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記我賬上
小姑娘真是美得勾人心魄。
美到……他可以放棄原則的地步。
任流年一雙靈動的眼睛望著他,說:“我說你就信啊?”
秦濬煞有介事地點頭:“信。”
任流年微微撇了下唇,唇角帶出一點不經意的笑意。
走到一樓大廳,前麵忽然有人擋住了去路。
是顧重何欣然夫婦。
何欣然臉色冷冰冰的,掃了秦濬和任流年一眼,“秦濬,阿姨從來不認為你是個愛胡鬧的孩子,那天的事是苒苒有錯在先,我替她給你道個歉。”
她語氣溫和中帶著嚴肅,目光從任流年臉上略過,再沒看她一眼。
極度瞧不起。
任流年懶洋洋的,也沒打算搭理她。
秦濬點點頭,算是接受道歉。
何欣然又說:“如果你對這位任小姐是真心的,那阿姨就隻有祝福你們了。不過,苒苒這孩子被我慣壞了,軸得很,阿姨希望你能夠好好跟苒苒說,別傷害到苒苒。”
秦濬臉色如常:“抱歉,顧阿姨。”
顧大太太的臉色也看不出喜怒,“你不用跟我道歉,要道歉,也是跟苒苒道歉。”
她深深看了任流年一眼,那一眼,神色複雜,讓人難以捉摸,
任流年衝她微微一笑。
顧重卻仍是笑眯眯的,溫和的目光透過眼鏡折射出來。
“任小姐,我太太說話有點直,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他一笑,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
明明是溫和的一笑,卻讓人生出陰惻惻的感覺。
後脊梁一涼。
何欣然從任流年身邊昂首挺胸地過去了。
秦濬看向任流年。
發現任流年神色自若。
秦濬也不知為什麽,半是鬆了一口氣,又多少有點失落。
“沒生氣吧?”他問。
任流年一副無所謂的口氣:“沒什麽好生氣的,他們恨我我可以理解。就當是我拿你錢財需要付出的代價吧。”
任流年頓了頓,又說:“不然,三千多萬,我拿的可就真的名不正言不順了。”
她笑得粲然。
秦濬心裏的失落放大。
半晌,他慢條斯理說:“以後遇到誰讓你不痛快,想怎麽打就怎麽打,記我賬上。”
任流年噗哧一笑:“好。”
*
兩人回公司,到門口的時候,路邊一個人影閃入眼簾。
是方南。
方南正焦灼地踱著步子,似乎在等什麽人。
秦濬看了一眼任流年,“你認識?”
任流年無奈地抿了抿嘴角,“是方北和時蘭芝的女兒……她長大了。”
記憶裏,與方南最後一次相見,是她被賣掉的那個晚上。
那晚,方南穿著一件漂亮裙子,紅色的,像血一樣紅,偎依在時蘭芝的身邊,嗲嗲地撒嬌。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方南身上穿的紅裙子,就是用她一家人的血淚換來的。
也不知道所謂的非洲留學,其實是被賣身去了某組織。
臨行前,方南貼著她的耳朵,惡狠狠地說:“小野種,我爸爸媽媽收留你,不過是因為你還值點錢,現在,你已經一文不值,滾了就永遠別再回來了!”
那時,父母的賠償金已經全數交到了時蘭芝的手上。
幾個月後,當她從非洲的某紅燈區渾身是血的爬出來,對著蒼莽的荒原發誓,方家從她身上拿走的,她一樣一樣都要拿回來!
任流年點了刹車,落下車窗,沒什麽情緒地看著方南。
方南輕輕咬了一下嘴角,咬咬牙,走到車前,親昵地打招呼:“年年,你回來了?”
任流年冷淡疏離:“嗯。”
方南討了個沒趣,臉色尷尬,但還是忍著沒發火,強抿出一點笑,“年年,好久不見。”
任流年依舊不冷不淡:“嗯。”
方南深吸了一口氣,“年年,我們能聊聊嗎?”
任流年唇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戲謔,眼睛裏卻沒有什麽笑意,“聊什麽?聊你爸媽要坐牢的事嗎?”
方南眼睛裏汪著淚珠,聲音哽咽:“年年,我知道,你對我爸爸媽媽有怨言,但是,好歹咱們是親戚,算我求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好不好?”
她眼角餘光卻是繞過任流年,看向坐在副駕上的秦濬。
好絕色一男人!
如果能通過任流年認識他——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
任流年挑著眉梢,語氣淡得生寒:“我不是有怨言,我是恨透了。方南,你就沒有想過,是我把他們兩個送進去的?”
“送進去是不夠的,我就是要看著他們兩個,把牢底坐穿。”任流年補刀。
方南愕愣住。
過了十幾秒那麽久,她才反應過來,眼淚掉下來,哭著控訴:“年年,你……你也太狠毒了些!他們再有錯,也是你和曈曈的親戚,罪不至此吧?”
“他們罪有多大,法律說了算,你要怪我頭上……”
任流年頓了頓,嘴角的笑容粲然如同罌粟花,“也無所謂。”
方南咬牙,目光楚楚可憐,投向車裏的秦濬,“你是年年的未婚夫秦先生吧?秦先生,求你勸勸年年好不好?我父母有錯,但他們年紀都大了,我願意代替我父母接受懲罰,求求你勸一勸年年吧。”
秦濬看也沒看她一眼,“這位小姐,代父母受過?建議你把這話說給法官聽。說不定法官會被你的孝心感動,換你去坐牢。”
方南麵色一囧,滿臉通紅。
“秦先生,我隻是想盡一點孝心,我不是不懂法律的,可我能怎麽辦……現在隻有你和年年能幫我父母了,你們想要我怎麽做我都願意的,隻要你們能出手救救他們……”
方南字字血淚地訴求。
秦濬語氣更冷了:“小姐,注意你的言辭。”
方南細細回想自己說的話,想不出哪裏說錯了。她一臉茫然。
任流年漠然按下按鈕,車窗緩緩升起,她輕嗤:“我們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淩駕於法律之上。方南,慎言。”
一踩油門,車子駛進公司,隻留一陣囂張的尾氣。
方南抿緊了嘴唇。
任流年,你給我等著!
她指甲掐進手心。
*
晚上,任流年到醫院看時曈。
時曈興致不高。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我給你叫醫生。”任流年溫和說道。
“沒有,不用叫醫生。”
任流年微微眯眼,打量時曈,“發生了什麽事?”
時曈閉口不肯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