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原因
李天煜坐在了地上，意識略顯昏沉。
這是第幾次了……
他不由苦笑。
到底隻是他這一特例如此，還是說其他能力者都是這樣。
短短的幾天的時間裏，不止一次的在生死間徘徊，身上帶傷已然是常態，而且分分鍾是足以致死的傷勢。
他重重地喘了口氣，也不管另外一處的戰局，自顧自的翻找出了藥物和繃帶，開始了自我急救。
超保局特供，浸染了某種特別藥物的繃帶，還有一種特效止血、消毒的軟膏。
場合不對，多餘的處理就不敢苛求，至少把自己的命給保住先吧。
他根據傷勢嚴重程度，先把血肉模糊的腹部和右胸的兩道貫通傷給處理了，最後是幾乎完全麻木的右臂……
在花了兩分鍾，粗略的搞定這些之後，他本就毫無血色的麵容更白了兩分。
他看著遠處，再次打響的戰鬥，再無插手的欲望。
雖然黯然、不甘心，但是，無可否認，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盡管能力者一階到三階並沒有太過天塹鴻溝般的實力差距。
理論上，一階能力者也能擊殺三階能力者。
奈何，這也不過是理論上罷了。
裝備上，李天煜不過是一身白板，戰鬥經驗上，他雖然是學了點拳，但是也鮮少和人真正的戰鬥，更別說生死相搏。
至於異能，那就更別提了。
他之所以能夠一路的贏下來，憑借的，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夠狠！
足夠冷靜的思考，足夠狠辣的心腸和堅決的決斷。
殷泠笙說得對，他是天生的戰士。
哪怕是很多的亡命徒都難以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是以瘋子著稱的“慶山”還有國外的“納尼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的和敵人以命換命。
換句話來說，李天煜能夠贏到現在，完全是因為他比別人更瘋、更不要命而已。
隻是如此而已。
然而，這麽做終究是有著極限的啊。
就像現在……
遠處，一道道略顯陰沉的目光不時地掃過李天煜的身體。
同時，槍口數次抬起，又數次落下。
蓋因有人一直在阻撓。
“想放冷槍？問過我了嗎？”殷泠笙不屑的嗤笑。
哪怕是受了不輕的傷，可是她的速度竟然絲毫沒有降低，甚至隱隱有著拔高的趨勢。
圍攻她的人不止一個想過放冷槍，但是，當他們展露出殺意的一瞬間，都會被此處唯一的“血族”所感知，然後加以阻攔。
鮑裏斯麵沉如水。
原本猙獰的麵容已然不見，但是身上那股殺意卻是愈發的深沉而明顯。
在按照約定貢獻出一部分人手加以布置防線之後，此處的人手已經是他們“極熊”所剩餘的所有戰鬥人員了。
然而，如今不過是獵殺一男一女。
一個二階，另一個更不過是一階的能力者。
卻是損耗大半。
這已經不僅僅是麵子上的問題了，而是事關他們之後能否有著資格和別人爭奪異空間核心，乃至他們能否全身而退的問題了。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原本始終猶豫的內心瞬間堅定了下來。
於是，程喆殷泠笙又一次的來到一個人的麵前。
鮑裏斯未曾再以重力將其束縛，盡可能的嚐試救援。
反而就這麽坐視著，這個屬下的死亡。
他重重的出了口氣，紫黑色的臂鎧上，有著一道道細小的紋路亮起。
煉金花紋。
線條按照一個個節點，不斷的匯聚，根據俄聯“彼得“工坊的煉金術師嵌入的細小矩陣，形成了一個個繁雜的圖案。
煉金矩陣！
最後，所有的煉金矩陣亮起，完全連接。
煉金回路完全導通！
此刻，粗暴被命名為“重壓“的煉金武器，展露出了其真正的威力。
“烏拉！“鮑裏斯發出了咆哮。
臂鎧上，原本隱約的渦輪聲已然變得清晰可見，本就巨大的臂鎧似乎更加膨脹了一分。
當鮑裏斯揮出右拳之時，在紫黑色的光暈下，竟然仿佛是揮舞著一把重錘。
五十倍出力！
剛剛揮動匕首將敵人心髒刺穿的殷泠笙幾乎在瞬間，就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與自己是如此的接近。
恐怖的壓力將以她為中心，方圓十米的位置完全籠罩。
鮑裏斯放任她如此輕易的擊殺這個屬下，就是為了完成蓄力，然後準確的打出這一拳。
這個屬下的性命，就是他所布下的陷阱！
‘真是狠心啊，傻大個。“殷泠笙咬牙道。
“我對你似乎有了一些改觀了……”
鮑裏斯完全解放了手中的煉金武器，結合自己異能實現的這一擊，哪怕是她，都絕對不敢去接。
這可不是重不重傷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留下全屍的問題！
然而，在她刺出匕首之時，這一拳已然出手。
現在，她手中的匕首尤刺在對方心口。
她已經來不及躲避了。
撲麵而來的死亡預感讓她白皙的肌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眼中盈滿了半個瞳孔的血色宛如沸騰了一般，竟然又開始劇烈的波動、增加。
隨即，似乎有著一道若有若無的輕歎聲響起。
於是，妖豔的紅芒與此間綻放。
紫黑色的重錘沒能砸碎那看似嬌弱的肉體，而是砸到了一片血色的花瓣上。
輕柔、纖薄，仿佛隻是一道淡淡的紅色霧氣一般。
但是，卻又如此的堅不可摧。
在紫黑色重錘這足以將一座假山轟的粉碎的恐怖壓力麵前，是如此的堅韌。
血色的蓮花仿佛自冥府之中升騰而起，將殷泠笙完美的包裹在裏麵。
哪怕是鮑裏斯，都被這一幕給震驚了。
這到底……
隨即，一道急促的喘息聲響起，原本穩定的血色突然波動了起來。
而殷泠笙也趁著這個間隙，立刻抽身而退。
隨即，血色散去。
被阻擋了一瞬的重錘落下。
方圓十餘米的空間劇烈的震顫、波動，乃至於微微扭曲。
而在重錘砸落的中心，有著一個巨大的坑洞。
密密麻麻宛如蛛網般的裂隙不斷的蔓延。
鮑裏斯喘息著站穩身體，從坑洞中跳了出來。
他警惕的扭頭，發現敵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無論是殷泠笙，亦或是另一邊的李天煜。
“人呢？那個裱子和她的姘頭呢？”鮑裏斯怒吼道。
屬下們麵麵相覷，未曾出聲。
就當鮑裏斯就要再次咆哮之際，他的身體微微一僵。
隨即，右臂痙攣。
有一個人快步衝了上來，一把將鮑裏斯手臂上的臂鎧卸下。
瞬間，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見鬼！跟你說過，不要亂來！“團隊中兼職了急救醫生的男人低聲咒罵。
然後他麻利的拿出了一卷帶著淡淡紋路的繃帶，還有幾瓶藥水和軟膏。
“我沒事。“鮑裏斯低聲咆哮。
醫生不屑的冷笑，輕輕一捏。
鮑裏斯額頭瞬間冒起了一層冷汗。
不等他怒目而視，醫生就罵道：“閉嘴！”
然後，不再多說什麽，而是仔細的開始處理起傷口。
“跟你說過，‘重壓‘雖然和你的能力很搭配，但是，這件煉金武器原本製造出來就是給肉體強化係能力者使用的，哪怕你的身體經過鍛煉，卻依舊不過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重壓’的負擔！”醫生抱怨道。
“現在好了，你的骨頭上恐怕已經布滿了裂痕，嘖……如果你的出力再大一點，那你的這條手臂就算是徹底廢了，到時候就隻能換一隻新的了……”
在絮絮叨叨了半天之後，醫生終於把手上的活做完了。
“至少三天不要再用右手了，更別用能力！”醫生警告道。
“哪怕是有著煉金繃帶，你再亂來恐怕也……”
鮑裏斯一雙熊眸瞪著眼前這個自說自話的家夥，鼻子裏不斷的噴出一道道灼熱的氣息。
許久，他無奈的點頭。
唯獨這個人，他真的很難對他擺出臉色。
不僅是因為自己的命曾經七度被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更因為這個人是他的弟弟。
親生弟弟。
“那女人跑了？”鮑裏斯低聲問道。
“不然呢？”弟弟鮑恩冷哼道。
“她要想走，我們當中誰能攔得住？”
在殺了他這麽多人，哪怕是他咬牙拚著自己受這樣的傷勢，竟然也沒能把她留下……
鮑裏斯心中的憋屈和怒火幾乎讓他喪失理智。
“聽我的，算了。”鮑恩歎息一聲。
“那個女人是個狠茬子，從一開始我就說過，算了算了，但是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人都快死完了……”
“隻要我們能夠帶著東西從這裏出去，那麽，這種程度的人手要多少有多少。”鮑裏斯冷漠的說道。
“前提是我們要能夠活著出去……”鮑恩搖了搖頭，明顯是沒有太大的信心。
鮑裏斯扶著受傷的右臂，陷入了沉默。
“剛才那是什麽東西？”鮑裏斯問道。
“嘖，誰知道呢？”鮑恩聳了聳肩。
“或許是最高等級的那類煉金武器，也有可能是什麽奇物，亦或是某位‘聖徒’賜予的庇護，這種可能性太多了。”
“不過，我想，這應該和這女人被那群美洲人通緝的原因有關，嗬嗬，一個遠遁諸夏的‘血族’……”
不過，話又說回來……
“就算‘血族’堪稱最強大的肉體強化係能力，這也太誇張了吧。”鮑恩看著殷泠笙帶著同伴遠離的方向，不由輕歎一聲。
哪怕帶著一個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卻依然能夠保持更甚絕大多數二階速度型能力者的速度。
她的能力，恐怕在“血族”中也是那種速度特化型的吧！
“她離三階也不遠了，恐怕也隻是一步之遙。”鮑裏斯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凝重。
一旦突破三階，“血族”這一能力的特性，還能讓她擁有一定程度的飛行滯空能力，要知道，這可是四階“聖徒”的標配。
恍惚間，鮑裏斯的腦海中回想起了剛才。
他掉進坑洞的一瞬間，看到殷泠笙的眼眸。
血色幾乎盈滿了整個眸子，就仿佛一輪猩紅的圓月。
“血月”，這名字原來是這麽來的嗎……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現在先想想我們自己該怎麽辦吧。”鮑恩瞥了自己兄長一眼。
“人手傷亡大半，然後作為主要威懾力的你又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恐怕有些人會不安分，而且……”
鮑裏斯沒有說話，但是緊咬牙齒的臉上卻是一片猙獰。
他倒要看看，就算他受傷了，又有什麽人膽敢跳出來！
“盡快把我手上的傷治好，其餘跳梁小醜不足為懼，但是諸夏的人恐怕很快就要到了。”鮑恩沉聲說道。
到時候，如果還找不到深入森林的辦法，那麽他們如果不想冒險行事，就隻能和諸夏的人作上一場了。
“你可真是會給我出難題……我盡量吧。”鮑恩苦惱的歎息了一聲。
這種時候，哪怕會留有些許後患，但是，大敵當前，卻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老大！我們這裏有發現！“有個小弟快速的跑了過來。
鮑裏斯兩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
看到了一個小巧的徽章。
那是……
“那裱子是諸夏的人？”鮑裏斯瞪大了眼睛。
這是獨屬於諸夏“超保局”正式成員的標誌！
“不，恐怕是聯手了吧。”鮑恩想到了和殷泠笙一起的那個男孩。
盡管和殷泠笙堪稱魔神般的戰鬥力相比黯然失色，然而，一個人幹掉他們五個人這樣的戰績，卻也足夠傲人。
“超保局的人嗎？恐怕也是了不起的新星吧！”鮑恩感慨道。
想到那個男孩臉上始終保持著的漠然與平淡，他不由想到。
如果這種程度的人才在諸夏還不被重點培養。
那麽，這個諸夏就真的太可怕了吧……
“不過，我怎麽總感覺這裏麵有著一種陰謀的味道啊。”鮑恩手裏捏著那枚合金鍛造的徽章，摸了摸下巴。
戰鬥亦或是跑路的時候掉落的？
不，不會那麽巧合吧？
這怎麽更像是……
“故意讓我們知道的？”鮑恩低聲說道。
又或者說……
他驀然抬頭，看向遠方的營地。
他似乎能夠感覺到，從營地中，通過各種手段注視著這片戰場的視線。
同樣，他們可能也看到了這個徽章、
他們的目的，是讓其他人……
不，是想要讓同伴知道自己的存在！鮑恩瞬間驚覺。
他們需要鬧出一個足夠大的動靜，讓所有人的目光匯聚過來。
然後，借此機會，無論是成功或是失敗，在他們退走之際，隻要無意之間遺漏或是展示出這個徽章，就足以讓這個消息散發出去。
到時候，還未到來的超保局大部隊從任何一個人的口中都能夠得知。
在敵後，他們還有這樣的同伴存在。
所以……
“選擇了我們嗎？”鮑恩無言以對。
有什麽，能比炮轟營地幾大最強勢力之一“極熊“的營地，又將”暴熊“鮑裏斯重創，順便讓”極熊“嚴重減員更能引起轟動的呢？
而這個結果，也讓情緒才剛剛恢複了一些的鮑裏斯，滿是胡茬的臉上瞬間又漲的通紅、
這點理由……就為了這點理由……
不穩定的重力再度升騰而起，剛剛被處理好的傷口再度崩裂，潔白的紗布上再次浸染出了鮮血。
這樣的舉動，又是惹得鮑恩一陣咒罵，然後手忙腳亂的再次處理傷口。
而這一切都始作俑者，早已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