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猜想
距離崔括被停職審查已經兩天過去了。
趙王作為宗人令,權力基本上來自於皇權;但元瓊還沒有正式親政,趙王實際的權力也沒有很大。除非涉及到宗室以及元瓊,趙王基本上不會幹涉政事。
而陰世安還沒有身體痊愈到可以去上朝的地步,於是王故徹底成為了朝堂上的主人公。
太後稱病位居崔府,朝堂上的事基本上都是由王故決定。五位顧命大臣中如今能說話的也就隻剩下鎮國公李定遠和吏部尚書楊括了。但楊括向來不說話,說話也大多是和稀泥的多,而李定遠作為武將不好幹涉除軍事之外的大事,二人也基本附和王故的多。
王故眼見著意氣風發,就來頭上的白頭發也少了許多。
當然,雖然朝堂上王故越來越強勢,但私下裏王故依然和陰世安、趙王一起努力的在查崔家的事。
從崔括稱病被停職審查,到崔太後出宮也稱病留在了崔府,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起來。
三人也不是什麽畏畏縮縮的人,即使察覺到不對勁,也沒有就此止步,而是大把的往外派遣人手去查崔家進來有沒有什麽其他活動的痕跡。
很遺憾,沒有查到什麽,崔家仿佛真的病了一樣,徹底蜷縮了起來。
王故的目光繼續集中到了朝廷的政事上,趙王則安心在府中摸魚劃水養老。
但陰世安憑借自己多年來朝堂上蹉跎的敏銳,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了些。
崔括定然在謀劃些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
陰世安靜靜地坐在房中,刨除掉近幾天來各種因素的幹擾,決定通過更單純更直接的方式來重新審視這一係列的事情。
於是陰世安開始嚐試站著崔家的視角試圖反揣測崔括的想法。
如果他是崔括,被查出了和周王勾結謀反的事,那麽他想幹什麽呢?
第一,束手就擒乖乖認罪,希望朝廷和皇家看在他崔家以往的功勞的份上網開一麵。
第二,抹除罪行,除掉所有有能力在此事上傷害到他崔括的人,或者進一步控製皇帝。
顯然,崔括沒有選擇第一條方案,那麽就暫且定位崔括選擇了第二條方案了。
如果崔括想動手,那麽他靠什麽動手?怎麽動手呢?
論朝堂勢力,或者說家世影響力,崔括明顯比不過他們三個加起來的勢力。
那麽,剩下的最快也是最鋒利的工具,就是軍隊了。
軍隊的話,大魏所有稍微具有戰鬥力的軍隊有以下幾種,一種是邊軍,有朝廷親自任命的邊關將領率領駐紮在邊關一帶,等閑不會有所調動;一種是禁軍,主要負責各城池的防衛工作,一般也不會有大規模的調動,一旦調動很容易發現痕跡;
還有勳貴們手中掌握的私軍,但現在兵力上足以造成威脅的隻有武安侯府、宣平侯府,以及鎮國公府了。鎮國公府向來和崔家不和;宣平侯府的五千兵馬已經被牽製住了,位於北邊邊關處的剩餘軍隊他們也派人僅僅的盯著,並沒有調動的痕跡;而武安侯府,和他們是一個戰線的,以防萬一想調到京城來的軍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最後,剩下的就是藩王的封地的私軍了,但這些私軍也基本上受當地的禁軍所監督。
陰世安捏了捏眉心,崔括這般龜縮在府中的樣子,似乎似有所依仗,這樣隻是故意拖時間罷了;但他們的手中沒有足夠的證據直接拿下崔家,算是比較棘手了。
難道是謀反之心不死?
陰世安的心忽的跳了一下,不安的感覺更強了。
如果不是想除掉他們三個臣子,而是謀反的話,崔括總不能自己做皇帝吧,崔括和崔家並沒有足夠的威望。
那麽崔括一定會選擇一個人來支持,而這個人是宗室!
陰世安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一切還來得及嗎?
什麽樣的藩王有能力瞞過州府的禁衛偷偷前往京城呢?隻有發展了時間稍微長了些,經營了幾代已經融入當地的藩王可以做到;同樣,想要製造足夠多的軍力足以威脅京城,而不是向周王兒戲一般帶著兵來逛了逛把自己逛進牢裏了,說明一定要有一定的資源。
來錢最快的,莫過於鹽鐵兩塊了。
那麽答案呼之欲出了!有能力辦到此事的,隻有海洲的吳王!
吳王在海洲經營了三代,在海洲一帶素有賢名,但向來安分,每年也乖巧的會給京中送上很多錢;雖然明確規定宗室不得染指鹽鐵,但吳王府在那裏盤踞了這麽久,稍稍打點,欺上瞞下並不是什麽難事!
而且周王已經廢了,現今的吳王已經是和元瓊血脈最近的人了,如果元瓊不幸出事,那麽有資格登基的宗室裏,吳王絕對是不二之選!
陰世安越想越心冷,連外衣都沒有傳話,匆匆忙忙衝出房門,命令起守在門外的隨從:
“去!立刻派人去沿著京城到海洲的路,查有沒有大規模人員移動的痕跡!然後趕緊把王相和趙王叫進府中來議事!”
隨從被陰世安的這幅樣子嚇到了,匆匆忙忙去執行命令了。
陰世安渾身驚嚇的忍不住微微顫抖,如果崔括隻是在和周王謀逆的事事發之後才勾結吳王還好,那還有時間補救;萬一在這之前就聯係上了吳王早做準備……
陰世安不知道這道劫能不能度過。
深夜,津府。
津府靠海一側的城牆極為高大,以方便看到海上的情況。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津府這邊的港口除了偶爾有些商隊之外機會沒有別的船隻來了,防備很是鬆懈。
一名守城禁衛打著哈欠坐起來,打算找個小角落小解。
他習慣性地朝海上撇了一眼,愣住了。
在火把的照耀下,遠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靠近?看輪廓好像是船隻?
他當差的十幾年來從來沒有見過半夜會有這麽多商船一股腦的過來。
禁衛正在猶豫要不要把身邊睡得死沉的同僚叫起來,就發現一束煙花從那片船隊上竄上了天空,然後綻放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