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秦先生趕到李秀陽身邊時,發現這位大公子神色難得的肅穆。


  肅穆這個詞用到李秀陽的身上,他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敢想的。


  “公子。”


  李秀陽回過神來,一言不發,直接把手中的紙條遞給了秦先生。


  秦先生隻是掃了一眼,也是臉色大變,捏著紙條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秦先生,您覺得該怎麽辦?”李秀陽輕聲問道。


  秦先生聽到李秀陽的話,頓時冷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是啊,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震撼也隻是浪費時間罷了,當務之急還是想想對策為妙。


  鎮國公府掌管著整整二十萬的兵馬,就算什麽也不做,也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秦先生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又恢複了平靜,回到了以往波瀾不驚的狀態。


  秦先生將紙條還給了李秀陽。


  “公子,國公爺說的對,咱們是肯定不能回京城了。”


  “國公爺戰功赫赫,深受百姓愛戴,在朝中也有些人脈,吳王不敢輕易動他;世子遠在秦州掌握著重兵,吳王也不敢對他動手;可是公子您本身沒什麽足以在吳王手下自保的能力,但身為國公府的長孫和未來的繼承人,地位非同一般,如果落到了吳王的手中,反而有極大的可能會淪為要挾國公爺和世子的工具!”


  “公子,此時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萬一被吳王的人打聽到了您從秦州回來了,定然會處於危險之地!”


  他終於意識到了吳王的不對勁來自於哪裏了。


  吳王在這裏說了這麽多,表麵上是在“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實際上已經蘊含了濃重的對他的不滿了。


  崔括看著吳王麵無表情的臉,頓時背後滲出了一層冷汗。


  雖然說崔括之前也曾經預料到狡兔死走狗烹的後,但吳王這未免也來的太快了些……

  崔括平複了一下情緒,神色恭敬地朝吳王拱手道:

  “殿下,既然您已經做出了決定,崔某自然願意竭盡全力為你籌謀。”


  吳王沒有說話,沉默著盯著崔括的動作,也沒有讓他起身。


  “殿下.……”崔太後意識到這個氣氛逐漸變得不對勁起來。


  這樣的吳王也很讓他陌生,這不是那個和他在偏殿私會時藏不住愛的熱烈的吳王,也不像是那個在信中似乎滿是對愛人的思念與關懷的吳王。


  崔太後突然覺得這個時候的吳王很像一個人。


  先帝,仁宗。


  那個整日拖著病軀操勞朝政,行止溫和仁慈,卻散發著攝人的帝王無情的人。


  崔太後看著吳王的眼神有些失神。


  過了半晌,吳王才開口:


  “崔大人,本王猜,你這個時候一定在想著先緩住本王,等從這裏出去之後才想辦法來控製住本王吧,或者是,把本王趕走?再或者是,直接讓本王和周王那個廢物一樣困死在這慶京中?”


  崔括直起腰來,平靜地看著吳王:“殿下,崔某既然敢讓您入京,自然會信守承諾,崔氏全族也會盡力地幫您掌控大魏王朝。”


  崔氏全族。


  慶京,鎮國公府。


  一眾甲士呼啦啦地湧入了廳中,簇擁著吳王走了進來。


  鎮國公雖然頭發與胡須一半都已經白了,但氣度和威儀不減當年,和氣勢洶洶進來的吳王比起來,絲毫不落下風。


  “見過吳王殿下。”


  鎮國公按照禮節向吳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吳王笑容和煦,抬手虛扶了一下:“國公爺為我大魏立下了汗馬功勞,本王怎麽好意思受國公爺如此大禮,還請國公爺快快起來。”


  這個語氣,還沒有坐上龍椅,倒已經把自己當成皇帝了。


  鎮國公心中暗暗嘲諷,麵上絲毫不顯,直起腰身,伸手介紹一旁的鎮國公夫人:

  “這是內子,還不趕緊見過吳王殿下!”


  鎮國公夫人順從的向吳王行禮,然後就被鎮國公以婦人不得幹涉朝政請出了會客廳。


  鎮國公夫人走到門口,擔憂地看了一眼被甲士塞得滿滿當當地廳內,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候在不遠處的管家:


  “讓府裏的人都盯著點這邊,如果出了什麽事,不惜一切代價動手。”


  鎮國公夫人看著管家,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一個在海洲縮了幾十年的藩王如果想爬到鎮國公府頭上作妖,那麽鎮國公府就算是冒著被天下人唾罵的風險,也是起碼要把他的爪子給剁下來的!


  廳內,吳王和鎮國公分別落座,兩人麵上的笑容都很和煦。


  當然,如果忽略掉其餘站在廳中眼中露著凶光的甲士,可能氣氛真的很愉快。


  吳王笑吟吟地看著鎮國公道:“聽說國公爺病了,本王特地前來探望一二。”


  鎮國公淡淡一笑,撫了撫胡子:“多謝王爺探望,老夫確實是病了。”


  吳王沒想到鎮國公就這麽認了下來,眼底浮現出陰鷙,笑意不減:“本王看國公爺臉色倒是如常,不知是哪裏犯了病,本王好去請太醫院請一兩個人來幫國公爺看看。”


  鎮國公歎了一口氣道,“不瞞王爺,折磨老夫的是心病,讓老夫無精打采,夜不能寐,想來就算請太醫來也沒有什麽用。”


  吳王挑了挑眉:“哦?可否說來給本王聽聽?”


  鎮國公無奈地看著吳王:“倒是殿下應當也知道我的長子帶著長孫在秦州駐紮邊境吧,讓老夫憂慮的事有兩件。其一,這爺倆久居秦州,非說是一日不解決西邊的敵患,一日不會回京,老夫怎麽勸他們都不聽老夫的,我既生氣,又擔憂這父子二人的安危。”


  “其二呢,老夫雖然膝下隻有援兒這一個兒子,但是我李家支脈的人多,一聽說援兒打算永遠地駐紮在秦州,那些個醃臢的心思又起來了,但是總歸是自家人,老夫雖然心裏清楚,但礙於麵子,有些事他們不做的太過分老夫也不能做什麽,就像一根刺紮在喉嚨裏一樣難受.……”


  竟然敢說殺就殺?!這是當他們不存在嗎?這吳王的眼裏還有沒有規矩!


  他就不怕今日讓陰識血灑當場之後,沒有人敢擁立他了嗎?

  趙王拄著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且慢!”


  “吳王!你怎可如此無禮!陰大人雖然言語稍有冒犯,又何至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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