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痛苦抉擇1
“閻王大人。”子卿走到他們麵前，向花無憂見了個禮，隨即便看向緋衣道：“緋衣，你……這段時間去哪裏了？”
“人間現在出了事情，我去幫點兒忙，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緋衣知道這對兄妹對她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但有些事情，她還是不想告訴他們。
就是因為他們的心思很簡單，所以才能擁有如此單純的幸福，有時候她很羨慕這對兄妹，即使身處地府，也活的如此自在。
就像她當初為什麽要在地府建立一個這樣的風情樓，那是一種單純的渴望，對美好的渴望……
就像在漫漫的黑暗中見到了一束光，在無垠的沙漠中發現了一汪清泉……
“彩蝶這丫頭天天念叨你，說你不要她了。”子卿依舊是那副瀟灑不羈的俊朗模樣。
“是啊，緋衣姐姐，還好閻王大人把你找回來了。”彩蝶拽著緋衣的胳膊，笑嘻嘻地撒嬌道：“那緋衣姐姐，你是不是選擇了閻王大人呢？？？”
彩蝶並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隻當是緋衣和上次一樣，和那個玄衣男子跑了……
雖然顳骨地獄的事情鬧得有點兒大，但她猜想，一定是緋衣選擇了那個男人，和他一起離開了地府，然後閻王大人又將她追了回來。
這下終於萬事大吉了，緋衣姐姐和閻王大人的感情真是一波三折，他們才是最般配的一對兒。
“緋衣姐姐，上次那個男人……咦？”彩蝶這時目光才瞥到站在一旁不做聲響的墨殤：“你……啊？這個人怎麽……”
“彩蝶，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亂說話。”
緋衣沉著臉色，打斷了彩蝶的疑惑，有些事情，是不能提起的，都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
她給彩蝶和子卿介紹了墨殤的身份，就說他是在人間遇到的一個共同患難的朋友，其他的也沒有多說。
彩蝶糾結著眉毛，打量了一番墨殤，又道：“他雖然看起來挺帥的，也挺優秀的，但是，緋衣姐姐……你不能再重蹈覆轍啊。”
眼前的墨殤，又是緋衣姐姐帶回來的男人，不就是第二個重生嗎？連長相，氣質，打扮都有七分相似。
看來，緋衣姐姐確實是對重生‘舊情難忘’……
不對啊，就算是舊情，也應該是和閻王大人吧……
彩蝶心中混亂成一團。
緋衣無奈的戳了戳彩蝶的額頭：“你這小腦袋瓜兒都在想什麽東西，還不快準備客房？”
“啊？他還要住在我們這兒啊？？”彩蝶一聽大叫了起來。
“是，快去。”
見緋衣有些氣惱，彩蝶連忙點頭：“哦，好好好……”
花無憂見緋衣和他們敘完舊，也安排好了墨殤，才一步上前道：“緋兒，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的住處要怎麽走，我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想看著你回去，我才能放心的去休息。”
“恩……好。”緋衣無奈之下隻好答應，轉頭對墨殤道：“你就住在風情樓，不用見外，彩蝶和子卿人都很好的。”
“好。”
墨殤應了一聲，就直自離開了，子卿衝花無憂和緋衣點了點頭想要去給墨殤帶路，卻發現墨殤好似對風情樓的路並不生疏。
……
緋衣和花無憂走在路上，卻誰也不說一句話。
從前隻覺得，繁華俗世不過指間雲煙，如今卻覺得世間千年，如我一瞬……
一陣風拂來，吹動了心底的情緒，不知道在尋找什麽，眼神流連在何處……
奈何橋還是那個奈何橋，隻是早已沒有了晝夜哀歌，沒有了那抹青衣白裙的身影。
“無憂，你先回去吧，我想到處去看看。”
“我陪你。”
“不用了，我隻是想隨便走走，你跟著反而倒不自在了。”
花無憂停在緋衣麵前，急急的道：“為什麽，從前不都是我陪著你嗎？緋兒，你是不是……”
“我隻是到處看看，現在冥界所有的出口都已經封死了，難道你還不放心我嗎？”
“我……”花無憂拉起緋衣的手，目光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他道：“緋兒，答應我，別拋下我獨自一個人去麵對。”
“你放心。”緋衣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衝花無憂笑了笑：“無憂，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磨嘰了，我知道你還有很多公務要去做，不用陪我了，這地府雖然大，我也不至於迷路。”
緋衣如此說，花無憂擔憂的心終於放下些，他最擔心緋兒會做出什麽傻事。
“你不在地府的日子裏，黑白無常和判官老頭怕是忙的焦頭爛額了，你這個閻王怎能如此的不合格？”
緋衣一邊推搡著花無憂，一邊道：“你處理完公事，就去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這裏，我發誓，再也不會偷偷離開你的視線，這下可以了嗎？”
花無憂的眼中終於染上了笑意，他點頭，道：“好，就再相信你一回，那……我走了？”
“恩。”
“我真的走了？”
“快走吧你！”
“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
“走了……”花無憂話音還未落，緋衣就轉身離去。
再一次望著緋衣離去的身影，花無憂心中不免有些複雜，他和緋兒為什麽永遠都是這麽遙遠，望的到，卻永遠得不到。
如今緋兒的身份，是六界最尊貴的神，他就更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即便是守在她的身邊也變得如此吃力。
就這樣吧，他已經告訴自己無數遍，隻要能這樣看著她，哪怕是一個背影，就已經是他的幸福……
但花無憂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有一些事，不是他想要決定就可以做到的。
他想過，緋兒終會離他遠去，再也碰觸不到。
他想過，不管結局如何，他都會陪她一起。
哪怕是魂飛魄散，哪怕是飛灰湮滅。
他所想過的那些，已經是最壞的結局。
可他未曾想過，最壞的結局，是根本沒有結局……
無盡的生命長河中，他一直尋不到的那一個答案。
……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千年的錯過……
望著眼前一片如火如荼的花海，緋衣不覺早已潸然淚下。
“弈哥哥，不管是緋衣，還是曦兒，都希望你能回來……”
這片花海，早前已被自己震碎，可如今竟然又恢複了生機，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花無憂那個傻瓜……
緋衣像往常一樣，想要劃破自己手腕，澆灌這些花，可是突然手上一頓，卻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
“出來吧，墨殤……”
墨殤突然的現身，緋衣卻如早就料到一般，悠然回身：“墨殤，墨殤……這個名字取的正好……”
墨殤一愣：“多謝。”
“你是跟著我過來的吧？”
“我隻是來逛逛地府的風景，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你這是在做什麽？”
“你沒看出來嗎？我是在澆灌這些花，這些彼岸花有花有葉，怎麽樣，比那黃泉路上的好看嗎？”
“不，有花有葉的還能是彼岸花嗎？當然是正常的彼岸花更加美豔。”
緋衣似是沒有料到墨殤會如此說，她笑道：“所以，你覺不覺得這樣做，是在逆天？”
“逆天？”墨殤垂眸思索。
“就像，我要集齊靈石，複活我的親人一樣，都是逆天之舉，墨殤，你說對嗎？”緋衣別有深意的眸光緊盯著墨殤，她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當然不是！”墨殤立即反駁道：“要複活自己的親人，本就是天經地義，你有本事收集齊靈石，這就是天意！是天意讓你複活親人的，怎麽能說逆天！？”
見墨殤如此激動，緋衣又道：“你看到人間的慘狀了嗎？”
“我們不是都看到了嗎。”
“是啊，我們都看到了，又怎能坐視不理？如果……我是說如果，在天下蒼生和複活自己親人麵前，你會選擇哪一個？”
“為什麽要選擇？這兩件事情根本不衝突！”
“我要複活自己的親人需要花費很多時間，人間卻已經等不起了，而製服怨氣唯一的辦法可能就是需要……”
“你這都是借口！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如此優柔寡斷猶豫不決！你既然已經集齊了靈石，就不想快些找回自己的親人嗎！？”
墨殤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又緩緩道：“對不起，我隻是……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沒有什麽親人，隻有一個主人，就連我的生命也是主人給的，但是我現在卻找不到他了……所以，聽到你的事情，不禁感同身受……”
緋衣了然一笑：“我懂……”
“你不懂，你若懂……就不會不珍惜這個機會。”
“墨殤，你不知道，我在地府待了一千年，這千年裏我也沒有親人，我想盡了辦法，隻為弄清自己是誰，隻為找到自己的親人，當我解開封印的那一刻，卻是我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時候，當我終於集齊靈石的時候，我有多麽開心，多麽興奮……可是呢……卻偏偏又看到了人間的慘狀，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心願，而眼看著他們被怨氣所害……我做不到……”
“你以為自己是蒼生的救世主嗎？”墨殤有些氣憤，仙界是當今六界之首，仙界都可以至之不管，緋衣為什麽不行？
“墨殤，你不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嗎？”緋衣調笑般的反問。
“反正，我一定會找到兩全的辦法！”
墨殤眼中充滿了堅定，看著緋衣優柔寡斷的模樣，他就感到一股無名火，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先化身為怨氣了，哼！
他冷哼一聲，負氣般的離去……
看著墨殤離去後，緋衣蒼涼的一笑，神璽就在她的手上，如果將那股怨氣收服在神璽內，人間的危難就可以徹底解決……
可若是那般，神璽就不能用來找回父親和弈哥哥的靈魂了……
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如果可以，她真想拋下一切，回到從前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
若是她能早一些集齊靈石，是不是就可以先複活父親和弈哥哥，然後再對付那團可惡的怨氣了？
從前的她，隻想過如果神界可以複蘇，那麽……六界蒼生的危難自然會化解。
那麽現在呢？如果在二者之間，隻能選其一，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