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邢越視角:半生可活
而她總是無奈地接受我為她安排地一切。
她捧著我的臉對我說:“邢越,我隻想讓你好好活,你知道嗎……”
我一邊點點頭,一邊再也不允許她吃完晚飯就睡覺。
每天她至少跟著我跑一千米,喝足量的開水,我再也不許她吃過於生冷的東西。
也許在外人開來,至少在我那個倔脾氣的嶽父看來,這對她管的很嚴,但我妻子還是很嚴肅地在他們麵前維護我。
我那個嶽父脾氣依舊暴躁,但我小舅子那時候和林冉已經過得和和美美。
他們有一對林季至死都想有的雙胞胎女兒,像極了林冉,而那對孩子管林季叫舅舅。
我的妻子依舊很愛下廚,她做的魚香肉絲和排骨湯依舊是世間一絕。
若說這世間上還有什麽讓我掛念的,便是我那位至今都瘋瘋癲癲的父親,我還認的那位父親。
我使了一些手段,父親手裏大把的股份都給了我,他如今天天念叨的都是我母親的名字,很少有時候能夠冷靜。
他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冷靜的男人了,我總覺得現在的他很陌生。
我妻子也不常過來看他,我心裏明白,她比我都要憎恨這兩個人。
我也以為我憎恨著我的父親。
可是到後來,他連我這個唯一的兒子都記不清了,隻是抱著文女士照片。
他以何種心情,是以癡戀,是以悔恨,是以究其一生都喜歡這個女人。
我不禁在想,如果當初我也以這種心情去愛著許窈,那麽我以後會是如何。我不敢再想,也不能再想。
命運何其愛我,願意愛我。
如果我以我父親的方式去愛著許窈,也不知道她最後的結局是否能讓我心碎後悔。
可是等我父親走的時候,我不知道是否人走得時候都有這麽一瞬間,回光返照,可是文女士是,我父親也是,後來許窈也是。
那天父親難得跟我清醒,跟我說了很多話,那時候瑤瑤已經出生了,他很喜歡瑤瑤這個孫女,也督促我要好好對待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
我那時候才意識到邢斕或許比我更可憐一些,最起碼我的父親還是歡迎我的到來的,但是邢斕他的母親隻是將他看做報仇的工具,而他一直敬重的父親不過將他視作一堆爛泥裏麵的泥鰍而已。
那天,我又見證了我父親的死亡。
他嘴裏還在叫喚著“文淑”“文淑”,那是那個女人的名字,我想這樣也好,就這樣在幻想中死去,其實不算一種悲劇。
我莫名想哭。
我的妻子將我抱在懷裏,她明白我的難受。
那天我哭得很厲害,我對她說:“窈窈,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不是我對他們有多深刻的感情,而是因為我又一次見證了至親的死亡……而我的妻子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來哄我,“邢越不怕,還有我來愛你。”
她說:“或許是上一輩子欠你的,這半輩子剛好夠我來愛你。”
那時候我們的女兒邢瑤剛剛可以牙牙學語。
舉著小手,像她最愛的父母要抱抱。
許窈看著她,其實很開心。
她比我要歡迎這個女孩的到來。
在有邢瑤的時候,其實我們結婚三年多了。醫生不建議我們有孩子,我妻子那時候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我也沒對子嗣上有什麽期望,隻是她卻一天天著急起來,慢慢地補自己的身體,不顧醫生的話,有了現在的瑤瑤。
我們大吵了一架,我想著,隻要我們兩個好好的,有沒有孩子有什麽要緊,再說醫生也說過,窈窈的身體實在是不適合有身孕,要是等到月份大的時候,很有可能母子都保不住。
我見過了太多的死亡,見到文淑女士的死亡,見到我父親的死亡,見到林季的死亡,我害怕我也幸運地見過我妻子和我孩子的死亡。
可是許窈很堅持,堅持到她都不願意再跟我說話,怕我堅持不要這個孩子,急匆匆地跑回娘家去了。
我硬著頭皮去求了幾次,她都不願意見我。
這麽一拖再拖,她月份就有四個月大了。
那時候她裹著風衣,大著肚子也是好看的,肌膚豐澤,四肢仍舊纖細。
那個雪地裏,林冉和蔣息承看了看我就離開了,我看著他們的雙胞胎女兒,也是很開心,也是很羨慕。
她站在美好以下,漂亮得不像話,對我招招手:“邢越你快過來摸摸咱們的女兒啊。”
那時候,她已經覺得這孩子是個女兒啊。
我緩緩走過去,她坐在長凳上,我跪在她麵前。
我貼著她的肚子,感覺到裏麵那個小生命。
不斷地哭泣起來。
許窈說:“沒關係的親愛的,真的沒關係……我好想要這個孩子……特別特別想要……我想給你生一個你的親人……你知道嗎?”
我難受極了,什麽都說不出來,也不敢看她……那樣至純至善的目光。
我越來越懷疑她重生的事情像是真的,否則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健健康康的年輕人怎麽身體會越來越差。
我仔細地翻閱著資料文獻,既然有重生那樣詭異的事情發生,說不定我可以找到拯救她的辦法。
她大著六個月的肚子,咬著奶茶的吸管問我:“你幹什麽呢邢越?”
我戴著眼睛忙著查那些詭異的資料,不顧許窈大笑。
她笑,怎麽我也這麽傻。
幸運,上天有眼。
我請了一個道士進家裏來。
他說,如果有逃脫命運的安排,那就得逃脫命運,如果可以給許窈催眠成功,讓她忘記所有發生的事情,那麽有可能得到上天的垂憐。
我什麽都不顧了,我隻要我愛的人好好活著。
那時候剛剛入春,我讓那個道士給她好好催眠。
催眠的時間並不長,我感覺隔了一個世紀。
那時候我是滿心期待,她可以忘掉我,可以逃脫命運的安排,不能隻有這半生可活。
她終於醒來了。
瞪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像一個扮孕婦的小女孩。
我讓她走,讓她回她的家裏去。
我看著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