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吸引
“嘩啦啦啦。“
一雙修長的手擰上了水龍頭，將不斷流出的清水阻斷。
李天煜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並不是因為剛才他看到這裏洗手間的高度自動化。
隻是因為他現在身處的是諸夏監禁能力者的監獄“天牢“。
換而言之，這是“天牢”的洗手間。
他突然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對於葉九州現在的處境，李天煜作為他的朋友，隻能表示無（幹）能（得）無（漂）力（亮），默（加）默（大）祈（力）禱（度）。
這樣一想，李天煜得心情頓時就愉悅了起來。
他準備回去看看葉九州知道出不去之後，現在的表情是何等得破滅。
他倒是不怎麽擔心這家夥。
先別說超保局裏對這家夥恐怕還是警告的意味為重，現在雖然不聞不問，但是很顯然也隻是晾他些日子罷了。
過段時間該放恐怕還是會放出去。
就說這裏得監獄長和他關係莫逆這一點，他就肯定能活得挺滋潤的。
至於他剛把監獄長大人給得罪了的事，他下意識地就將其拋諸於腦後了。
小事，都是小事。
他邁開腳步，沿著來時地路走去。
在他周圍，不時有著一道道目光從一旁地房間裏探出。
或是厭惡、或是殺意、或是困惑……
然而，卻無一人敢於挑釁，甚至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在李天煜想來，恐怕是能力抑製劑的一部分效力使得他們長時間處於一種疲憊的狀態，所以懶得出聲。
同時，也可能是因為監獄長的積威甚篤吧。
雖然不清楚“如來“任凱歌的具體能力，但是，能夠被諸夏委以看守整個”天牢“的重任，無論實力還是心性、亦或是忠誠度，恐怕都是有著絕對保證的。
沒有小說中常有的主角來到監獄後遭人挑釁裝比打臉，然後震驚一圈人引人忌憚的環節，這也正合了李天煜的心思。
他在這種特殊的地方，也不想搞出些什麽事情。
當他懷著些許的思緒走了一段路後，他的腳步微微頓了頓。
莫名的，他看向了一個方向。
一個不同於來時的方向。
“這種感覺……”李天煜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心口，臉色隱隱有著痛楚。
疼痛？不，不是……
那是渴求！
源自於靈魂，源自於生命，源自於他最本源的渴求。
渴求完美，渴求補全，渴求探究……
他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麽。
但是，他知道……
“有什麽東西……”他嘶啞的呢喃。
“在呼喚我……“
對於這一份未知，身為人類的本能讓他感到畏懼。
他想要挪動腳步，離那個方向遠一點。
但是，他的心裏告訴他要趕緊走，然而他的身體卻是告訴他，他不想。
腳不聽使喚……
別說遠離了，換做是一個意誌力稍微弱一點的人在這裏，恐怕早就已經像是一個瘋狗一樣朝那邊撲過去了吧。
“見鬼，到底是什麽東西！“李天煜緊緊的咬著嘴唇。
雙眼死死的瞪起，已然有了些許血絲，嘴唇也被牙齒咬破了層皮，流露出些許殷紅。
明明來的時候走的也是這條路，但是為什麽那時沒有半點感覺……
不，好像是有感覺的。
他突然想起，在走過這個路口的時候，他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麽東西。
不過，那種感覺若有若無，又好像曇花一現，所以他並沒有在意。
至於現在……
就好像是被不小心驚動的獵物等待好時機，滿懷期待的準備反過來獵殺獵人一般。
李天煜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他的眼神甚至都變得有些迷離。
活像是吃了什麽致幻的藥品一樣。
好半天，在和靈魂中那不斷掙紮的欲望鬥爭中，李天煜終於就要守不住自己那最後的防線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股仿佛惡魔的囈語，潘多拉魔盒的誘惑，卻是在即將將又一位凡人拖往墮落的最後一步，驀然停止。
當李天煜大汗淋漓的恢複了視覺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死死的蜷縮在了甬道的角落中。
在他四周的牢房，已然有著一道道好奇的視線不斷在他的身上打量著。
似乎是在好奇這個諸夏的人怎麽突然像是發了急病一樣倒在地上抽搐。
或許他們還不止一個人期待著李天煜就這樣嗝屁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李天煜雖然滿臉疲憊，但終究是好好的站了起來。
無疑是讓他們感到失望的。
微微理了理濕漉漉的頭發，李天煜深深的吐了口氣。
現在的他，就好像剛剛跑了個馬拉鬆一樣。
精疲力竭。
“這到底是……”他看著那誘惑著他的方向，心有餘悸。
同時，卻又感到疑惑。
似是在困惑，為什麽對方突然收手了。
分明他已經在失控的邊緣了，但是，卻好像突然對他失去了興趣一般，又將伸出的手縮了回去。
此刻，李天煜就像是險些被渣男得手了的花季少女，一邊在慶幸自己未曾失身，一邊卻又患得患失。
他為什麽停手？難道是我不夠漂亮嗎？難道是我連被他渣的價值都沒有嗎？
竟然連要到手的肉都放過……
我難道就這麽不堪嗎？
一瞬間，李天煜竟然有著一種立刻衝過去質問對方的衝動。
可是，很快，恢複過來的理智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小心的感應了一下，發現，那道源於靈魂的呼喚不是徹底消失了，隻是好像又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態。
若有若無。
如果說，剛才的它好像是熱情的七大姑八大婆，熱情的想拉著你這個年輕小夥子嘮家常。
那麽，現在它就是剛認識的漂亮女孩。
矜持、優雅，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又好像讓你感覺有著得手的機會……
簡單來說，就是“你愛來不來，不來我也不強求”。
這是一份邀約。
來自於“天牢“深處的邀約。
之前已經說了，“天牢“裏除了監獄長外，應該就隻有犯人。
所以，這大概率應該是某位犯人對他發出的邀請函。
去，還是不去？
李天煜低下頭，看著前方的岔路。
三岔路口。
向左是原路返回，向右是去赴約……
片刻後，李天煜抬起頭，麵無表情的向左走去。
腳步聲逐漸的遠去，直到某一刻……
已經和葉九州掰扯到十八歲那一年的任凱歌突然怔了怔。
沒有理會麵前還在聒噪的葉九州，而是扭過頭，意味不明的看向監獄的深處。
“怎麽了？“葉九州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出口問道。
“……沒事。“任凱歌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
葉九州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
“的確，有你在，這監獄的確出不了大事。“他笑道。
雖然任凱歌的能力某一方麵毫無戰鬥能力，卻又在某一方麵，有著很強的戰略意義。
在諸夏眾多的四階之中，他是鎮守這座“天牢“的最合適的人選。
沒有之一！
“話說回來，我們的天煜小朋友好像這趟洗手間去的有點久啊……“葉九州若有所指的說道。
“可能是肚子不舒服吧。“任凱歌麵不改色的說道。
“拉個臭的，時間是會久點。“
“不會迷路了吧？我早就想說了，這地方當初是誰設計的，我看每個通道好像都是一樣的。”葉九州擔憂的道。
“可能隻是因為你路盲。“任凱歌說道。
“或許吧。“葉九州隨意的笑了笑，似乎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任凱歌也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然而，這時，葉九州突然冷不丁的說道：“白澤吩咐的？“
“嗯……嗯？“任凱歌猛的抬頭。
看著好友一臉的愕然，葉九州卻是滿臉的不出所料。
“還真是那個老東西的安排。“他小聲嘀咕道。
“對局長放尊重一點！“任凱歌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然後，下一秒他立刻變臉。
“孫賊！你詐我！“他對著葉九州怒目而視。
“噓噓噓……“葉九州吹著口哨眼神飄忽。
“別裝傻！“任凱歌看著葉九州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牙癢癢。
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不著調！
他似乎覺得有點透不過氣，略微鬆了鬆脖子上的圍巾。
“算了，你怎麽猜到的。“任凱歌瞪了葉九州好一會兒才無奈歎息道。
“猜的。“葉九州說道。
他看了一眼任凱歌，“以你的那固執的性格，就算是我的朋友，就算是簽過協議，你也不會為了他而破例。“
“自你接手這座‘天牢’以來，你就不曾放過任何人隨意在這裏走動。“
就算是對他葉九州，也不過是在權限範圍內改善一下房間和夥食，而從未想過把他放出來透風。
“如果真的沒有什麽人提前和你說些什麽，以你的性格，恐怕早就準備把人抓回來了吧。”葉九州毫不客氣地說道。
“而能夠讓你退讓的人不多，整個諸夏就隻有那麽幾個，而其中某一個老家夥最有惡趣味，也最喜歡搞事情……“
‘所以說，對局長多一點尊敬啊！真是……局長他一直都對你夠好的了。“任凱歌搖了搖頭。
“切！”葉九州撇過頭去，卻也並未反駁。
他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一旁還沒發現有什麽問題的石剛，搖了搖頭。
這個光長肌肉不長腦的夯貨！
“所以呢？你們想讓天煜做什麽？”葉九州問道。
“我不知道。”
“嗯？”葉九州愕然回眸。
而迎上他的，是任凱歌那坦然的目光。
“我真的不知道。”任凱歌真誠的說道。
“白澤是怎麽交代你的？”葉九州皺著眉頭，意識到了不對。
“昨天，局長跟我說，如果今天有人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想了一下，覺得這也沒有什麽值得隱瞞的地方。
一開始他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但是，在剛才感覺到李天煜正在逐漸靠近某個地方後，他終於明白了過來。
“這個老家夥，總是喜歡玩這種套路，什麽都不說明白……“葉九州不滿的嘀咕。
就像古時候很多的神棍一樣，似乎，大多數能夠看穿命運的智者，說出的話總是那般雲遮霧繞。
“天煜現在的位置呢？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葉九州看了任凱歌一眼。
隻要在這座監獄內，就不可能瞞過這位“如來“的目光。
“知道他所在的位置，你應該能夠大致猜出老頭子的想法，他到底想幹什麽？“
這是葉九州所困惑的。
他實在是不知道，李天煜為什麽能和這座“天牢“裏的某位存在扯上關係。
這完全沒理由才對啊！
任凱歌遲疑了。
他似乎是在思考。
對此，葉九州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驚芒、
“竟然連我都不能說嗎？”他一臉的匪夷所思。
那眼神就像是“狗子，你變了，你竟然連我都不信了”以及“好你個濃眉大眼的，竟然都敢瞞著你爹爹了”……
任凱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歎息。
不是他不信任葉九州，而是因為，李天煜現在靠近的地方實在是太過特殊。
那是整座“天牢”最核心的一個房間。
那裏關押，不，甚至不能說是“關押”。
隻能說是“暫住”。
那裏暫住著一位絕對的大人物。
一位需要他常年累月鎮守於此，幾乎將他一位四階完全摁死在這座監獄裏的人物。
一旦他的存在被泄露而出，一旦被人直到他身處諸夏。
那麽，整個世界都會為之動蕩。
他的存在是諸夏最核心的機密，甚至關乎於諸夏的一個絕密的計劃以及未來的決策。
包括當初親自經手這件事的人在內，整個諸夏知道那位存在的，加上他在內也不過六個人。
所以，哪怕是葉九州……
“抱歉。”他歉意的說道。
對此，葉九州的臉色卻是徹底沉了下來。
“看來你們似乎秘密搞了點大事啊……“他看著監獄的深處說道。
“對於白澤的想法，我不多做議論，但是，我有一點要提醒你。“
“他的小姨，是夜嵐嫣，你應該知道那個女人在諸夏的地位。“
“如果她家後輩唯一的男丁出了什麽意外……“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任凱歌卻是微微一凜。
“這你放心，絕對不會有意外。”任凱歌鄭重保證道。
“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局長，局長和她的關係你也知道，局長是不會害她的後輩的。”
“相信白澤？”葉九州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隻是心裏默默念到。
白澤……他也並非沒有犯過錯。
似乎是看到葉九州變得沉默無言有些於心不忍，任凱歌不由開口。
“我不能告訴你他在哪裏，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關於局長的具體目的……我不知道，哪怕是我知道他要去見的是誰，我也不知道。”他苦笑起來。
哪怕是他，也根本不清楚白澤為什麽要放李天煜去往那個地方。
李天煜又為什麽會和那位大人產生聯係。
而此刻，這一切事情的中心，葉九州和任凱歌所聊及的對象，李天煜，已經來到了一間“牢房”外。
“這裏是……”
”牢房“的正中央，一雙淡漠的眸子微微睜開。
”你終於來了。“
他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