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談話
“陛下言重了，陛下隻是年紀尚幼，諸位朝臣擔憂陛下無法勝任國事，等過幾年，自會還政於陛下。”
崔括的臉色平靜，又繼續補道：
“就算真的有奸邪小人想要禍亂朝綱，臣和崔家也定然和陛下共進退，還陛下一個安寧的朝廷，必然不辜負先帝的皇恩。”
元瓊聽到了崔括的這般保證，麵色的不安稍減。
崔太後關切地問道：“陛下可是聽誰說了什麽？”
元瓊不安地又看了崔太後和崔括一眼：
“隻是朕登基數日，對朝堂政事一無所知，再加上周王的事……”
元瓊黯然地低頭，“實在是覺得當皇帝當的窩囊。”
崔括沉吟片刻，和崔太後交換了一個眼神，道：
“陛下的身體看來已經見好，以後的早朝陛下應該可以參加了。”
“當真？！”元瓊欣喜若狂。
崔太後笑嗬嗬道：“陛下是一國之君，理當如此。”
“還有一事，”元瓊聽說了自己可以上朝的消息開心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麽拘謹，仿佛真把崔括和崔太後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朕此前久居深宮之中，雖然也讀了些書，但想來憑這些處理國事是遠遠不夠的。”
元瓊征詢地問崔氏兄妹：“按照祖製，皇帝如果沒有親政，應當會安排大臣進行教導，如今朕的身子沒有什麽大問題，可否請老師了？”
如果說剛才元瓊的求助還讓崔氏兄妹二人覺得無關痛癢，那麽如今元瓊的請求讓崔氏兄妹二人的臉色具是凝重了幾分。
皇帝老師的安排不僅僅是皇帝的私事這麽簡單，這一職位的選出畢竟是朝堂諸多勢力共同平衡後的結果，不免又是一番暗流湧動。如今周王的事還未結束，皇帝還沒有親政，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暗流吞噬。
崔太後皺了皺眉，對元瓊道：
“按理說應該由陰太傅每日對陛下進行教導，可是如今太傅重傷未愈….再安排別人似乎也是不大妥當…..”
“臣知道了，此時臣會盡量安排妥當。”
一直正襟危坐的崔括突然打斷了崔太後的拖延，直接開口應下了此時。
崔太後眼中閃過一絲不快，看了一眼崔括，但考慮在元瓊也在場，並沒有說什麽。
元瓊顯然沒有想到崔括會答應這麽爽快，她自然也知道教導皇帝的職務有多麽重要，她拋出這個問題，隻是想就進一步試探崔氏兄妹兩人的態度罷了。
既然如此….元瓊索性決定得寸進尺。
元瓊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感激的神色，對崔括道：
“朕果然沒有看錯舅舅！隻是朕尚且不了解朝堂的情況，不知道舅舅可有人推薦？”
崔括依然波瀾不驚，仿佛不管元瓊說什麽都不會讓他驚訝似的。
“陛下覺得王相之子，刑部侍郎王怡如何？此人乃王相長子，學識淵博，必可但當此任。”
王家的人？元瓊心中暗暗警惕起來，崔太後和謝旻都透露出崔家與王家不和，如今崔括第一個推薦的人是對頭的人，顯然沒有這麽簡單。
現在元瓊幾乎可以肯定，崔家另有所圖，至於這個所圖有多大，元瓊還需要繼續考量。
“王怡？此人擔任朝廷要職，恐怕沒有閑暇時間教導朕。”元瓊搖搖頭。
崔括仿佛早就料到元瓊會拒絕，繼續提出了一個人選：
“翰林院掌院沈夢得，此人出身寒門，此前在禦史台擔任禦史大夫，後來因諫言過於激烈觸怒了先帝，貶去了翰林院，專管修書。”
寒門啊，沒有根基，對自己的幫助有限。
元瓊考量著，被貶還能去到翰林院這樣的場所，應當也是不簡單的。按自己眼下的形勢來看，出身好點的官員牽扯的勢力過多，恐怕也不適合長期侍奉在自己身邊，而像沈夢得這種毫無根基、沒有什麽實權的臣子，恐怕更容易被各方勢力所接受。
元瓊仔細考量著利弊，崔括也不打斷，目不斜視，等著元瓊的意見。
“朕以為此人可擔此任。”元瓊終於開口應下。
“臣會盡力為陛下謀劃。”崔括也不再多言。
崔太後見太傅的事二人已經聊完，笑著換了另一個話題：
“還有一事，哀家也想問問陛下的意見。”
“不知是什麽事？”元瓊疑惑。
“選妃，擴充後宮。”崔太後笑意不減。
元瓊大窘，她以為這件事隻是朝堂上大佬們用來轉移火力的工具，沒想到此時崔太後會正兒八經地找她聊這件事。
“朕年紀尚幼，先帝才剛駕崩…況且如今朝局不穩，此事可以後再行考慮…”
元瓊委婉地想要回避這一話題。
“陛下，選秀這事不是陛下想的這麽簡單。”崔括突然開口。
“陛下可知道，後宮背後的勢力對於陛下的幫助也是很大，比如崔家、陰家於先帝。”
“外戚的勢力是皇帝的左膀右臂，陛下如果能早日擴充後宮，想必也可以如陛下您心中所願一般，進一步掌控朝堂了。”
崔括微微一笑，將選妃的利弊剖析給了元瓊聽。
這不就是給了諸勢力一個機會往宮裏塞人嗎？元瓊回了崔括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表示自己有聽進去他的話。
崔太後跟著道，“陛下再過三個月就及笄了，尋常人家的女子這個年紀也都準備著出嫁了。陛下是皇上，更要肩負起延續血脈的責任，陛下須得把此事放在心上。”
你竟然要未成年生孩？真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元瓊聽完了崔太後的話，更加抵觸選妃了。
“更何況，”崔太後注視著元瓊的眼睛，“陛下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方才哀家聽下人稟報，陛下倒是和謝將軍相處的十分愉快。”
崔太後笑意吟吟，仿佛說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元瓊的心一緊。
“隻是下午碰巧遇到了謝將軍，”元瓊的神色頗有些不自然，“謝將軍關心了一下朕的身體些許小事，不值得母後如此關心。”
元瓊適時地低下頭，臉上微微浮現紅暈。
“好了，還在說選秀的事情呢，”崔括微微不滿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怎麽又岔到別的地方去了，問的這麽細致，是怕小皇帝還嫌崔家管的不夠多嗎？
“選秀的事倒也不是那麽急，因為陛下是女子，大魏還沒有過女帝選妃的先例，此時自趙王提出後，目前也還處於商議狀態；等先帝喪期過了，此時才能慢慢提上日程。”
元瓊聽到這句，這才放下心來。
男人隻會耽誤我搞事業，元瓊心想。
“如今也不早了，”崔太後關切道，“陛下還是早點回去養養身體，明日早朝恐怕又是折騰身體的是。”
“好，”元瓊從善如流，“朕就不打擾舅舅和母後敘情了。”
元瓊起身，轉身走出了慈寧宮。
崔括也站起身來，躬身向元瓊行禮，一直到元瓊走出大殿，才直起身子來。
“哥哥為何今日頻頻打斷我？”
慈寧宮裏隻剩下崔氏兄妹二人，崔太後冷笑著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