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雲遊傳》。天下男人一個樣？
林城相於普陀山路程較近，饒是如此，清羽靈又是急著趕路又怕馬上顛簸讓雲遊受苦，也是一路行行停停折騰到了次日天明。
雲遊途中醒來隻覺體內似乎有無數氣流在翻江倒海的循環往複，不覺嘔吐了好幾次，而且肚腹鼓脹，昏昏沉沉，漸漸虛脫無力。趴在馬背上強忍痛楚，兀自嬉皮笑臉的說道：“小仙女，你放心，我是死不了的，告訴你個秘密，我是神仙。”
清羽靈哪裏信他的鬼話知道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雲遊越是這麽嘻嘻哈哈的樣子反讓自己心疼不已，知他一定是特別難受才故逞堅強。
雲遊將自己總是受傷複又好轉，並且還將仙鶴道人的事一一和她說了。
清羽靈將信將疑，雲遊其實自己早就試過了那治傷奇效的《佛緣清心經》，但這次和以往大不相同，這既不是傷又非是毒，反倒像是一股能量，一種讓人可以強到爆體而破的能量。
他試運了好幾次都是無效，任這奔騰如海的氣流在髒腑間瘋狂流轉無法抑製。
二人行至天色微亮始到了普陀山的山腳，清羽靈攙扶著雲遊下馬，普陀山的山路崎嶇，九曲十八彎的，群山掩映甚是錯綜複雜。
奈何雲遊四肢無力，便硬生生讓清羽靈這樣一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嬌柔姑娘馱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向山上石階爬行。
清羽靈馱著雲遊緊咬牙關甚是小心的邁著台階，別說她是一個姑娘。即令是換一個成年男子這麽馱著雲遊上山那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也不知她哪裏來的力量，這麽小小的個頭背負著雲遊雙手緊拽住他的雙腿竟也健步如飛。終於一個踉蹌，二人摔在石階上，清羽靈被雲遊壓著，沒有受傷，她自己則手肘膝蓋被擦的鮮血淋漓。
雲遊不忍幾次打斷道：“小仙女，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小張儀這樣的小人死不足惜，又如何值得你這般待我？”
清羽靈隻狠狠道：“你閉嘴，本姑娘沒叫你死，誰也不許讓你死。”
雲遊被這位掘強又好勝的姑娘打心眼裏是佩服的，她這麽說便要這麽做，而且一定是要達到目的才行，這種恒心與毅力往往是雲遊所欠缺的。
在他看來一切隨緣，在清羽靈眼裏就是事在人為，隻要她願意便會不顧一切的向著那個方向行進，哪怕自己到最後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甚至一無所有，也是無怨無悔的。
清羽靈行到中途對著那尊觀音大士的佛像拜了拜道：“觀音大士求你保佑小猴子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在精疲力盡後，清羽靈終於將雲遊背到了山門前，以最後氣力敲喊開了山門。
山門一開她便如釋重負，搖搖晃晃的一頭栽倒在地。
也不知睡了幾日，清羽靈醒轉後猛的坐起：“小猴子，小猴子，我要去看他，他怎麽樣了？……”
坐在床頭的清墨微微笑道：“傻丫頭，你這剛醒就記掛著那小子，你看看自己都憔悴成什麽樣了，忘了答應師父的話了嗎？”
清羽靈迷迷糊糊隻記得好像是師父讓自己同意不再與他相見師父才答應救他的。
她哪裏管那些，隻問道：“小猴子現在怎麽樣了，還有沒有危險？”
“聽說喝了些藥便沒事了，他中的是枯葉噬心散，這種毒毒性不強但傳染性極高。好在我們普陀山弟子都是以花草沐浴，已練就了百毒不侵之體。即是常人被傳染也無礙，休養半月毒性自去。隻是……”清墨說了一半歎了口氣。
清羽靈完全沒聽進去，知師姐最會安慰人了，隻聽最後一句“隻是”，有些慌亂，抓住清墨的手搖道：“隻是什麽？師姐你快說，隻是什麽？”
“隻是聽說他胸口後背的掌印，師父也是束手無策。隻能暫時將他體內的異種真氣以藥物鎮壓下來，無法根除。”
三姑看了也覺得大為奇異，並不是傷或是毒，是真氣還是什麽也無法確定。而且他體內不止一種，這種真氣正在加速膨脹，若是不根除，遲早會被這股氣息給憋死。
“不，我要去救他，我要去見他……”
清羽靈聽後忙著起身，奈何體力不支又垂軟下來。
“你忘了答應師父的話了嗎？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身子養好，這出去幾天，人都消瘦了許多，讓我這做師姐的看了多心疼啊。”
清墨捋著她散亂的秀發，溫和如玉。
清羽靈一把抱住了她，嗚嗚的痛哭起來：“可我發現真的好喜歡小猴子啊，如果不讓我和他見麵，那還不如叫師父殺了我的好。師姐，我該怎麽辦啊？”
清墨抱著嗚嗚大哭的清羽靈，不住撫拍著她的頭柔聲道：“好了好了，天底下也不隻那小張儀一位男子，我家小師妹天生便冰雪聰明惹人憐愛，還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嘛？”
“不，我不要，我隻要小猴子一個……”。清羽靈篤定道。
“唉！傻丫頭……”
清墨無奈的歎了口氣。
雲遊此時也從床頭醒轉，在服用兩天的藥物後，體內的氣流暫時不再搗亂回複了正常，睡的也是精神健旺。
他見空蕩蕩的房間內四下無人，披上衣服便跑出了房。
“小仙女，小仙女你在哪……小仙女你在……”
他繞著這一排排的房間不住叫喊起來，忽被一人喝阻道：“你就是小猴子？這麽亂喊一通，小心師父聽見了有你受的，還得害小師妹跟著受苦。”
來人正是清墨，她一直守在清羽靈身邊並未見過這小猴子是何模樣，今陡見這裏出現一個陌生男子，又這般大叫著小仙女，自然便猜想他就是那小猴子了。
雲遊一怔，但見眼前女子端莊典雅，一派淑女閨秀氣象，直如一位觀音娘娘一般叫人倍感親切。
聽其直喚自己小猴子的稱呼又這麽稱小仙女為小師妹，立時嘻嘻笑道：“這位姐姐想來便是小仙女口中的清墨師姐吧？幸會幸會！”
“你這人倒是聰明的緊，小仙女便是你討小師妹歡心的外號麽？”
清墨向他看了一眼，見他一臉的笑容，不覺也被他樂天的性子感染，微微一笑。
“是啊，她喚我為小猴子，作為報複我便隻好罵她為小仙女了。”
雲遊依是不改風流本性，見了漂亮姑娘不論是誰總是這副笑嘻嘻的無賴樣。
清墨不禁“嗤”笑一聲：“好一個以德報怨，你果然是油嘴滑舌會哄我師妹開心。”
“這也算哄？你小師妹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小仙女嘛，她是小仙女，那像姐姐這樣的人物稱一句大美人又有何妨？”
“不得無禮，對我也是這般輕浮。”
清墨表麵故作嗔色，但從來也沒聽人這麽說過自己，心下也是暗暗竊喜。
“失禮失禮，姐姐可知我那小仙女現在何處？人可安好？”
雲遊向她拜了拜，莊嚴而規矩，便如當真向觀音大士行禮一般虔誠。
“她沒事，隻是你們以後不能再見了，讓師父知道會害她受苦，還是不見為好。”
“不能和小仙女見麵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幹脆叫你師父殺了我得了。”心中卻想，我和她偷偷見麵不讓師父知道不就行了。她師父為何如此討厭我？我小張儀的名聲有這麽爛麽？
“你們兩個性子倒是挺像啊，連說話語氣都一樣，也難怪小師妹會那麽喜歡你。隻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待她好，我早就聽聞你小張儀風流多情，你能為了她而收心，從一而終嗎？”
清墨盯著雲遊眼睛直抵人心的發問。
雲遊若是麵對旁人興許就胡亂說了，但麵對這樣一位觀音娘娘，委實不敢信口開河，猶豫不決道：“這個……小張儀不敢對姐姐撒謊，我……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我是真心喜歡她的，至於什麽收心，從一而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有時候我也控製不了自己，就是會……會不自覺的想去和姑娘開開玩笑，倒無其他想法。”
清墨笑了笑：“你這種想法在王公貴族那裏是三妻四妾的稀鬆平常之事。但在我們普陀山弟子心中始有對愛的美好渴望，自然容不得那種事情發生。其實我也知道小師妹心中和我都是喜歡那木頭南山的，正因為如此才不會有那種二女侍一夫的肮髒念頭。”
“那是你，小師妹其實並不介意和你同時喜歡那木頭。她在找我陪玩的時候心裏還是掛念著那木頭，我不過是她的替代品而已。但那又何妨，隻要她開心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小師妹其實是為了姐姐你才退而求其次的找了我。”
雲遊看得通透，心中也確實隻希望清羽靈能夠開心就好，至於她當自己是什麽，心中會有酸楚之感，可也不去奢求，一貫的萬事隨緣作派，十分的佛係。
清墨隻覺耳目一新甚是出奇道：“不可能，小師妹雖然也喜歡南山，但她經常說希望找到一位和南山一樣心裏隻有她一人的好男人。況且南山心中也隻有我，斷不會接受的。”
“她那是為了成全姐姐你才故意那麽說的，心中其實還是放不下。而那木頭也可能真是天下少有的木頭，居然會對這樣的小仙女毫不動心，難得。”
雲遊本想說天下沒有哪個男人是不花心的，可終究還是為這位姐姐保留了一分顏麵。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難為小師妹的一番良苦用心了，隻是南山會一直這樣嗎？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如此？”
清墨也不是蠢人，自也聽出了雲遊的話外之音。
“天下男人到底怎樣我並不清楚，我隻知道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美的事物。有些好色之徒，不計聲名甘為風流花下而死的如我小張儀者。也有重情守義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如你那木頭者。更有見美則愛不分善惡隻為享受皮囊之物欲的始亂終棄者。大致為此三者，那木頭實乃人中極品，姐姐之幸也。”
清墨聽了良久無言，坐在石墩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簡直是一派胡言，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在背後毀我聲譽，信不信我撕爛你這賤嘴。”
說話的正是南山，他在一旁聽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出聲怒罵著跳出來。
雲遊見他長身玉立，儀表不凡，嘻嘻笑道：“閣下想來便是那木頭南山吧，果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無怪會得到兩位美人的青睞。在下幕雲遊，人稱小張儀，與兄弟相識三生有幸。”
南山怒瞪他一眼鄙夷道：“呸，就你也配姓幕也配和我哥哥同名？簡直是辱沒了我幕家威名。你這小人若是再要這樣胡說八道，看我不殺了你。”
雲遊聽他直稱幕雲遊為他哥哥，又是壞了幕家威名的，心下一驚，難道這位真是自己的弟弟？不禁情緒激動道：“你當真是幕青鬆幕將軍的兒子？那我豈不是你哥哥？”
南山聽了立時火冒三丈“刷”的一劍便指到了雲遊眉心位置怒喝道：“住嘴，我爹的名字也是你這種小人配叫的？以後休要胡亂說這名字，我們幕家沒有你這樣的敗類，想做我哥就你也配？無恥。”
清墨嚇了一跳忙勸道：“南山，你別當真傷了他，小師妹會傷心的。”
雲遊想他定然是嫌棄自己名聲不好，怕連累了幕家威名，也不便急著讓他與自己相認。
是以用手指輕輕將劍撥開，嘻嘻笑道：“玩笑玩笑，兄弟無須動怒，我怎麽配和幕家搭上關係呢？他們都是英雄好漢，你也一樣，我不過是個無賴小人，隻想蹭個名氣，好在江湖上吹吹牛，混口飯吃而已。”
“蹭也不行，就你這種小人在外遲早會敗壞了我幕家聲譽。我今天留你一條狗命，但你必須改名，以後再也不得以幕雲遊自稱。改豬也好牛也罷，就是不能再姓幕。”
南山心中是決計不信此人便是自己親哥的，就算是，他也不會認這種無賴。何況眼下那祝融神劍開光之日臨近，隻有幕家後人才有徒手取劍的資格。是以不論此人真假都斷不能讓他以幕家之後自稱。
雲遊也毫不為意，依然嘻嘻笑道：“行，行，那我就是豬狗牛羊，絕不會稱自己是什麽幕雲遊了，一個名字而已，至於這麽激動嘛。”
南山這才還劍入鞘，橫了他一眼怒道：“還有你方才為何輕薄我師姐，對她嬉皮笑臉的說些什麽，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你難道真不知她們兩位都喜歡你？而你一點也沒有對小師妹動心？”
雲遊有些好奇，總希望小仙女能開心，而盼南山能多加對她寵愛一些，但又有些自私的心理作祟，盼他真的無意於小仙女。
這種患得患失的矛盾心情估計沒有人能夠理解，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答案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