉好奇的摸著魔君的頭發和胡子,儼是位調皮的孩子在自己父親麵前撒嬌討喜的模樣。
魔君朗聲笑道:“那些都是用來嚇唬世人的,頭發是染紅的,洗掉了。怒發衝冠也是老夫以真氣逼出來的,都是障眼法而已。
人都是視覺動物,隻相信眼睛看到的,殊不知這世界上看不到聽不到的占了大多數,這不是很蠢麽?”
雲遊看著魔君略有所思。
魔君說完,一把將李老頭拉了過來,說了句:“障眼法”。
李老頭立時成了一位麵容絕佳的美貌女子,隨而魔君一拳向她臉上打去。
雲遊憐惜道:“這麽漂亮的姑娘你也下得了手?”
言罷魔君隨手一轉,那美貌姑娘立時變成了一位相貌奇醜的婦人,揮一拳打了過去。
而雲遊上前又補了一腳,厭惡道:“這也太他媽醜了。”
魔君雙手一攤,無奈道:“看到沒,同樣一個人,隻是換了一個皮相而已,待遇卻是這樣天差地別,哎,連你也不例外。”
“同一個人?多種相?”
雲遊好奇的向那被打的醜婦人看去,卻見李還陽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緩緩爬起,抱怨道:“風老頭,下次要示範,你來,挨打的總是我。”
“不要相信任何人,語言可以編成動聽的謊話來欺騙你的耳朵。眼睛同樣會被美麗的事物所魅惑而失去真相。對待武林中的人和事都要以此二法為準,否則在江湖上便很可能會中了其中一招而不自知。”
魔君語重心長,讓雲遊聽來覺得怪怪的,好像自己當真成了他徒兒一樣。
“風老頭,你怎麽說話跟個傳道士一樣,我可不是你徒兒。你能救我性命我很是感激,還未請教恩公真正大名。”
雲遊心下想著,這人是魔教魔頭,雖然救了我性命,可父母皆是為他所害,定要找時機除了他,方能與弟弟相認,是以也格外謹慎。
魔君也覺得現在說這些有些操之過急,回過神來,指了指李還陽微笑道:“李還陽,李老頭,你也可以繼續叫我風老頭,本名風千千,不知少俠如何稱呼?”
雲遊一怔,心想他們不是知道我名字麽?怎麽又來問,故意試探?當即嘻笑道:“風老頭,你可是老糊塗了,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魔君笑嗬嗬道:“實不相瞞,我們水星城精通命運推算之術。當日取劍便仆了一卦,乃算得有一位叫做幕雲遊的徒兒會自天而降的來助老夫。他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然見你並未有什麽功夫,靠得是體內的異種真氣,可說事有湊巧。為了避免弄錯了人,是以要再三確認。”
魔君這番解釋讓雲遊疑慮重重,心想他這話是真是假?若然他當真知道我便是那幕青鬆幕將軍之子又怎會救我?豈不是養虎為患?難道他真是不知,真還有一位同名的徒兒也叫做幕雲遊?
沉吟一陣,雲遊哈哈笑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這麽湊巧。你看我哪是個什麽高手,多半就是誤會,在下小人小張儀。”
他企圖用個外號蒙混過關。
魔君瞥了他一眼,不悅道:“你這滑頭,一個姓名而已還在這遮遮掩掩,莫非你真是他?”
雲遊聽他這般問,料定是不知的,當即嘻笑道:“非我不實言相告,卻是在下名字不堪入耳,恐要冒犯前輩,是以小號相知。”
“一個名字而已,談何冒犯,說來便是。”
“這可是你要求的啊,不要怪我冒犯了。在下姓幹,名也也。”
魔君偏頭念道:“幹也也?”
“唉,風老頭。”
雲遊應了一聲,料想自己一生說謊無數,此次能在大仇人麵前口出譏諷之言,不自覺的露出一副小人得誌的神態。其實是他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這麽一逞口舌之利,豈不是更加證明了自己身份麽?
魔君那樣說,隻在求證他這人是否心懷仇恨而有所隱瞞。雲遊則在算計他若然真知道自己身份為何還要救我?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這魔頭根本就不知道。可他又說自己徒兒叫幕雲遊是怎麽回事?這卻是讓他百思不解了,難道真的隻是湊巧?
旁的李還陽側身在魔君耳邊小聲道:“這小子占你便宜呢。”
“哈哈……無妨無妨,一個名字而已,那以後老夫喚你為小張儀便是。”
魔君笑著掩飾尷尬,避重就輕還是以其小號相稱了。
雲遊剛被魔君重新打通任督二脈,氣血上湧,加之外傷未愈,微一動身又是疼痛難耐,疾步外出,回了房休息。
李還陽確定人已走後,擔憂道:“風老頭,這小子不老實,定然是懷恨在心,這樣留他會不會養虎為患?”
魔君擺了擺手道:“方才你在我替他逼開異種真氣時,摸他的膻中氣海,可以確定了麽?”
李還陽點頭道:“是先天元炁無疑。”
“這麽說來,預言是真的了?成人還能有此先天之炁的,那是萬中無一。”
魔君不怒反喜,似是同時印證了兩件事,一為雲遊確然有怨恨之心,二為預言是真,至於預言的是什麽也隻有他們二人知曉了。
“可是這樣留他,風老頭你早晚要為他所害,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即便他真是那人,那也未說一定為我們水星城所用。”
李還陽更在意魔君安危。
“李老頭,你糊塗,忘了老夫本來就大限將至了麽,倘若以我一人之命能夠換的他來護我水星城一世之安,豈不是最劃算不過的買賣?”
顯然魔君將這發揚光大水星城的重任想要傳至雲遊手裏。
李還陽聽了此言,滿懷傷感道:“其實自你傳他入陣法門,就已經決定好了,要犧牲自己來化解仇怨。可是他在未成為那人之前還要曆經磨難,隻怕我們水星城亦是他要渡的劫。”
“若然真是如此,那也是命中該有之數,我們隻管盡力就好。方才故意帶他進入此室,這滿室的天下奇珍,神器絕學他卻不為所動,想來已離飛升之境不遠了。俗世之人能修為至此的委實不易,我相信我這徒兒,定會頂住誘惑渡過此劫的。”
魔君所說的密室向內數步便是收藏天下各種絕學和神兵利器的“罪源居”。
裏麵規規整整並排著各種神功秘籍和兵器,已知的未知的失傳的,在這一應俱全,也是無相聖殿多年來找尋的結果。
此室名為罪源居,不言而喻自是把這些東西比作天下的罪惡之源了。
曆代聖君以此為己任,收集各派絕學,他們認為武力害人,恃強淩弱,易生禍端。邪書生智,智多而妖,心術難正。
天下若要太平,當如水星城的百姓,清心寡欲,無爭無鬥,人人複歸為嬰兒,方可實現大同願想。
雲遊不得入室非其無私,隻是身懷重傷,無心旁他,雖近在咫尺亦無心相顧。
“這小子若是以為命不久矣,自當絕了貪念,而非心純至善。何況他滿口胡言,身旁美人環繞,此大俗之人豈無欲念?哪怕他體內有先天元炁,亦當小心為上。”
李還陽一一細解,說到聖殿傳人,自是慎之又慎。
“事關重大,此人確實還要詳查,多加試探。為何他會身中驅陽掌?此掌法失傳已久,莫非是劍自如那欺師滅祖的敗類又在中原武林出現了?此番回來又有何陰謀?此事非同小可,李老頭,你久居中原武林,可知此中關要?”
李還陽搖頭道:“他中此掌也純是無意,並未察覺到什麽。”
“眼下白手已去,如老夫失了右臂,若然他能受得住考驗,倒也不失為填補空缺的好苗子。”
“風老頭,你這是強迫症又犯了。這小子身中此掌唯有散功方能得救,那時已成廢人,又有何用?”
“哈哈哈……你又忘了,他是誰麽?這小子即便是沒了功夫,自也有那先天元炁守著,武道於仙道怎可同日而語?”
“雖說如此,我還是有些憂慮,就怕這小子俗欲難斷,壞我大事,又或者是我們搞錯了。”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我們且看他日後表現吧,畢竟他的性命還懸於我們手中。”
李還陽對於雲遊依是心存芥蒂,關乎到整個水星城的命運,也難怪他會慎之又慎。
至於二人所說的那個人是誰?顯然不是常人,或許連雲遊自己也時常在問,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