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溫泉關
陸離，諸夏為數不多的四階“聖徒”之一。
憑借他那在“聖徒”中也是前幾的戰鬥力，堪稱諸夏的核心。
十一歲覺醒能力，剛覺醒能力就已經抵達了二階巔峰。
從覺醒能力到他成為“聖徒”，他總共不過花了七年的時間。
哪怕放眼諸夏，這也是曆史前十的恐怖速度。
而在已經二十四歲的當下，在多年來磅礴的積累下，陸離距離五階，不過隻有一步之遙。
而且，為人處事等方麵姑且不談，單論戰鬥能力，陸離也是足以讓任何人讚歎。
四年前，同為四階，作為“文曲“的葉九州曾經和”白虎“陸離進行過不下五次對決。
然而，昔日如日中天的葉九州從未有一次贏過陸離。
無一例外，盡是慘敗。
無關於積累，無關於能力相性，更無關於智慧。
隻是單純在“力“這一層麵的差距罷了。
陸離，就如同他那殺伐至極的能力一般，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誕生的一般。
然而，或許是天妒吧，在這份驚豔的才能背後，卻隱藏著巨大的隱患。
葉九州無言的看著遠方，精神力清晰的感覺到那幾乎凝聚為實質的殺意、狂亂，還有那愈發薄弱的理智。
當然，還有那身邊已然泛起了血紅的少年。
“天之四靈，西方主殺伐，對於人的心智影響最甚。“葉九州呢喃道。
好似歎息，又好似無奈。
早在陸離覺醒能力幾天後，局裏就已經發現了他身上存在的問題。
簡單的來說，就是殺伐之氣太甚，以至於影響到了心智。
一旦陸離使用能力超過了一個限度，又或是沾染了太多的鮮血，被充滿血氣的場所所影響……
他的精神就會被累積下來的殺意給蒙蔽。
先是會變得狂暴，如果沒能及時控製，他遲早會變成隻知道殺戮的野獸。
這，即是陸離那光輝耀眼的背後所背負的代價。
所以，在局裏這麽多年，他學的最多的，不是如何去提高自己的能力，而是去抑製。
抑製自己這份對於自己而言過於強大的能力進一步的增長。
然後去控製住自己殺戮的欲望。
這也是超保局內有很多人對於陸離頗有微詞的原因。
這是一把雙刃劍，一個定時炸彈。
一旦用不好，很有可能反噬己身。
但是，據葉九州所知，陸離在經曆了上個階段的訓練後，應該已經能夠初步掌控這份殺戮的欲望了啊！
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失控……
好像想起了些什麽，葉九州臉色微變。
他的目光變得淩厲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難怪，是那兩個人嗎？”
召喚邪靈的墮落者，還有那個玩天平的。
“邪靈的降臨，所附帶的，根本就不止是那份增幅，而是那份逸散在場內的陰邪氣息！還有那個玩天平的，他獻祭了自己，所提升的那微不足道的勝率，所提現在的，也不知是單純的實力上……”
而是潛移默化的，讓陸離的心神出現一絲空隙。
原來如此，那提升的勝率，竟然是出現在這裏嗎……
“想想辦法！葉九州！”李天煜快速的說道。
無形的劍氣不知道層層疊疊累積了多少道，甚至已經化無形為有形，已然化作了一道白色的線，正在堅定的向著四周推進。
所過之處，盡是齏粉。
再過一會兒，這片景區就要完了！
“你們就沒準備什麽應急措施嗎？”李天煜氣道。
“有，估計也快開始了。”葉九州回過神，快速答道。
既然局裏能夠讓陸離這樣的危險品出來執行任務，那麽，定然是有所準備的。
針對陸離的抑製器。
閣樓中，纖細的少女看著那陷入狂亂的身影，無聲的歎息。
“總是那麽讓人擔心……”陳思儀輕聲歎息，甜美的容顏上有著明顯的愁容。
“真是……這樣一來，回去你又得挨罵了啊！”
“小姐，ACE失控了。”粗壯的身影從她身後的陰影走出。
“我看到了。”陳思儀淡淡的說道。
“我會安撫好阿離，至於我的安全就拜托你們了。”
在她身後，兩道身影微微頷首。
於是，少女走出了閣樓。
無懼的看著已然距離自己的那一道“白線”。
“該醒來了，阿離！”她輕聲道。
雙手放在小腹，胸腔微微起伏。
少女於樓中開始了歌唱。
“那啥，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劉達的耳朵動了動，然後突兀的問道。
“聲音？”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等等，我也聽到了，這聲音好像還在擴大！”有人叫道。
“好好聽啊！”徐茜微微眯起了眼睛，滿臉的享受。
這一刻，無論內心再如何焦急、驚懼，但是，眾人似乎都在歌聲中恢複了平靜。
葉九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會意的神色。
那丫頭開始了！
而石剛似乎也是想起了什麽，凝重的臉也放鬆了些許。
“是她嗎？‘嵇康’的學生，‘白虎’的搭檔，傳說中永遠陪伴在白虎身邊的歌姬。”石剛問道。
“嗯，就是她。”葉九州擦拭了一下手中的冷汗。
“這個階段的陸離，除了用絕對的實力把他打趴下外，就隻有嵇康或是思儀這丫頭能用這‘治愈之音‘將他喚醒了。”
還好還好，問題不大。
他咳嗽了兩聲，不著痕跡的掩飾了一下自己剛才有些慌亂的表情，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他說道：“慌什麽，雖然有點意外，但是一切盡在掌握，坐下，都坐下……”
李天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看到那遠處陡然放緩的白線，卻也是將信將疑的微微放鬆。
然後，他閉起了眼睛。
去聆聽這逐漸擴大的，可以治愈一切苦痛與悲傷的天籟之音。
隻有葉九州摸著下巴，眉頭微皺，陷入了沉思。
他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
但是那一絲靈感卻如同鏡花水月一般。
始終難以觸及……
到底我是漏掉了什麽……
伴隨著少女歌聲的不斷進行，陸離身上的血色似乎也有著褪去的跡象。
原本滿是掙紮與狂亂的眼眸，似乎也恢複了一絲清明。
好一會兒，他才重重喘息著扶額。
“該死，又失控了嗎？”陸離撩起了被汗水浸濕的流海，輕嘖一聲。
抬起頭，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心情平複，然後看向自己的敵人。
本來還想直接問出結果的，但是，以他現在的狀態，實在不宜在這樣的環境久留。
所以，最後給他們一擊，將他們徹底控製住，給別人去審訊吧。
這樣想著的他，抬起了自己的手。
然而，就在這時，有一道染血的身影踉蹌著爬了起來。
哪怕身體已然殘缺，哪怕生命正在不斷流逝，然而，這個男人還是爬了起來。
“喂！混賬們！沒死的都給我起來！”他竭盡全力的大吼。
布滿血絲的雙眼充滿了瘋狂和堅定。
就好像有什麽不可退讓之物一般。
“你們都簽了契約的吧？我不知道你們都是為了什麽，但是，現在，到了最後的關頭了！”
蠢貨！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惦記著那契約，簡直……
然而，在陸離愕然的注視下，竟然真的有人爬了起來。
一個、兩個……
二十四個！
所有還活著的人都爬了起來。
到底是顧及紀律，剛才陸離的那一擊是留了手的。
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是傷而不死。
而在他失控的這短短時間，因為劍氣的無序肆虐，多少又殺到了一些人，導致隻剩下了不足一半的人。
這一刻，就連一直藏身虛空的艾麗婭也站了出來。
他們是瘋了嗎？陸離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
同時，心中有著一絲寒意升起。
對方到底是誰？又是以什麽條件，竟然讓這些亡命徒不得不……不，是如此心甘情願的赴死！
然後，艾森不顧破碎襯衫粘連皮肉，粗暴的將其一把扯下。
露出了一個血色的矩陣。
而在艾麗婭的腰上，其他人的身上，都亮起了同樣的矩陣。
那是！
陸離瞳孔驟縮。
這一刻，他再不想著留手，劍氣再次彌漫。
無生殺域！
可惜的是，他還是慢了一步。
幾乎凝為實質的劍氣鏗然砍向艾森的頭顱。
然而，艾森已然被鮮血覆蓋，看不清麵容的臉上卻帶著濃鬱的快意。
“晚了！一切都晚了！”他肆意的狂笑道。
也正如他所說的，陸離察覺的還是晚了一點。
因為，艾森他們想做的，早已完成。
一堵土黃色的城牆驟然拔地而起。
布滿了歲月的斑駁，布滿了刀槍劍戟的創痕，仿佛隻是輕微的觸碰都能使其風化的牆體。
然而，此刻，這卻化為了最為堅實的屏障。
哪怕是陸離無所不斬的劍氣，也不過是在上麵本就數量繁多的刀痕中再多添一道罷了。
不隻是艾森，艾麗婭，其他人，所有人的身前，都有這麽一道城牆的存在。
陸離麵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四周環視，發現不隻是身前，自己的四周都被這一道道城牆給徹底包圍起來。
“溫泉關……”陸離猛地抬頭，驚怒交加。
艾森大口的咳出鮮血，體內的生命力，乃至靈魂，都隨著煉金刻印“溫泉關”的啟動而在不斷的消逝。
但是，他的臉上卻絲毫不見痛苦。
眼睛明明已經被粘稠的鮮血所粘，早已經睜不開了，但是，他卻並未因此失去光明。
他看到了一個人。
不，是一群人。
他們穿戴著裸露出大半軀體的鎧甲，拿著造型粗獷的簡陋武器。
然而，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的，是和這形象完全不符的，無比昂揚的鬥誌。
那份烙印於煉金刻印“溫泉關”裏，無法磨滅的鬥誌似乎也讓艾森重新燃起了鬥誌。
他奮力地掙紮，哪怕聲道已經破損，哪怕每說一個字都會噴出一口鮮血，但是，他還是拚盡全力地大吼。
“有本事來取！”
不止是他，其他人幾乎都是同時，發出了他們的怒吼。
“有本事來取！”
這，即是昔日唯有斯巴達人才能完成的偉業。
以傳說流傳至今，五百年前羅馬的首席宮廷煉金術師窮盡一生才完成的傑作。
多人聯合型煉金刻印——
溫泉關！
陸離鐵青著臉，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但是，無形的劍氣幾乎化作了恐怖的風暴，以他為中心，不斷的向著四周擴散，肆意蹂躪。
然而，無論添了幾百上千道傷痕也罷，那將他困阻的城牆始終未曾有著一絲一毫的動搖。
哪怕早已知道，但是，這樣的事實也讓陸離的呼吸愈發的沉重，原本回複清明的眼神，似乎也有重墮狂亂的跡象。
“溫泉關？為什麽會是溫泉關？”葉九州的臉色大變。
“溫泉關？那邊突然冒出的城牆？我記得那不是……”雷衡愣了一下，反應了過來。
“昔日，斯巴達國王列奧尼達帶領三百斯巴達勇士，於溫泉關抵擋了數以千倍的敵軍，最終扭轉了整個戰局的勝負。”方奕低聲說道。
“真男人啊！”劉達一拍大腿叫道。
“但是這和那城牆有什麽關係？”白牧忍不住問道。
李天煜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
作為劍爐的學徒，他也不算是練金學上的小白。
對於“溫泉關”這種特別且出名的練金學奇跡當然有著了解。
說到底，“溫泉關”其實就是一件煉金武器。
隻不過，因為其並沒有實體的存在形式，而且是以刻印的煉金矩陣形式存在，所以分屬於煉金武器中的一個小類。
煉金刻印！
“溫泉關”的作用其實很簡單，也很單一。
隻是防禦，也隻有防禦。
當“溫泉關”被激發的時候，當使用者的生命燃盡之前，無論是誰，都無法突破這一由奇跡所化作的煉金武器。
這是理論上的“絕對防禦”！
當然，事實證明，哪怕是奇跡，依然存在著其極限。
就在大約十五年前，一位五階“皇帝”曾經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小心思，特意嚐試過這一武器的極限。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嘛，姑且
還算湊合，姑且也算是能擋我……呃，半巴掌？“那位”皇帝“如此說道。
故而，“溫泉關“還有個”半巴掌“的”美名“。
當然，盡管這種別名帶著調侃的性質，然而這依舊足以讓人震驚了。
畢竟，就算是半巴掌，也要看是誰的半巴掌。
當時那位五階是用一位三階能力者來做的測試，後來，他還興致勃勃地想要找一位“聖徒“來測試。
可惜，最終沒能如願。
因為“溫泉關“附帶的特性。
一旦啟動，那麽，直到生命的徹底燃盡，既無法被外人摧毀，當然，也無法自己人為的停止。
也就是說……
一旦使用了“溫泉關“，那麽，這個人，一定會死。
葉九州死死的咬著牙，眼中的不解幾乎要滿溢出來。
這到底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