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交易
“十七個，我出十七個。”亞諾沉吟了一下，說道。
“show hand！”
Show hand，賭徒將籌碼全部押上賭桌。
可是現在，亞諾押上的，是他所有屬下的性命。
“這是你們聖火者的全部人吧！”在場的人終於忍不住麵露驚容，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樣。
聖火者據說在後援意外被攔截之後，如今，在現在的幾大“首領“之中，人數是倒數第二的。
僅僅比某位“孤狼”人數要多。
一旦這些人手全部在這異空間內戰死，那麽，本就屬於小型結社的“聖火者”就隻剩下了天竺的小貓兩三隻，徹底淪為不入流了。
“有付出自然才有收獲。”亞諾如此回複。
“很顯然，你已經有了‘舍’，那麽，你想要什麽‘得’呢？”枯瘦的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亞諾。
“拉恩先生，我想您應該清楚才是。”亞諾緩緩說道。
“讓我等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不惜得罪這世間五柱之一的諸夏，也要冒險行事的至寶，我等齊聚於此的理由。”
“異空間的核心！”
仿佛是聞到了血腥味的豺狼一般，近百雙眼睛中在此刻，無論身份、立場，他們的眼中都閃爍著同樣的光芒。
貪婪！
“不可能！”藍衣的男人暴躁的說道。
“既然你也說了，這我等齊聚於此的理由，就應該知道，事到如今，我們都投入了全部，不可能後退，不是說你付出的多，就可以讓我們退讓的！”
別說區區七個人，就算是聖火者以一己之力攔截了諸夏全部人手，他們也不可能會有任何退讓。
“換個條件吧。”沉默了少許，老人拉恩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條件。
“請諸位聽我說完……”亞諾不依不饒。
“我並非要求異空間的所有權，我要求的僅僅是一個機會，一個更大的可能，一次先機。”
“你的意思是……”亞裔男子仿佛明白了些什麽。
“我要求‘那個地方’優先的探索權。”
“你確定？“拉恩訝異的問道。
“你要知道，原則上，我們其實並沒有太過限製其他人對那裏的探索，我們之所以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進展的原因是另外一個……“
“我們無法深入。“拉恩沉聲說道。
“那個地方的詭異你也清楚，迄今為止，我們有超過四分之一的人進入其中再無聲息，而活著出來的人帶來的情報也有所缺失……”
最困難的從來不是進入，而是深入。
沒有解決的方法，無論再如何渴求，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
“當然，這也證明了我等的猜測，世界的瑰寶，異空間的核心，很可能就在裏麵。”
“所以，你真的確定了嗎？你真的隻是要求一次‘可能’？”拉恩再次詢問道。
“當然不止於此，我還要你們所有人對那裏的情報、以及相關的猜想！“亞諾斷然說道。
眾人為之沉默。
誠然，相比此前的要求，這個要求無疑正常了許多，但是……
他們付出巨大之後所獲得的資料，真的要就這樣交給他嗎？
沒有人想過欺騙，但是，顯然，他們是有著值得信任的公正手法，來保證這契約的進行。
“不夠。”捏著佛珠的老人搖了搖頭。
“不，在我看來，兩者價值相等，並不超出一分，天平的兩端正是持平。”
“我不同意，如果你沒有附加更多的籌碼的話。”捏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老人說著冷漠的話語。
亞諾看向其他人。
拉恩麵色深沉，看不出心裏的想法，藍衣的男人麵色猶豫，不過看樣子也是不太情願。
至於最後的……
“那不如這樣吧……“亞裔男子開口道。
“亞諾先生，既然說要‘show hand’了，那不如就更徹底一點……”
“再加上你如何？”
“什麽意思？”亞諾深深的看了這個男人一眼。
在場眾人當中，他最忌憚的，並非明麵上戰力最強的藍衣男子，也不是綜合實力最強的拉恩，恰恰是這個自稱‘孤狼’的男人。
這也是他唯一看不透的男人。
“亞諾先生，你的能力。“亞裔男子說道。
“用你的能力，為我們的防線多加上一層手段，如何？”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亞諾。
十七個有著不弱戰鬥力的能力者，再加上亞諾那可以被用來當“陷阱”的能力幫助……
“我同意。“藍衣男子率先點頭。
“同意。”拉恩點頭。
捏著佛珠的老人沉默許久，也是點了點頭。
亞諾手指微動，最終也是答應了這個附加的條件。
事情談攏，氣氛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其餘幾個議題紛紛被擺上了談判桌，然而，比起最開始的，這樣的“小事“解決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眾人甚至開始了輕鬆的交流了起來。
盡管大敵當前，生命可能隨時都不再屬於自己，但是……
誰在乎呢？
對於他們來說，這不早就應該習以為常了嗎？
“鮑裏斯，聽說你們‘極熊’又死了一個人？”有人低聲笑道。
藍衣的男人麵色一僵。
周圍傳來了竊竊的笑聲，完全不在乎藍衣男人臉上不斷浮現的暈紅。
“那個裱子！”鮑裏斯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就是初見的時候，他手下有個精蟲上腦的蠢貨口花花了兩句嗎？
對於他們這群亡命徒來說，這種事早就已經是常態了，更何況還遠遠沒有付出行動。
可是那個裱子竟然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
“五天的時間，你們的人死了四個，鮑裏斯，你‘熊王’的威名可要掃地了啊！”
“閉嘴！”鮑裏斯憤怒的扭頭，衝著一個能力者怒吼。
對方聳了聳肩，看到鮑裏斯身下不斷顫抖著的座椅，也沒有繼續捋熊毛的打算。
鮑裏斯陰沉的捏緊了扶手。
他試過殺掉那個女人，不止一次！
在她第一天動手之後，他帶人追殺了那個女人足足兩天。
但是，哪怕他親自動手，卻依舊讓她逃掉了。
那個女人的能力，似乎是美洲獨有的那個……
號稱最完美的肉體強化係能力啊……
“早就跟你說了，別去招惹那個女人。”捏著佛珠的老人搖了搖頭。
鮑裏斯怒然回頭。
那你這個老東西不說清楚！誰知道一個不過二階的女人會這麽難纏！
“哦，那個‘血月‘嗎？”亞裔男子同樣來了一點興趣。
“我記得，當初，拉恩先生似乎也是邀請過她的是吧？她本來是有機會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的。”
在這裏，本應有屬於她的座位。
可惜的是……
“被她拒絕了。”拉恩搖了搖頭，語氣中難得的帶著些許可惜之色。
“她的原話是‘不想跟一群要麽就隻會拖後腿，要麽就是會在她背後捅一刀的野心家、傻大個、廢物為伍’。”
一聲脆響響起，眾人看到藍衣鮑裏斯鐵青的臉還有捏碎的扶手。
可能是被“傻大個“這個詞給激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吧。
亞裔男子用手撐著下巴，饒有興味的想著。
“傻大個“有了，那麽”廢物“……
恐怕除了剛剛死掉的喬森恐怕也沒誰了吧。
至於“野心家“……
“謔，真是有個性！“亞裔男人不由撫掌，輕聲讚歎。
“我還真是有些想認識這位女士了。”
“我不建議這樣做，哪怕是你……“捏著佛珠的老人嚴肅的搖了搖頭。
“那個女人……很危險！”
“薩克前輩這樣說……、那還真是可怕呢。“亞裔男子低聲說道。
夜色漸深，這一場秘密的聚會也悄然結束。
篝火邊，隻餘下了兩個身影。
亞諾站起身來。
“要走了嗎？“亞裔男子微笑道。
“雖然想和斯貝德先生多呆一會兒，但很可惜，不同於您，我可還有一群需要照顧的手下呢。”亞諾遺憾地說道。
“那還真是遺憾。”斯貝德也是歎息道。
“那麽，就此別過了。”亞諾理了理腦袋上的頭巾。
在要走過斯貝德身邊的時候，他突然頓了頓。
“一直看早就了熟於心的內容……有意思嗎？“
“溫故而知新。“亞裔男人微笑答道。
亞諾抽了抽嘴角，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麽。
“您是諸夏人？但是您的名字可是西方的名字。”
“曾經是。”斯貝德也沒有隱瞞。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亞諾突然說道。
“斯貝德先生，您應該是我們當中，進入‘那裏‘最多，也是進入時間最久的人吧？我很期待您的資料。”
“很遺憾，可能會讓你失望。“斯貝德惋惜的說道。
“雖然這麽說，但是，我可能走的還沒有絕大多數人走得遠，哪怕進入的時間長，但更多的不過是憑借能力在入口附近苦苦掙紮罷了。”
亞諾看了他一眼，沒有對這番話語做出任何表示。
如此謊言，他甚至懶得揭穿。
“不過，既然約定如此，那麽，我自然也不會違背……”斯貝德笑了一下。
一本薄薄的，似乎隻有幾頁的筆記本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手上。
“我所經曆的，還有我所猜測但並未證實的，都在這裏了，盡管拿去。”斯貝德微笑的將筆記本送出。
臉上帶著親近的微笑，向你伸出了援手，就仿佛是天使一般。
然而，亞諾卻絲毫沒有被他這番表現所迷惑。
正相反，在這溫馨的氣氛之下，他的心中卻湧現出了一分惡寒。
他低下了頭，沒有去看那本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筆記本，更沒有去看斯貝德的眼睛。
“下次吧。”亞諾平靜的說道。
“斯貝德先生還是拿本正常的筆記本給我吧。”
“而非像現在您手上的這本‘思念體‘。”
“怎麽了？“斯貝德疑惑的說道。
“這有什麽問題嗎？這可比手寫的方便多了，可以在瞬間將知識送入你的腦海中，節約不少的時間。”
“時間就是生命，我的朋友！”
“道理其實是一樣的，斯貝德先生。”亞諾低沉的說道。
“上一次，您不是也沒有接過我給您的糖嗎？”
“哦，你說那個啊！”斯貝德思考了一下。
“主要是……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是信教的啊！哪怕是死了，也想要留個全屍啊！雖然火化也不是不行，但總覺得草率了一點……”
“同樣，斯貝德先生，我也不希望自己本就不大的腦子裏，再多出些什麽不屬於我的東西。”
“不過……斯貝德先生，實在是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有著這樣的奢望嗎？”亞諾的臉有些繃不住了。
他深深的低下頭，害怕自己忍不住大笑出來，臉上的嘲弄之色被眼前之人看見。
“哪怕到了現在，你還覺得，主，會收留你嗎？”
“那是當然的啊！”斯貝德輕笑。
“主會寬恕所有人。”
“那麽，祝您有朝一日，能夠如願見到你的主。”亞諾扶了扶頭巾，轉身離開。
“這可不像是什麽好話啊……”風中，有著這樣的低語隨風飄散。
亞裔男子隨手一招，筆記本悄然消失不見，手上已然空無一物。
他抬起頭，看著明亮的夜空，突然笑了起來。
他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他們這幾位“首領”，就特點上，其實是可以用動物來形容的。
死去的喬森是“野豬”。
空有一身讓人忌憚的實力，可惜，沒有腦子，隻能被人騙的團團轉。
藍衣的鮑裏斯是“棕熊”，強悍更甚“野豬”的實力，以及比起其他人遜色，卻又勉強算是及格的腦子。
捏著佛珠的老人薩克是“狼”，凶狠，而且成群。
枯瘦的老人拉恩是“虎”，威嚴、強大。
至於亞諾……
很多人說他是“狐狸”，隻會耍陰謀詭計，在正麵戰場永遠見不到他。
但是，他覺得不對。
不是“狐狸”。
而是“毒蛇”！
如今，“野豬”已死暫且不提，“棕熊”雖猛，但是腦子卻終究是硬傷。
“狼群”雖強，但是，空有凶狠，但是卻少了幾分霸氣、威嚴，不足為懼。
“老虎”雖然是百獸之王，但是很可惜，“老虎”已經老了……
“毒蛇”……
絕對的隱忍，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
哪怕正麵戰鬥，自己處於絕對的劣勢，但是，如果時機把握的恰好，毒蛇也能夠將猛虎一擊斃命！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哦，對了，似乎還忘了一個人。”斯貝德低聲呢喃。
對啊，還有我……
我，又是什麽呢？
夜空下，一道詭異的微笑出現在男人的臉上。
在他的身後，陰影搖曳。
仿佛鬼魅出沒，百鬼夜行！
離去的亞諾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一個墜入懸崖德少年對他做的嘴型。
“等著？”亞諾呢喃道。
“當然，我會等著，前提是，如果你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