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認識
看到怪物逃跑的第一時間，李天煜是鬆了口氣的。
並非是恐懼或是畏縮，純粹是作為一個有智生命對於危險離去的本能反應。
所以，當這個本能反應過去之後，李天煜猛然驚覺。
他大老遠的背著一個接近幾十斤的女孩子，苦戰十分鍾，冒著被打死的風險是為了什麽。
不就是為了避免這個東西逃跑嗎？
隻不過，那時候，這個怪物還是一個名為克裏斯的人。
所以說……
現在不是更危險了嗎？
李天煜的麵色瞬間一白。
與此同時，遠處，洛伊也是恍然驚覺。
“怎麽多出了個人？”她皺起眉頭喃喃自語。.
在李天煜浴血奮戰之際，她並非什麽都沒做。
她不斷的用自己那幾乎海量的精神力將李天煜和怪物戰鬥所造成的影響盡可能的屏蔽。
在一定的區域內，構成了類似於廣域迷彩的效果。
否則，以他們現在鬧出來的動靜，就算這個地方人煙稀少，恐怕也難免會吸引過來一些人。
雖然在剛才她有所分心，但是，這精神力應該是一直維持沒變的才對啊！
“那個女人是能力者？”洛伊低聲道。
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唯有能力者才能夠感知到這邊的動靜。
但是，以她目前的觀察來看，那個女人的精神力很微弱，恐怕連李天煜都要不如。
二階都不是，隻不過是最弱的一階能力者。
“有點麻煩了。”洛伊蹙著眉頭。
是的，事情麻煩了。
李天煜也是這麽認為。
當他看到怪物逃跑的路徑上有著一個陌生的人影出現的時候，他本就蒼白的臉更是毫無血色可言。
“見鬼！什麽時候過來的！”他驚怒交加的低吼。
但是，糾結於事情的起因已然無濟於事。
他必須立刻做出反應。
雙腿剛黯淡不久的符文再一次的閃耀起來，李天煜已然做出了奔跑的姿勢。
在身體化作疾風的前一刻，他的右腿不自然的顫了顫，但是，他還是板著張臉，快速的開始了奔跑。
但是，很快，在他快速的計算著自己和怪物兩者之間奔跑的速度，還有他們之間的距離後，他的麵色愈發的陰沉了下來。
來不及！
以他目前的速度，恐怕根本來不及在怪物將那個女人撕碎前趕到。
提速嗎？
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吧？
李天煜沒有低頭，但是，他仍然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腿在顫抖。
尤其是右腿。
雖然表麵完好無損，但是自骨骼上傳來的刺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精神。
現在的速度，已經是以他目前的身體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那個怪物的身體素質本就遠超李天煜，哪怕是有著李天煜能力的加持，這樣的差距也不過是隻能勉強拉近罷了。
更別說此刻一者完好，一者受損了。
李天煜能夠保證兩人之間的距離仍在拉近，已經難能可貴了。
哪怕是再挑剔的教官，對於李天煜迄今為止的表現，恐怕也很難挑出什麽毛病吧。
但是，不夠，遠遠不夠。
三秒！
在這之間，他至少有著三秒的差距。
三秒，平日裏根本無從注意的極為短暫的時間，此刻，卻有可能成為一條生命到死亡的距離。
畢竟，誰能夠想到，處處占據著上風的怪物會選擇逃跑？
說到底，這並不是他的錯，他已經做到了他應該做的。
就算要怪，也隻能怪對方沒有半點眼力見，首先，因為好奇心的驅使而闖入了這場生死搏鬥。
其次，在誤入之後，竟然沒有立刻離開，反而發起了呆。
這純粹是自作自受！
這充其量不過是一場意外！除了凶手外，沒有任何人需要為此負責的一次可惜的意外。
李天煜完全可以這樣說服自己。
但是，為什麽從內心的深處，有著一股強烈的情感油然升起。
自內心的深處，從一個極為微小的角落裏，不斷的滋生、發芽，不斷的膨脹，不斷的燃燒。
直至沸騰！
不甘！不甘！我不甘心！
可以的，一定還有解決的辦法的！一切仍然還有挽回的餘地！
李天煜的內心正在瘋狂的咆哮。
責任、憐憫、還是說自尊？
此刻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憤怒和不甘了。
他隻知道一件事。
他一定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一個危險的念頭。
一個作為老師的賀如山百般強調，甚至嚴令禁止他去做的想法。
此前，哪怕是在最危急的時刻，李天煜都未曾想過去做。
因為，這一著走錯，那麽就會滿盤皆輸。
但凡有著百分之一的可能，李天煜都不願意去賭這份渺茫的成功機會。
但是，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可選選項，似乎也隻有這個了。
因為，這是唯一的機會。
“抱歉了，老師。”他閉上了眼睛，默默的念到。
在他的身上，紅色的紋路愈發的明亮了起來，一時間竟然壓過了全身的血色。
特別是雙腿的紋路，更是仿佛鮮活的血線一般，流轉不定。
……
洛伊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
她輕輕咬著牙齒，麵色猶豫。
她應該出手嗎？
但是，這樣一來……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閃過了一絲愕然。
“這是……”
……
“這是什麽情況？”女人感覺到大地的震顫，抬起頭來。
當她看到那向她衝來的怪物之時，並沒有任何的畏懼或是恐慌，反而是眉頭一挑。
“衝我來了？”她小聲嘀咕道。
“這算什麽？看戲看出事了？”
她竟然還自顧自的笑出聲了。
怪物在內心恐懼的驅使之下，悶頭向前跑去。
它感覺到，前麵似乎有什麽擋住了去路。
但是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危險，所以它隻當是什麽絆腳石什麽的。
龐大的身軀一往無前。
和女人單薄的身體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以怪物目前的速度，再過三秒，兩個人就會撞到一起。
那麽，毫無疑問的，女人會像個破麻袋一樣，沒有半點別的可能，全身粉碎而死。
劇烈的震顫愈發的臨近，女人似乎是傻了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
沒有軟倒在地，但是也沒有選擇逃跑。
隨即，她歎息了一聲，在自己的脖子間摸索起來。
四秒……
三……
在距離尚且不到三秒的時候，突然，一陣狂風湧過。
一道血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女人的麵前。
“你……”女人似乎是嚇了一跳，下意識說道。
“還好！終於趕上了。“疲憊的聲音中，透露著難以言喻的喜悅。
李天煜在危急關頭，竟然跨越了那本應無法跨越的三秒，及時的趕到了。
而這一切的關鍵……
“老師，我有個問題，難道同一種煉金符文，在同一件煉金武器上隻能附加一次嗎？有沒有可能附加多層？”李天煜曾經問過賀如山這個問題。
“當然是可能的，但是，這涉及到了練金學的進階內容，關於煉金符文的疊加，以及其進階的矩陣構成，這還不是你可以涉及的東西。”賀如山是這樣回答他的。
“不過，既然你問到了這個問題，那麽我就順便提醒一下你。”
“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記住！在你完善這部分知識之前，千萬不要擅自去嚐試！特別是在自己的身體上嚐試！”
“沒有規律的疊加同一類型煉金符文，這會給煉金材料造成極大的負荷！這會毀了那份材料，而放在你身上……”
“老師，我終於明白你說的意思了……”李天煜突然苦笑出聲。
隻不過，他醒悟的太晚了。
沒有任何預兆的，李天煜跪倒在了地上。
“你……“女人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
隨即，他注意到了李天煜雙腿下不斷溢出的血液。
“你的腿……“
李天煜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他的腿廢了。
骨骼斷裂，血管爆裂，肌肉撕裂……
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痛楚了。
甚至臉麻木都感覺不到。
就仿佛他根本沒有雙腿的存在一般。
這就是跨越那生死三秒的奇跡所付出的代價。
兩條腿，疊加了雙層的“風行“符文，讓他的本就極限的速度再一次倍增。
但是，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恐怖的速度。
更別說他的手法還極度的不完善，在激活符文不到兩秒之後，在成功跨越了這一段距離，作為“材料“的雙腿就徹底被廢了。
真是可笑啊！
盡管最終趕上了！但是似乎和沒趕上也沒什麽區別。
無非是多搭上一條性命的罷了。
他原來是這麽愚蠢的人嗎？
李天煜內心不由無奈。
他深吸了口氣。
距離怪物撞擊還有最後兩秒。
他是根本躲不掉了，但是後麵的這個笨女人似乎還可以搶救一下。
讓她趕緊跑？
別開玩笑了，如果這個女人能跑，之前早就跑了。
現在恐怕完全已經嚇傻了吧。
所以才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根本指望不上她自己逃生了。
得用點非常手段……
他的左手猛的向身後探出，抓住了這個“罪魁禍首“的手臂。
“你幹嘛？“女人輕呼道。
“抱歉了，情況緊急，我不得不粗魯一點……“李天煜就要發力，將這個女人甩出去。
隻要偏離了這個怪物的路線，以他目前的狀態，應該也不會有著回頭殺戮的閑情逸致吧。
這樣一來，最起碼，他一開始的目的是達到了。
至少他挽救了一個生命。
盡管代價是他自身。
一命換一命，智者說這是最不可取的一種方法。
然而……
“我從來就不是什麽智者啊！“他微笑起來。
他隻是個憑著自己心情做事的普通人罷了。
隨後，左臂甩出。
“真是……“同時，女人似是頭痛的輕語傳入了他的耳中。
本來看上去應該最多不過百斤的女人，此刻在李天煜的感覺之下，竟然仿佛一座小山一般。
別說甩出去了，竟然連動搖都做不到。
怎麽回事？
李天煜愕然的回過了頭。
他的手臂上，象征著“力量“的符文分明還在閃耀。
盡管身體差到了極致，但是，他不應該連不到百斤的人都抓不起來才對啊。
愕然的雙眸，對上了女人那無奈歎息的眼神。
“你好，初次見麵。“女人還有心情和他打了個招呼。
“你好，初次……待會！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李天煜下意識地回答，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看到李天煜焦急的眼神，女人竟然比他還要淡定。
“不用急，放心吧，咱們的時間多的是。“女人笑眯眯的說道。
女人抬起了雪白的皓腕，輕指李天煜的身前。
“不信，你看。”
也就在這一刻，李天煜才反應了過來。
兩秒的時間應該已經過去了才對。
但是，為什麽怪物還沒有抵達？
他茫然的回過頭，看到的，是一道淡藍色，宛如水晶一般的屏障。
厚度不會超過一厘米，仿佛水晶雕琢一般，就仿佛一個精美的藝術品。
然而，就是這像是“弱不禁風”的藝術品一樣的東西，竟然擋住了怪物的腳步。
前一秒，怪物完全沒有任何察覺的狂奔。
下一秒，他就狠狠的撞在了水晶般的屏障上。
恐怖的質量，以及速度帶來的恐怖的動能，分明能夠撞斷鋼筋的恐怖力量，在這塊屏障上，竟然連半點裂痕都沒能留下。
怪物被反向的衝擊給撞到在了地上。
在李天煜回眸之際，他爬了起來，發出了困惑且憤怒的咆哮。
“這是……”李天煜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防禦型煉金武器，”水晶牆“，保護能力還算湊合。”女人隨意的看了一眼屏障，就不以為意的收回了目光。
湊合……
李天煜回過神來，對於女人的這個說法感到一陣無言。
雖然沒有具體測算，但是，就憑剛才那一下子表現出來的防禦能力，恐怕就已經能算是極為優良的煉金武器了吧。
放在拍賣會上，價值起碼也要上八位數的那種。
同時，李天煜也意識到，這個女人並非是嚇傻了不敢動。
而是她有所依仗。
所以說，問題來了。
他這麽拚命是為了啥啊？
搞得他好像是個笨蛋一樣。
“我想見你很久了，可沒想到第一次見麵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女人來到他麵前，饒有興趣地說道。
身後，是單薄的屏障。
屏障之後，不過兩尺的距離，是駭人的怪物。
然而，女人卻坦然的露出了自己毫無防備的後背。
“你認識我？”李天煜疑惑的說道。
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
“當然……”女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屏幕上，有著一張照片。
“看看，這是你嗎？”女人笑道。
“這是……”李天煜愕然抬頭。
“初次見麵。”女人笑了笑。
“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