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雲遊傳》。誰見真我動真情。
子月和清羽靈二人鬥了一天，這會剛賽完馬，累得氣喘籲籲，又跑去試箭，到得最後竟擼起了袖子比試膂力。
雲遊和花如影二人則更像是兩個跟班扈從也跟著她們在後麵跑了一天，累得直不起腰來。
“我看你們是來比奪武狀元的吧？”
雲遊忍不住吐槽起來。
“你給我住嘴。”
二人異口同聲喝道。這麽一來反倒雲遊變成了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了。
值時天色已晚，快活城堡內一堆一堆的生起了數堆篝火，篝火旁搭著帳篷。
並非這裏沒有住宿的旅店，而是大多數人出門在外總覺得露宿在大地的懷抱裏更有意思。
人嘛，再舒適的軟床睡久了也要找找不自在的新鮮感，若是在外遊玩也和在家無異豈不無趣？
子月清羽靈和花如影三人連同幾位不認識的遊客一同圍著篝火拉著手伴著清歌跳起舞來。
雲遊蹲坐在火旁望著她們喜笑顏開的麵龐，在火光映照之下更顯嬌媚，不禁也跟著微微而笑。
仿佛這一刻她們二人化幹戈為玉帛了，也興許是鬥了一天，都乏了才消停下來，相當於各自鳴金收兵，指不定約好了改日再戰也未可知。
在用過晚飯後已是月滿中天，天上繁星點點，一望穹頂隻覺寂兮廖兮宇宙之廣袤無垠人類之渺小卑微。
各自回入帳篷內休息，子月不敢一個人獨處野外便和花如影擠到了一起。
雲遊和清羽靈各住一個，比鄰相靠，正當他躺下之時，驀地裏從帳篷外探出一頭“格格”一笑，便鑽了進來，正是那有著小妖女之稱的清羽靈。
“喂，你幹嘛，人都在隔壁呢，別胡鬧。”雲遊倒是先怯了起來。
“你那麽緊張幹嘛，還怕我吃了你不成？”清羽靈躺在雲遊身畔，右手支頤著頭望著他古怪的嬌笑道。
雲遊不知她在打些什麽主意，從來也沒有見過這般主動的姑娘，深更半夜的往男人住處裏闖。
他驚駭莫名，反倒自己成了一個受驚的黃花閨女一樣，而麵對的是一個采花淫賊正以邪魅的笑容這麽怔怔的看著自己。讓雲遊不禁有些發毛，囁喏道：“不……不是，這樣不好，孤男寡女的，總教人誤會，我小人一個無所謂，隻怕壞了姑娘名聲。”
清羽靈望著他害怕羞怯的模樣更是“格格”的笑個不停，好似最為享受這種威逼於人的暢快感，殊不知她右手中正握了一柄匕首反藏於後背。
“那好辦，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無人的地方，方才吃飯的時候我發現那的風景不錯。”
也不待雲遊答不答應，藏起匕首拉著他便向外跑去。
雲遊被她拉著像帶著一個孩子一般跌跌撞撞的跑了一陣。
“小仙女，你要帶我去哪？”
“怕什麽，你怎麽像個姑娘一樣。”
雲遊被她一說倒真覺得是，自己一個大男人，為何總在她麵前這般忸怩？是自己變了麽，還是自己本來就有這樣的性子，遇到她便顯了本性？
許多人說不懂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其實連雲遊自己也看不懂自己。明明他是個貪財好色的小人，可為何一到正經時刻他反而會退縮。
或許他就像是子月說的那樣，就是賤，越是無法得到的東西越喜歡挑戰，他所喜歡的並不是這個東西，而是享受那追逐的過程，享受的是一種感覺，一團自我陶醉的情緒而已。這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個異類，包括他自己也覺得。
有時竟會在恍惚間感到自己身體中有兩個自己，一個說我需要，一個說你不需要，就像一麵鏡子中的正反兩麵總是在對立中爭吵。這種類似於精神分裂的病症自然不能對外人所說的，隻自己深埋著這個秘密。
不多時，雲遊隻覺眼前豁然開朗，沒有任何高樓小徑，空蕩蕩的隻是一片過膝的野草地。這片草地在晚風輕輕吹拂之下若似碧海蕩漾開來，有一股淡淡清香自然之氣將雲遊和清羽靈團團包裹起來。
二人不由得閉上雙目雙手張開，在月色與清風之下陶醉的心搖神馳，隻想放開嗓子在這無邊無際的空曠草海裏大喊一聲，一種自由自在的氣息在二人心頭彌漫開來，宇宙，混沌，大自在。
雲遊也不知為何會想到這些莫名的詞匯，雙手抱頭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星海，仿佛這世界什麽也沒有了，連自己也與這片草地相融，這種感覺無以言傳的美妙，換言之隻有靠自己去悟了。他拋開了腦子裏所有的想法，好的壞的都空空如也，享受著此刻的這份安寧。
清羽靈也側身與雲遊頂頭而臥，望著不停眨著眼睛的星星在皎月旁邊熠熠生輝，不禁讚歎起自然之美來。
“我們所看到的這些美麗星辰也不過是它們留下來的幻影，興許它們早就不在了，隻是餘輝依舊停留在了這時空，恰好與我們所在的時空線對上了才會被我們有幸目睹。”雲遊說著讓清羽靈摸不準頭腦的話。
忽地眼前一團時隱時現的螢火蟲結伴而過，清羽靈興奮叫道：“哇，好美呀。”
二人同時坐起，螢火蟲隻繞著他們團團轉圈。在這一派旖旎浪漫的風光中，雲遊怔怔的瞧著清羽靈在柔和的月光下愈發惹人憐愛，忍不住對她微笑道：“好美。”
清羽靈轉頭見他正這麽瞧著自己發呆，四目相對，隻覺耳根一熱，各自避開。
雲遊一顆心不住跳動，挪近了身子，登時便想向她吻去。
清羽靈緊閉雙目，雙手緊緊拽著裙擺，裙擺下卻藏著那匕首，不知在想些什麽。
雲遊心念電轉：“我這是在幹嘛？我喜歡小仙女隻是為了這個麽？怎麽會有這麽惡俗的念頭生出？怎麽會動了凡心？……為什麽要說凡心？我本不就是凡人麽？呸……小張儀啊小張儀，你可是小人，當是什麽坐懷不亂的君子麽？
你是小人，小人……管他那麽多，下手呀……
不行，這不是我想要的……這麽做隻會毀了我心中的小仙女，物欲之念不是我想要的，我隻要她的靈魂……
靈魂？心？又是什麽？
身體是你要的，靈魂和心不需要這些。
那咱們就各取所需啊。
咱們？咱們又是誰？……”
雲遊胡思亂想一通，好似方才經曆了一場大戰一般，額頭汗水涔涔而下。
“你想幹嘛？”
清羽靈見他一直這麽盯著自己發呆，等了許久沒有任何動靜便出言怒喝一聲。
雲遊霎時間羞得麵紅耳赤，為自己方才生了凡人之心而自愧無地，怯生生道：“對……對不起。”
清羽靈格格笑道：“我逗你的啦，怎麽感覺你有時候更像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孩子一樣，哪裏有三九教軍師的氣象。”
雲遊喃喃道：“小……小孩子？”
“對呀，你表麵風光無限，其實內心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放心，有姐姐罩著你，隻要你乖就行。”
清羽靈輕輕撫了撫雲遊的頭，雲遊也似溫順的小貓一般沒有任何拒卻。
清羽靈鬆開了匕首，也似乎放下了戒心，轉身抱住雲遊，將頭輕輕靠在他肩頭輕聲道：“你方才是不是想親我？”
雲遊一怔，呆了呆支支吾吾道：“我……我看你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不……不想趁人之危。”
雲遊適才雖也在進行思想上的爭鬥，但也看出了清羽靈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是賭氣而出的，本意隻在找雲遊這個替代品陪自己出來遊玩散心的。若然雲遊真如外界所說是個淫賊，對自己欲圖不軌的話，這藏於裙底的匕首便是為他而準備的。
可事到臨頭又想，他是真心喜歡我，便是真想親我又有什麽錯呢？難道我又忍心真的殺了他麽？我在做什麽？是為了賭氣給他看麽？可明明小猴子對我更好，為什麽還是放不下那木頭？
清羽靈啊清羽靈，你怎麽如此三心兩意，眼前的小猴子待你還不夠好麽？要這麽欺騙他的感情還想殺他？你還是不是人，得虧他還一直當你是他心中的小仙女，呸，你小妖女的名頭連自己都忘了麽，不要臉啊不要臉。
清羽靈這麽複雜的想著，總算雲遊把持住了自己，若是他真的一時衝動起來，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是以心懷感激的靠在雲遊肩頭歎聲道：“小猴子，你待我真好，我方才確實在想事，我有些想家了，想我師父想我師姐，還有……那木頭。再給我些時間考慮考慮，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謝謝你這些天來一直陪著我。”
她這麽說讓雲遊心中莫名一陣難過又似乎有一陣輕鬆，這種複雜的心情一點也不亞於清羽靈。想我小張儀這是怎麽了，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大家出來玩不就是圖個開心麽，逢場作戲而已何必這麽當真？我小張儀何時會缺女人，真是笑話。
“木頭？哦，我全都明白了”。雲遊隻淡淡的回了一句，顯得毫不在意。
“你明白什麽了？不懂裝懂。”
清羽靈聽他蠻不在乎的語氣不禁有些氣惱道。
“我可不是木頭，大致的意思也都猜到了，你準是為了那個木頭置氣才跑出來找我玩的，現在玩累了就想回家，對不對？”
雲遊依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實則心中酸楚為多，說的卻是雲淡風輕。
清羽靈一聽立時起身，生氣道：“你聰明過頭啦，什麽事都瞞不過你，那你就不吃醋嗎？”
“這有啥醋可吃的，是你的終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沒意思，佛說一切隨緣萬事不可強求。”雲遊躺在地上嚼著不知從哪弄來的細柳枝淡淡說道。
清羽靈氣得一頓足嗔怒道：“好啊，你果然沒良心，一點都不在乎人家。我為了你都跟那小賤人鬥一天了，你居然這麽無所謂。”
“我這不是想讓你開心嘛，為了讓你開心，我都容許你想別的男人了這還不好啊，出來玩，不必太認真。”
他說的絕情，清羽靈聽的心如刀絞，竟站在當地默默流下淚來，心想我這是怎麽了，他不在乎，我又何必這般難過？
雲遊聽她默不作聲，月色靜悄悄下似有輕輕啜泣的聲響。猛地坐起正見清羽靈淚眼連連，心登時軟了下來，柔聲道：“小仙女……我，對不起……”
“你不必再來騙我了，這句話才是你的真心話，你根本就沒在意過我，那些都是你的花言巧語。既然你這麽絕情，那麽也別怪我狠心。我其實也不過當你是木頭的替代品而已，現在話挑明了，大家一拍兩散，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也不相幹……”
清羽靈淚如雨下甩起匕首“嗤”的一聲將一片裙角削下。
“小仙女，不是的……我不是……”
雲遊嚇得呆了，當即站起解釋道。
清羽靈轉身掩麵便跑。
雲遊快步追去。
突然清羽靈腳下似被什麽絆倒跌了一跤。
“臭丫頭，擾我清夢。”
從長草堆中坐起一人，正是真虛道長。
他看了看二人的表情笑嗬嗬道：
“怎麽小兩口鬧別扭了，是不是我那不孝孫兒惹到我的乖孫媳了？”
清羽靈立時抹了抹眼淚，鎮定道：“你這個壞爺爺，居然躲在這裏偷聽，他關我什麽事，以後我都不要見他了。”
雲遊苦道：“小仙女……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
“你不要和我說話了，看我以後還睬不睬你。”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方才還是要親親抱抱的一對，轉眼便看我睬不睬你。柔情中又藏著刀子，女人果真是天，讓人難以捉摸，說變就變……”
真虛道長學著清羽靈的嬌嗔語氣哈哈笑道。
二人回思適才的情景原來都被他瞧在眼裏，不由得又驚又羞。
清羽靈頓足道：“你這個老不正經的壞爺爺，果真是躲這來偷聽了，幸好我們沒做幹嘛呢。”
真虛道長舉起酒壇喝了一大口笑嗬嗬道：“誰稀罕偷聽你們這些小屁孩的破事，我都在這睡一天了，若不是外麵有人追我，也不會躲這來。總算這的環境不錯，便大睡了一場，明明是你們打攪了我，懂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
“外麵有人追你？你欠他們錢了，還是賭博輸了？還是？你這酒是偷來的？”雲遊見清羽靈生氣說不睬自己，當下轉移話題，不先惹她氣頭上去。
清羽靈亦是好奇，雖和雲遊慪著氣，總是對他割舍不下，白了雲遊一眼，蹲在真虛道長身邊。
“什麽偷？我是賭酒贏了。說好的比賽誰喝的多誰贏。獎金有一百兩白銀，他們沒人能喝的過我，哈哈……”
真虛道長洋洋得意道。
清羽靈奇道：“贏了還有獎金，那爺爺為何還要跑？”
“對呀，這幫兔崽子陰我呢，贏了不給獎金，還說我喝酒喝了他們五百兩，減去獎金的錢還得倒賠他們四百兩，你說我怎麽給？這不就隻好三十六計走為上嘛，哈哈……那幫兔崽子也拿我沒法。”
“哈哈……真是防不勝防啊，沒想到連道長爺爺也中招了，這城堡的套路還挺深啊。”雲遊忍不住笑了起來。
清羽靈亦是在旁聽得“格格”發笑，瞥見雲遊正看著自己，立時收聲白了他一眼。
“對呀，這哪是什麽快活城堡，我看倒像是坑人城堡，而且我和他們過招時發現這裏高手眾多，武功奇異，有許多並不像我們中土人士。”
真虛道長捋了捋長須，大惑不解道。
便在此時，忽聽得遠處大喊道：“抓賊啊，有人投毒啊……”
三人一驚而起：“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