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雲遊傳》。長袍黑衣客,銀龍聖二使。
“既然你執迷不悟,也休怪我們不客氣了。盟主包庇凶手,各位英雄,誰能將他拿下為武林除害,神劍與盟主之位盡可取而代之。”
空悟禪師惱怒之下已然言語失常,神劍也還罷了,盟主之位又豈是他能一言而決的?
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隻聽莫少言又慫恿道:“一個人未必是他對手,但若是我們一擁而上,任他武功再高,雙拳也敵不過眾手。”
“對……對……大家一起上。”
話雖如此,可誰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各派弟子向前探了兩步又繼縮回,未有一人有這膽氣。
當你學遊泳還差那麽一口勇氣下水時,必然需要有人在後麵推你一把。
快先行顯然就是那個背後的男人,隨手將身旁一名弟子,一抓一送,向牧遠擲了過去。
牧遠聽到呼叫聲響,反手一掌排開,他無意傷人,是以並未用上內勁。
柳回舟有樣學樣,也抓了兩名弟子向牧遠擲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越來越多的弟子為了保命和牧遠相抗起來。
牧遠將道長放到一邊,各派弟子少說也有數百人,雖然自己武力超群,但也遭不住這些人的人海戰術。更何況牧遠並無傷人之心,視各派弟子有如自家兄弟一般。是以每次出手總是小心翼翼,既要保全自己和道長又怕傷及兄弟,未免有些婦人之仁了。
各派弟子亦看出來牧遠有所顧忌,然也未心懷感激,倒是得寸進尺,進攻的愈發大膽起來。
莫少言和快先行等人也看出了便宜,紛紛加入戰局。
逍遙三君子和三幫的三位也一同而上,不想失此良機。
隻南山還算留了一絲感念之心,立於一旁觀戰,沒有落井下石。
牧遠功夫再高,那也不是這群人的敵手,不多時,身上便掛了彩。
“牧大俠,你還不出手,隻怕你我今日都要命喪於此。”
真虛道長靠坐一邊,見他並未出盡全力,加言提醒道。
“道長你是被冤枉的,這些兄弟亦是被時局所迷,誰也不能有所損傷。”
牧遠說著左掌一劃,右手一收,“嗆啷啷”一陣響,各派弟子的刀槍劍棍等諸般兵器盡數被他收在手裏,隨而雙手一折擲在地上。
他腳下已有數十人被拍暈在地,其實將人拍暈並不易,比之直接拍死要難上許多。
因為拍暈和拍死這個點不好把控,何況要將這麽多人拍暈而不失誤,又非演習,那更是一個技術活了。
顯然盟主牧遠在這方麵頗有心得,技術嫻熟,拍起來亦是行雲流水,越來越多人被他拍暈在腳下。
快先行猛的一掌向他身後拍來,這掌力渾厚無比,牧遠聽的清楚,自己隻需稍加側身便可躲過,但眼前的這位弟子勢必無幸,即而不讓這弟子被誤傷,轉身右掌一接。
隻聽“啪”的一聲,牧遠被震退三尺,直撞得圍在他身旁的弟子仰天跌倒。
真虛道長隻搖頭歎氣,想盟主一副俠義心腸,過於仁慈,寧願自己受傷也不忍傷了各派兄弟,不免有些迂腐。若然是自己徒孫小張儀在此能出言相勸便好了。
牧遠且戰且退,隨手又繳了十幾名弟子的兵刃,一個個拍暈在地。
莫少言忍不住大笑道:“世上還有如此怪人,哈哈……你和那小張儀真是絕配,哈哈……”
“四弟,莫在那笑了,速戰速決,等他正常了,怕我們不易對付”
無命嘴上說著,手腳不停,然知這位盟主功力亦遠在自己之上。
“哈哈……他這人這樣就是常態了,我還在等他把我也拍暈呢,哈……”
話音未落,牧遠如他所願,一個翻身,一掌拍在莫少言的後腦勺位置,莫少言身子一軟,暈倒在地。
眼見弟子當真一個個暈倒在地,無痕判官筆“呼呼”一揮,憑空畫了一朵花狀,一招“妙筆生花”,擺了擺筆杆向著牧遠搖將出去。
牧遠本也可以側身閃過,但又擔心傷及無辜,竟躲也不躲,以身子硬抗了上去。登時一道花形印記正中上身,牧遠雙足下沉,一招千斤墜壓地。
倚著自身深厚的內功將其打到的招式強行化解,雖化了七成力道,但餘勢亦將牧遠胸口撕裂出一道印痕,血肉模糊。
真虛道長隻氣得七竅冒煙,不住搖頭。
無傷獰笑著右手雙指夾了兩子怪腔怪調的叫道:“盟主救我。”
繼而雙子竟朝各派弟子打去。
牧遠聽後,急欲救人,向著那弟子身前縱去,雙掌排開最前的棋子,殊不料後子跟至,正中其肋骨位置。
牧遠曲身一縮,將打入的棋子逼了出來。正欲發掌打回,無傷竟抓了一名弟子擋在身前。牧遠掌力回撤,無傷趁機反掌,自那弟子身後而出。
“啪”的一聲,無傷一掌拍在牧遠腹部,牧遠向後踉蹌幾步倒出一口熱血。
“你……”
快先行和莫少言肅青山等人又趁勢打來,無傷五指在身後再夾四子依次擊出,然見四子飛至半途卻似被數道劍氣劃成兩截。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天而降:“以眾欺寡,這麽多名門大派的人物欺負一個俠肝義膽的老實人和一個無力老者。中原武人的臉麵可讓你們這些人丟的幹幹淨淨了。”
這聲音綿長而深沉,聽來便如是立在眾人身邊對耳而發,顯然來人是個一流高手。
群雄立時收手,張頭四望,然見大雄寶殿東西兩角的頂簷處赫然站著兩名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一陣狂風吹來,隻吹得二人長袍獵獵作響,更添一股神秘莫測的高深之感。
東麵的男子雙手拄著一柄圓錐形長劍立於身前,左手戴著半截銀色甲手,左臉戴著半張銀色麵具,雙眼充血,長發不時在他眉眼間飄動,殺氣騰騰。
西麵的男子亦是雙手拄長劍於身前,右手戴著半截銀色甲手,右臉戴著半張銀色麵具,雙手煞白,長發飄飄,冷峻的氣質讓他們孤傲於世。
此等神態儼然便是兩隻巨型蝙蝠,高高踩在房頂,俯瞰著芸芸眾生。
眾人都是發出“咦”的驚歎聲,一時諸人目光又齊向大雄寶殿的房頂射去。
“來者何人?”
牧遠率先發問,已然忘卻了自己剛舍棄了盟主之位,依是一馬當先的群雄之首作派。
“無相聖殿銀龍聖右使,白手,無相聖殿銀龍聖左使,紅眼。”
二人聲音雖到,但卻不知是何人所發,隻光憑外形可以猜測,那雙眼血紅的便是銀龍聖左使紅眼,那雙手煞白的自然便是銀龍聖右使白手了。
群雄誰也沒聽過這二人的名號,然當聽到“無相聖殿”幾個字時都是不寒而栗的退避三舍。慌慌張張的聚到一起,好似眼下唯一敵人隻此二人,臉上寫滿了驚懼二字。
想這魔教中人多年未見,而今重現江湖,必然會有大事發生。
南山聽得此二人正是自己心念多年的大仇人,不覺緊握雙拳,恨不得立時飛身上前將給他們手刃了。
盟主牧遠挺身而出,厲聲喝道:“魔教為禍武林由來已久,今又現身,意欲何為?”
“什麽魔教?我們乃是聖教,再者,我們何時為禍武林了?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大派難道血口噴人的本事也會傳染不成?”
“休得狡辯,武林中已有一半的武學絕技失傳,各種神兵利器也被你們魔教給奪去,凡有不從者盡數為你們所害。就連幕青鬆幕大俠這樣的仁義忠良之士也未能逃脫你們的魔爪。種種罪行,罄竹難書,就憑你們一句話便想否認得了?”
牧遠聽他們大放厥詞,心中惱怒,自然便將這些年來魔教的諸多惡行狠狠的又控訴了一遍。
“武學秘籍和神兵利器是我們聖教所奪不假,但我們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武林安危著想。那些武學秘籍和殺戮之氣極重的邪兵利刃若是流落民間,豈不是又要掀起江湖上的一場腥風血雨?
至於那些被殺之人,多半已經是習了邪門功夫,誤入邪道,所以必須清理幹淨以絕後患。而那些冥頑不靈的老頑固,死不足惜,我們所殺的自然認為是該殺的。”
他們二人說的聖教所為儼然成了大義為公的俠義之舉,絕無個人私欲。
“歪理邪說,你們此來莫不也是為了這柄神劍吧?”
空悟禪師直接點破他們的目的。
“不錯,我們此來便是為了阻止這場武林浩劫的發生。你看,若是我們晚來一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為這邪兵利刃而喪命。若然這魔劍也被我們聖教收下,便不會有這麽多爭端了。
人的一切原罪便在於欲望,你們便是為了這魔劍而生出了欲望。我們聖教一生所做的便是滅人欲存天理,最終而達人人平等,無欲無爭的大同世界。”
二人所講的美好大同願景,讓群雄聽來都是嘖嘖稱奇,誰也想不到這殘害武林,心狠手辣的魔教竟然還會有如此幼稚而偉大的理想。
“簡直是一派胡言,照你們所說,我們武林各派還得感激你們魔教為武林除害,忍辱負重不成?”
空悟禪師聽他們說的冠冕堂皇,到頭還是為了奪劍而來,不由得厲聲喝道。
“感激就不必了,這是我們該做的。你隻要乖乖將魔劍奉上,免得生靈塗炭便是功德一件。
若不是我們聖君仁慈,早已經屠盡你們南隱寺把神劍逼出,何要等至今日。無非是可以少傷人命,直取此劍。識相的便主動交出,我們也不想大開殺戒。”
“癡心妄想,你們別在此妖言惑眾,魔教若真是有此仁慈之心,武林各派弟子為何還會屢遭你們毒手?”
空悟禪師聽他們大言不慚,多有威逼之意,想你魔教再橫行武林,在場這上千英雄當真便會怕了你們麽?
“這便得問問各派自己了,我們聖教的恩德可不止在於為天下蒼生忍辱負重,打造大同世界。
而且還成了你們各派爭鬥的渣鬥,但凡有任何醜事,全可向我們聖教身上推。畢竟我們聖教早已是各派眼中的魔教,幹多少壞事都不為過。”
二人自承殺過不少該殺之人,還提及到各派間的明爭暗鬥,有不少是在向他們聖教潑髒水。
“胡說八道,你們這分明是有意挑撥我們各派之間的關係,盟主和禪師莫讓他們在此煽風點火,陰陽怪氣。”
莫少言和柳回舟也顧不得他們是不是魔教中人,隻不能任由他們胡說下去。
“哈哈哈……你們各派間的關係還用得著我們來挑撥?金蘭城,青山劍派,馬刀幫,紅槍會你們打著我們聖教的名義彼此間做過什麽你們自己最清楚不過。南隱寺中庸不為,但求自保,道教事事而爭,全然反了自家門派的宗旨。就連普陀山在濟世三姑之手上也和我們聖教頗有淵源,說起來都是各懷鬼胎,心術不正。”
肅青山等人和莫少言麵色難堪,三君子和快先行等人冷冷而笑,真虛道長抓緊時機暗調內息,牧遠則聽得目瞪口呆。
各派弟子交口接耳,南山則怒不可遏道:“你們這些妖魔鬼怪,休要在此顛倒黑白汙蔑我師門,今日我便要替我父母複仇。”
言罷,南山旋身向上,右手拇指一捺,劍出半鞘。然見那紅眼腳下一踩,震起一塊碎紅琉璃瓦,右腳輕輕一擺,“啪”的一聲正中南山手腕列缺內關二穴,手上脫力,疼麻不已,又不住撫著腕口旋身落地。
這隻一招間,南山半點招架的功力也沒有,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