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誰都說話不算話
“爸我今天見到邢越了——”
“……”
“那個人看起來過得很不好,還是那樣金尊玉貴,不過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嗯”
過後,他終於要將那番話說出口。
“爸爸,我們什麽時候把楊阿姨的遺言告訴姐姐?”
蔣富明噎了一下,“你什麽意思?如今你姐姐都快要出嫁了,難道你還要說那些話來讓你姐姐心煩嗎?”
蔣息承無言以對。
他原本覺得姐姐應該知情,應該有選擇的權利,應該知道楊阿姨……並非反對他們在一起。
可是現在或許沒人在乎了。
岑究那麽好,姐姐不必回頭。
—
冬去春來。
似乎這半年尤其的平靜,許窈沒有再去打工。
岑究也逐漸開始忙了起來。
五個月以後,許窈被推薦回傾城工作一年,後可獲得去B市工作的資格。
再回到傾城,還是那般模樣,一點兒都沒有變。
隻是——
聽說NC的準繼承人因為犯下打錯,被董事長懲罰去了美洲,遭遇橫禍,生死未知。
據說是因為他堅持拒婚。
而同時向家也明裏暗裏地透露了邢越“私生子”的身份,惹得人言紛紛,而邢淩雲並未對此做出任何回應,或許等同默認。
許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都有一些冰冷。
生死未知的意思就是也有可能死在美洲那邊了。
死。
這個字許窈或許不陌生。
她已經見過了自己母親的兩次死亡,自己的一次死亡。
大熱天的,許窈卻硬生生地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了醫院以後,也坐立不安。
有人敲門。
現在是工作時間。
“請進。”
來人是林季。
說起來,他們已經半年沒有見過了。
沒想到,這個曾經一手掌握林氏集團的人,如今卻消瘦成這個樣子。
看得出來,邢越的事情對他影響很大。
許窈也沒跟他客氣。
“冉冉,最近還好嗎?”
她還沒有見過冉冉。
林季聽到“冉冉”,皺起了眉頭。
那個可惡的女人,兩個月前也不知道發什麽瘋,自己收拾了行李去了B市。
正巧他又被邢越的事情弄得無法抽身,他焦頭爛額的時候,說不定她已經跟哪個鬼男人廝混開了。
“許醫生,你實在不簡單啊。”
林季自己拉開了凳子,他想起來如今許窈已經是傾城醫院最年輕最有發展火力的心理女醫生,將來去了B市也定然是前途無量。
可笑,那個人現在被人追殺到美洲,生死未卜。
不信人間有白頭。
“林先生也不簡單,從一個收養過來的棋子到如今在林氏集團一手遮天的主人,潛伏了二十多年,想來林先生應該也是很痛苦的吧。”
她不喜歡這個男人。
心機過於陰沉。
“我想,命不好的人都應該辛苦一些吧。”
“譬如你我,譬如……邢越……”
他口中蹦出來的那兩個字“邢越”實在是太難受了。
許窈笑道:“我雖然沒有了親生父母親,但還有繼父和弟弟,未來也能結婚生子安然一生……而邢越……他雖無母親卻有父親疼愛也有家財萬貫……我們都不算命苦吧。”
林季擺擺手。
“許小姐或許生性樂觀。以後你嫁給那位岑先生,固然是富貴安然,但是——你得到你真正想要的了麽?”
夏天的中午,總是那麽讓人煩躁。
邢越讓人煩躁,連眼前他的朋友都令人煩躁。
“林先生,你要不是過來說一些祝福的話語,或許我不歡迎你。”
許窈冷了臉。
“許小姐你騙誰呢?邢越如今生死未卜——你也知道你過得不開心,兩個人背負的東西,憑什麽他一個人現在在美洲那邊吃苦?”
許窈徹底發火了。
“你在說什麽!我跟邢越分手快一年了,我都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你什麽意思?”
“覺得他現在拒婚流浪都是我的錯嗎?”
許窈的聲音堅定。
可是誰又有錯呢。
“或許你覺得他為了我已經付出了很多……”她聲音逐漸鎮靜下來,“可是我願意和他在一起,是背負了人的生死的。”
背負了她自己的一次死亡。
許窈是個很清醒的人,上一次犯下的錯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可是她還是選擇了跟邢越在一起。
他已經害了她一次,不管如何。
隻有她自己知道,許窈喜歡邢越,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林季以為她口中的生死是她的母親,遂沒有多說什麽。
“許窈,我隻是看不慣。我沒邢越那麽偉大,在我眼裏,愛一個人就要跟她永遠在一起,就好像我對林冉一樣,縱使我們永遠不可能真心相對,我還是想和她在一起,想讓她給我生一個孩子。”
“可是邢越……”他隻要想起來那個人最後被打得狼狽的樣子,他還是會心疼。
那個人渾身的皮肉已經沒有一塊是完好的。
而如今身體也在抽搐著。
那時候邢越的暴躁症發作的越來越厲害。
“別打我……媽媽……你不要打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媽媽……你放我出去好不好……這裏好黑……”
到最後他或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隻能吐出來幾個字“窈窈”。
“邢越……”林季聲音有些哽咽,他終究還是說出口來。
他挺苦的。
邢淩雲說如果不接受聯姻的話,那麽邢淩雲就當沒有這麽一個兒子。
邢越淡挑著眉眼。
對著他父親放了狠話。
“你當初就是這麽逼迫我母親生下我的怪不得她自殺也不願意再見到你,也好,我這個兒子就去見見她盡盡孝心。”
他這一番話更是直接惹怒了邢淩雲。
邢淩雲從未想過他看著長大唯一的親生兒子會這麽對他。
一氣之下,追殺邢越到了美洲。
據說現在邢越在那種比較落後的地方,邢淩雲才不能威脅到他。
他曾經找過他,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卻誰人都認不出來了。
那一天林季隻是給他煮了一碗麵就離開了,因為那一天是邢越的二十七歲生日。
他聽見邢越在黑夜裏用破碎的聲音說:“說好永遠疼我的,小騙子,說話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