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逃出生天

  看著再次睡去的雲嵐，阿吉的心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兩年多，從當初的極度震驚，強烈的背叛感，到如今的釋懷，他早已經不怪雲嵐了，殺害自己母親的是東德王，和她並沒有關係，這個問題，他足足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想通的，隻是在陰陽鬼澗，他並不知道自己還會再次遇到她，又要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她，如今突如其來的一切，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他需要時間去調整這一切。


  他就這樣在雲嵐身邊坐了一夜，天色微亮，雲嵐眼皮微動，從沉睡中醒了過來，經過一夜，阿吉的心終於平靜了許多，見她醒來，道：“感覺怎麽樣？”


  雲嵐聽出了他的關心，很是高興地道：“阿吉，你原諒我了？”


  阿吉緩緩地道：“也沒什麽原諒不原諒的，東德王是東德王，你是你，你隻是害怕讓我知道你的身份而已。”


  雲嵐越聽越沉重，她知道有些事再隱瞞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她自責地道：“不，不止這些，當時，如果不是我好奇你的天賦，偷聽你和你母親的談話，跑去向父王打聽詛咒之眼的事，他也不會派人來捉你們，你的母親也不會因此而死，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阿吉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困惑自己多年的事，竟是因此而起，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何東德王要派人來捉他們，沒想到這一切，竟是因為雲嵐，真像就如鐵錘般擊打在他的心上，他站起身上，連連倒退到牆邊，臉色蒼白地望著已經泣不成聲的雲嵐，在這一瞬間，所有曾經用來說服自己的話，全都失去了作用，他已經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她了，逃避似乎變成了唯一的選擇，他轉身衝了出去。


  阿吉一口氣衝到了小石坡上，眼前黃沙怒吼，正如他此時的心情，他再也控製不住，仰天發出一聲怒吼，壓抑心中多年的不平之氣，隨著這一聲怒吼宣泄出來，他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趺坐在山坡上，腦中一片空白，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希望自己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是誰，忘了雲嵐，全忘了，但一切的一切，又迅速湧入自己的腦中。


  身後傳來腳步聲，但他已經不在乎了，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了，清羽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是想知道小嵐為何會這樣嗎！我現在就告訴你，通往陰陽鬼澗的空間之門，至少要八階空間元素天賦的原氣師才能打得開，雖然我的靈獸能幫助小嵐暫時提升，但她的等階還是太低，無法打開空間之門，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她的靈獸七宿蒼龍暫時提升到黃金等階，在進階的那一瞬間，蒼龍可以暫時擁有突破空間的能力，就可以借此打開空間之門。你也知道，靈獸進階，必要渡天劫，就算是暫時的，也不可避免，但七宿蒼龍根本還未滿足進階的條件，勉強進階引來的天劫，足以讓它灰飛煙滅，為了救你，雲嵐選擇代替七宿蒼龍承受天劫，她身上的傷就是由此而來。”


  看到阿吉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清羽接著道：“為了救你，她嚐試了三次，才打開了通向陰陽鬼澗空間之門的通道。”


  “三次！”清羽強調道：“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這代表她為了救你，承受了三次天劫，如果不是我一直護著她的心脈，她根本活不下來，她已經耗盡了原氣，我甚至都無法確定她是否還能恢複，不是恢複原氣，而是恢複生命，活下去。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多少事，但小嵐一直和我說，她害了你兩次，所以無論如何，就算失去生命，她也要把你救出來。而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論她曾經欠你什麽，都還清了，如果你還是個人，如果你還在乎她，那就不要再讓她傷心。扣心自問，如果雲嵐為了救你而出了意外，那你無法釋懷的那一切，還會重要嗎？”


  清羽慢慢地走下山坡，每一步都那麽地沉重，為了雲嵐，他同樣可以放棄一切，甚至生命，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可以帶給她快樂的人，他回到屋裏，看著臉帶淚花又沉沉睡去的雲嵐，輕聲道：“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清羽的話，像一盆冰冷的水從頭到腳把阿吉淋了個透，往事種種不斷湧上心頭，他問自己，雲嵐真的虧欠自己嗎，母親的死，真的是她的錯嗎？他不知道，但此時他的心中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像清羽所說的，如果沒了雲嵐，一切將不再重要，他突然想通了。


  走回查林村長屋子的路上，龐正攔住了阿吉，道：“阿吉，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阿吉道：“我有件要緊的事要先處理，你先把將士們安置一下，這裏物資比較短缺，傷員能治療的，先處理一下，晚點我再安排。”


  龐正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他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太過糾結。


  阿吉重新回到屋裏，雲嵐依舊在沉睡，他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睡夢中眉頭緊鎖的她，心中思緒翻湧，他想了很多很多，不知過了多久，雲嵐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驚醒過來。


  阿吉轉過頭來看到她滿是內疚自責的眼神，阿吉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他阻止了剛想開口的雲嵐，道：“什麽都不用說了，其實你並沒有虧欠我什麽，相反的，你為了做了太多太多了，很多事情，我知道都不是我們願意的，可它就是發生了，這一生，我知道我的心中再也不可能忘掉你，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一切對我來說，都會變得沒有意義，也許將來，我們還要麵對更多的事，但我已經不想再管了，我隻想問你，現在，這一刻，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


  雲嵐早已泣不成聲，她隻是用力地點著頭，這一刻，阿吉心中的殘留的一絲顧慮，也隨著她的點頭而消失無蹤，他輕聲道：“不要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不勸還好，這一勸，雲嵐哭得更凶了，阿吉輕輕抱住她，安慰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的身體還沒恢複，不要哭了，再哭下去變醜了，我可要反悔了。”


  雲嵐一把推開他，急道：“你說什麽！反悔，你想得美。”話才說完，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淚中帶笑的她，阿吉竟有些入了迷。


  雲嵐嗔道：“你再看，再看我生氣了！”


  阿吉此時心情已經不再壓抑，打趣道：“還不讓看了，好，不看就是，你再睡一會吧。”


  雲嵐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道：“再睡，再睡就要變成豬了，我都睡了多久了。”


  阿吉道：“要是豬都像你這麽美，還有誰吃豬肉。”


  雲嵐臉一紅，佯怒道：“好啊，死阿吉，當我是母豬。”


  阿吉笑了笑道：“我可沒說，是你……”


  話說一半，雲嵐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白了，阿吉忙輕拍她的背，許久，她才調順了氣息，不再咳嗽。


  阿吉自責地道：“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至於這樣。”


  雲嵐一把按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道：“是我自願的，能救出你，就算死，也是值得的。”


  阿吉的心中滿是內疚，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得緊緊地抱住了她，直到侍女喜兒的聲音在屋外響起，雲嵐才不好意思地推開了他，讓侍女喜兒進來。


  喜兒進得屋來，對雲嵐福了福身道：“小姐，都尉大人走了。”


  雲嵐急道：“什麽，羽哥哥走了，他去哪了？”


  喜兒道：“奴婢不知，都尉大人給您留了封信。”


  雲嵐忙接過喜兒遞來的信，清羽在信中隻是簡單地寫道：“小嵐，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緊握手中的信，雲嵐突然有種悲傷的感覺，她也不知道為何，隻是輕聲道：“羽哥哥。”


  清羽的離去，讓雲嵐虛弱的身體更加的疲憊，待到她重新睡著了，阿吉才出了房間，來到龐正他們呆的地方，龐正見他過來，道：“如今做何打算。”


  阿吉問道：“現在我們有多少人？”


  龐正道：“不足兩百人，除了我，還有八個鐵衣學院的學員，其它都是各棚的勞役。”


  阿吉雖然知道生還的人不多，但沒想到竟是這麽少，略為震驚地道：“鬼城一萬多人，隻有兩百不到逃出來？七棚的呢，德哥他們？”


  龐正搖了搖頭道：“德哥，獨眼，假和尚還有胡番子，都沒能挺過來。”


  這個沉重的消息，讓阿吉一陣心塞，許久才緩過勁來，歎了口氣道：“活著的這些人，可有什麽想法？”


  龐正道：“我已經問過他們了，他們都願意跟著你，這些人都是被東州捉到陰陽鬼澗的，此時也無處可去。”


  阿吉道：“那你呢，你有什麽想法？”


  龐正道：“樊院長臨死前，我答應過他，要為風木州死去的百姓們討回個公道，但目前，我並沒有這個能力，所以，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阿吉沉思了一會，道：“你說的這件事，隻能從長計議，現下，我們要先找個地方把這些人安頓下來，我們已經有兩年多沒回到九州了，九州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再想想吧。”